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天心不变,人心不定。
山神庙中,梧桐树下,白城思绪万千,实话说,牛达此人并非弱者,虽然在武林中籍籍无名,但手上功夫丝毫不弱。
白城本以为对付此人需一番苦战,不想真正交手之际,不过三招两式便取了他性命。
回忆适才交手经过,白城暗暗估算自己的武功进境,纯以力量而论,自己比突破“念动境”前,至少要强一倍,而且随着气血日益充盈,力量每日还在增长当中,远未到极限。白铁寒在世时曾说过,武者由“易筋境”突破“念动境”,之后会有一个急速的力量增长期,自身力量少则增加一倍,多则增加两倍,看来此话并非虚言。
除去力量不说,速度至少也增加了三成,除去力量增加带来的连带效果,更多的是因为突破到“念动境”后,心神强大,对身体的控制力更强,有效的减少了多余的动作。
按下心中思绪,白城将牛达与几名护卫的尸首拖入正堂之中,从怀中取出昨日从卢剑山处得的两张符箓。
白城虽然年少,但曾广览道门典籍,不过以往读过的经卷,讲的多是道家玄虚之论,便是有一些经卷谈到具体的修炼方法,也是搬运气血,运转调息的法门,与自己所学的武学功法大同小异,他本以为道门功法偏重于长生,而江湖上的武学偏重于争斗,各有所长罢了,两者并无根本性的区别。
但黄天道的出现,打破了白城长久以来的认识,无论是荒山之中,黄脸道士的临阵突破,还是玄龟堂里孙道海、卢剑山的控火之术,都与白城已知的修炼法门毫无相似之处,用白城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两者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国交兵,若是一方对敌国一无所知,只怕败多胜少,高手交手也是一般,若是对敌手的长处和短处一无所知,便是送了性命也不足为奇,白城视黄天道为强敌,故此一直寻找机会,想要弄清这种异术的底细。
当日,高家兄弟前往玄龟堂求助,卢剑山手下一时无人可派,白城便知这是打入玄龟堂上层的绝佳机会,当机立断,讨要了夺回高家寨的任务,并趁势提出了讨要符纸的要求。
白城本已做好准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打算卢剑山如果不给符纸的话,则以如何应对天龙门异术之名,打探符纸之术的虚实,不想卢剑山肯给出两张,这倒是出乎白城的意料,算是意外之喜。
离开玄龟堂之后,白城早有心试试符纸作用,但一直与崔博元等人同行,无暇查看,直到此时,才找到机会。
拿在手中,白城仔细查看了一番,符纸三寸长,一寸宽,黄纸为底,朱砂为墨,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似是鸟形,又似是云篆,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白城见看不出究竟,便轻轻用手揉搓,只觉得符纸质地柔滑,韧性十足,不似普通的纸张,但也看不出什么稀奇。
翻来覆去看了一阵,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白城决定用当日卢剑山所授方法使用符纸。
白城双指轻轻捏住符纸,置于额前一尺之处,双目微闭,集中精神感受符纸的所在之处,初时一无所觉,只见眼前一片黑暗,片刻之后,在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图案,这个图案只有寥寥几笔,似有似无。
猛然之间,白城只觉得头脑一晕,眼前图案传来无穷吸力,顿时感到精疲力竭,好似浑身精力都被吸干,与此同时,那副图案猛然一缩,缩成一个符文,随即又猛然一伸,又变为图案,不但变的清晰无比,而且更复杂十倍。
白城只觉得眼前大放光明,额前传来炽热之感,再睁眼瞧时,手中符纸无火自燃,当下再不犹疑,信手一掷,将符纸投向正堂,符纸在飞行之中猛烈燃烧,不过瞬间功夫,便从一点微弱火光化作车轮大小的火球。
火球砸在正堂之上,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化作无数火点,不消一时三刻,将正堂烧成一片白地。
火符离手,白城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好似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心知是心神耗损过度的原因,习武多年,知道越是如此情况,越是不敢沉沉睡去,便盘膝坐下,运转“念动境”心法,镇压念头补益心神。
小半个时辰,白城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精力渐复,头脑清明。
白城回忆刚才情形,心中隐隐推测,这张符纸需要吸收心神精力,方能引动熊熊火焰伤敌,却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样,对施展此术之人豪无损耗。
不过白城虽有此推论,但心中还有个不解之处,突破“念动境”以来,自己每日运功镇压念头,补益心神,精力旺盛远超常人,但运用符纸时,已感觉精力不济,颇为勉强,但那日玄龟堂中,孙道海施展此术却似毫不费力,自己暗中观察,他气血虽盛,却失于虚浮,虽比常人强些,却远未到念动境界,若此本领却能举重若轻,这倒是个矛盾。
白城此时想不通此事,便不再想,只是拿定主意,要寻找机会从孙道海身上得出查出个中秘密。
此地事毕,白城倒拖熟铜棍,捡起镔铁雪花刀,推开院门,迈步走了出来。
院门外,崔博元早已心急如焚,自白城进去后,先是听到打斗之声,后面又见院里烈焰飞腾,若不是被高家兄弟劝住,早已破门而入,此时见白城满面笑容走了出来,也顾不得掩饰身份,飞身下马,几步走到近前问道:“十一郎,里面情况如何?”
听到崔博元问话,孙殿山也急忙附了过来,白城微微一笑,掏出一张符纸,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几人仗着有些本领,竟然冥顽不灵,我便催动师父赐下灵符,将他们焚为灰烬。”
崔博元听白城如此说,知道今日之事虽然诡异,但自己坛主之事已十拿九稳,心中大为兴奋。
旁边高家寨几位老者听闻此言,却是表情不一,有的面如土色,有的兴奋异常,还有的面色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白城看几位老者神色变化,哈哈一笑,伸手拉过崔博元,来到几位老者跟前,说道:“些许小事,诸位何必放在心上,今日坛主上任,乃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一醉方休。”
几位老者连忙应声说是。
来到寨子深处,花厅里早已摆上酒席,高家寨几位老者推举崔博元坐上了首位,又拉着白城坐在下首,剩下的人才一一坐定。
酒席宴上,高家寨众人轮番向崔博元一行敬酒,崔博元只觉得是生平未有的风光,杯来盏去,红光满面,高家兄弟更是满心欢喜,他们几位在高家寨地位低微,平日里与几位主事连话也说不上,今日竟有机会同席饮酒,不由心中欢喜。
这顿酒一吃便是一日,重开了三次酒席,直到明月高悬,几位主事才撤下酒席,送崔博元一行来到客房。
送别高家寨诸位主事,崔博元关紧房门,留下白城与高老大等人,喜不自胜,紧紧抓住白城双手:“今日全仗兄弟大力相助,从此你我兄弟便在此同享富贵!”
白城见崔博元喜形于色,却不答话,起身沏了壶茶,又招呼高家兄弟一起坐下,方才张口说道:“二哥真以为我有如此本事,能把天龙门一伙人赶尽杀绝?”
崔博元一愣,问道:“今日天龙门众人已葬身火场,难道还有变化不成?”
白城微微一笑:“二哥只知天龙门众人已死,可知道是谁杀的他们?”
崔博元闻言大惊,涩声问道:“不是兄弟,还另有他人不成?”
白城瞧瞧崔博元,又看看高家兄弟,略一沉思说的:“今日之事,我只说与众位兄弟,大家定要立誓藏在心里,不得再传他人。”
众人连忙起誓,说今日之事,绝不外传。
白城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我进门之后,一眼就瞧见了咱们孙师叔,孙道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