丁小钱看着刘德通倾诉的情绪上来,便不在多话,安安静静的听着。
刘德通笑了笑:"不过,那毕竟只是一条狗而已,没多久我就忘记了,只是没忘记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表情,还有贫穷所带给人的屈辱,那大概是第一次,我发自内心的认为必须要好好学习,必须要出人头地。
从初中到高中,我从来没有排在第二名,实打实的第一,从来都是我。高考前夕,我一直觉得自己掌握住了自己的命运,我会去一所重点大学,去理想的专业,然后有理想的工作。可是就在高考结束之后,我所有的梦想全部都破碎了,就因为我穷,我没钱,没人没背景。我的分数就被那个有钱人掉了包,他满分进了重点大学,而我拿着他的成绩,连个三流大学都进不去,更何况我家已经没那么多钱负担我上大学了。
他们凭什么?不就是有点钱有点地位吗?我辛辛苦苦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反倒是帮别人考了个分数,我爸妈辛辛苦苦供养我读书,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德通越发消沉,站起来愤怒的大吼一声,将酒瓶狠狠的朝墙上砸去。
丁小钱一抬眼看到有绿色的玻璃朝自己飞过来,连忙闭上眼睛向后躲了躲,但是脸颊还是被划伤了,白皙的脸蛋上横着一道纤细的血痕。
"你现在混的并不差。"丁小钱低声道。
刘德通听到这哈哈大笑:"是的,我现在混的不差,可是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不知为什么,丁小钱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我没有去上大学,而是选择打工,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干了那么长时间不仅工钱没有要到,还造成了终生的残疾,这些都没什么,我能忍,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的母亲生了病呢?我想着多要点赔偿,哪怕只是把工钱要回来也好啊,可是什么都没有,到最后母亲也因为没钱治病被医院赶出来了,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死了。你知道那种绝望吗?
父亲是个软弱的人,看到母亲走了之后,也喝了农药走了。不过几个月而已,我觉得自己已经活透了一辈子,我没父亲没母亲,没背景没家人也没有钱,了无牵挂,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害怕的么?没有。"刘德通双手捂着脸,泪水却无声的从指缝流出。
丁小钱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出声,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去安慰对方,可是怎么安慰,她就犯愁了。
没等丁小钱想好怎么说,刘德通叹了一口气,怪笑道:"我是了无牵挂了,但光脚的还能怕穿鞋的吗?我也不怕告诉我你,杀了你之后,我还会杀了曾经顶替我上大学的那个小子,还有那个黑心的老板,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都该死,他们全部都是罪有因得,哦对了,我差点忘记那个贱人了,那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她也得死。"刘德通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
走到丁小钱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是故意想我说出这些话,然后给我做心理疏导么?哼,你的道行还太浅,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像是质疑。下一次遇到像我这样的人可不要那么傻了,我当然知道自己心态扭曲,也看过不少书,如果我能缓解的了自己心中的仇恨,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警告你,省省力气,不要再刷花招了,要不是提前杀了你没人陪我说话,我一定现在就杀了你。"
丁小钱痛苦的龇着牙,扭曲着身体,感觉头皮都快要被拽掉了。
刘德通冷哼一声,放开丁小钱。回到工作台再次开始忙碌,制作蜡像是个漫长的工作,丁小钱来了一天了,刘德通现在还在蜡像制作的准备阶段。
接下来该怎么办?丁小钱不禁有些着急了,刘德通真的很难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做到这一步心里还会犹豫彷徨,可是刘德通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想看到别人痛苦的表情。对陆恒,他一边虐待陆恒,一边要求陆家人送来赎金,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欣赏陆恒以及陆家人脸上痛苦的神情。
接下来杀掉钱复山一家,不过是因为担心事情败露而已。
现在他准备除掉丁小钱,一方面是觉得她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一方面则是恶意报复,想看看丁小钱死时候痛苦的苟延残喘的样子,以及深爱丁小钱的那些人脸上痛不欲生的神情,尤其是在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薄薄的一层蜡像,可却没有办法传达自己的声音。
丁小钱忍不住握紧双拳,这才真正的生出危机意识。
她不能在继续呆下去,刘德通根本就是个变态,如果继续呆下去,很可能真的会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发展,那种场景她是绝对不想看到的。
可是现在要怎么离开?丁小钱被沉重结实的手环和脚环束缚住,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就连去一次卫生间都累得不行,在加上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在这样下去就算不会被饿死,也会因缺乏营养导致思维变得缓慢。
丁小钱的视线落在被子上的那三片饼干,犹豫了一下,丁小钱缓缓的伸出手,饼干已经没有之前的干燥触感,因为在潮湿的房间放了一天,饼干也受潮了。
想象一下那种口感,丁小钱的指尖微微缩了回来,深吸一口气,还是默默地靠在墙边,闭上双眼。
刘德通斜着眼睛瞟了丁小钱一眼,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袋子里掏出一盒饼干拆开扔到丁小钱面前。
丁小钱被饼干盒砸醒,不解的看着刘德通,整整一盒?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看在你听我啰嗦了那么多的份上。"说完,刘德通继续忙乎起来。
丁小钱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那盒饼干,那盒饼干恐怕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饼干了,及时的缓解了她饥饿到极点的胃。
她刚才的话也不算毫无作用吧?丁小钱盯着饼干盒子忽然想到。理论和实际操作起来的确有一定的差距,不过效果也不算太差。
转角传来吱呀一声,童童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刘德通转过头:"怎么了?还不去睡觉,小心明天早上起不来。"
"有人敲门,我不知道该不该开。"童童小声道,神色带着一丝惶恐。
刘德通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丁小钱,放下手里的活,从柜子里面捞出一个抹布走到丁小钱面前,不由分说握住丁小钱的腮帮子,硬生生的将抹布塞了进去。这样还觉得不够保险,于是拿着胶带在她嘴边缠了好几圈,想要把这几圈弄掉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德通带着童童上了楼。
这么晚还有谁会来?刘德通不清楚,但小心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不理会耳边越来越急促的声音,按部就班的把小门用柜子挡住,这才不紧不慢的打开门。
"是你?"刘德通见到来的人满脸惊讶。
那个人身材十分高挑,有着白皙的肤色,一颗小巧的泪痣在卧蝉下赫赫生辉。
"你,好大的胆子。"那个人开口冷声道。
刘德通怔了怔:"这话怎么讲?我怎么了吗?"
那个人走进来大声道:"丁小钱呢?"
刘德通抿了抿唇:"什么?"
"你在和我装傻充愣么?把丁小钱交出来,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丁小钱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有必要那么在意..."刘德通话还没说话,对面的人忽然笑起来。
虽然是笑,但却是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狰狞,刘德通不由住了嘴,小心的看着对方。
"看来她果然在你这里,给我交出来,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说!"那人猛的一把提起刘德通的领子,厉声道。
刘德通只觉得后空一滞,差点呼吸不过来。
"你之前并没有说过不许我动她,按照之前的约定,你这么激动也过了点吧?"刘德通辩解道,似乎和这个男人很熟。
童童双手捂着脸,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
"你想找到她,我可以带你去,不要吓着孩子。"刘德通看了一眼小孩,强忍着喉咙的干涩低声道。
那人冷着眼看着刘德通:"你还想耍花招么?你骗的过别人,骗得过我么?"说着,抬起手中的刀子朝刘德通脸上迅速的划了好几道。
脸上刀割一般的疼痛,刘德通闭上眼睛大声道:"童童快跑。"
那人听到这,松开刘德通,一把抓住童童,回头冷声道:"你真是不断的小聪明啊,那么这个小孩呢,你不想要了吗?"
刘德通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他故意让童童跑,好吸引住对方的注意,让他有机会可以掏出刀子。
"哼,小孩?我为什么要他?拖油瓶而已,放我离开,不然的话你不会知道丁小钱在什么地方。"刘德通大笑道。
童童又惊讶又伤心,没有想到他视为养父的人竟然会这样说他,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而已,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立刻泪眼婆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