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九仙观,白城一路南下,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青羊府城北门。
远远瞧去,只见青羊府城,城墙高一丈有余,通体由一尺多长的青砖堆砌而成,两扇朱红色的城门大开,门上九横九竖钉着八十一颗碗口大的铜钉,城门洞里往来商贩络绎不绝,有推着木车的行商,也有数十人同行的商团,还有些人衣着奇特,显然不是陈国商旅,城墙下站着数十名军士,手中兵刃寒光闪闪,身披嵌铁熟皮软甲,虽然说不上是精兵劲卒,也算得上高大健壮。
白城在北门外瞧了一阵,却未进城,催马向东行去,绕过城墙拐角,越过东门,来到南门门外,这南门之外,景色却与北门不同,此处多了许多十万大山出来的南诏行商,拉着从山中收集的山货,想要进城贩卖。
远远敲了一阵,白城拍马沿着南门外一条大路向山里疾驰,行了约莫三四十里,见路上行人渐稀,白城便找了一颗大树,停在树荫处,拉住缰绳,驻足在路边观瞧。
不多时,从南边大路上来了一位行商,此人看面相有二十多岁,身高七尺,面色黝黑,穿一身海蓝色的麻布衣裳,推着独轮一辆木车,车上堆着皮毛药材等山货。
白城见此人从远处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见身形与自己相差无几,心中暗道就是你了,张口喊道:“这位兄台,还请留步,小弟有一事相询。”
青年行商听到有人喊他,转头一看,只见树下一人鲜衣怒马,便知身份不凡,当下不敢无礼,连忙说道:“公子有事但问不妨,小的只要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城微微一笑,问道:“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行商说道:“小的姓麻,在家排行第九,熟悉的都唤我做麻九郎。”
白城笑道:“九哥一路辛苦了,只是不知麻九哥这一车山货要多少本钱,进了城又能卖多少银子?”
麻九郎算了一算说:“这一车山货是我从山中几家村寨里收来了,前前后后半个月,吃喝花销加上收货的本钱,怎么也得七八两银子。到了城里,要是行市好,能卖个十二三两银子,要是行市不好,也能卖个十来两银子。”
白城听完,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健马,问道:“你看我这匹马值多少银子?可抵得上你的山货?”
麻九郎苦笑一声:“公子您别开玩笑了,别的不说,光马上这副雕鞍就要七八两银子,再加上你这匹马少说也要百八十两银子,我这点山货怎么比的上?”
白城一笑,说道:“你这人倒会做生意,不瞒你说,我这匹马放到集市上少说也能卖一百八十两,配上这副好鞍,至少不下二百两银子,我用它换你这一车山货你可愿意?”
麻九郎愣了半响说道:“公子切莫说笑,天底下哪有这等生意...”
白城见他心有疑虑,微微一笑说道:“麻九哥不要多虑,我家本是宋国商人,也算是薄有家资,此次家里让我来这边看看行市如何,想在陈国开间铺子经营买卖,不料这边人欺负我是外乡人,跑了许多家都是漫天要价,故此我想扮作本地商人在城里盘桓些日子,瞧瞧行市,不知麻九哥可愿成全?”
麻九郎听完,细细打量了白城一遍,见他面白如玉、风度翩翩,全然不像是为非作歹之辈,便说:“既然公子这样说,小人自然无有不从,只是公子的容貌衣裳都不似久经风霜之人,只怕瞒不过城里那些商人。”
白城说道:“小弟也有此虑,故此这一身衣裳也要和麻九哥换换,此处离城尚远,你我兄弟边走边聊,九哥也可以给我聊聊此处的风土人情。”
麻九郎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当下两人在道边换过衣裳,方才上路。
两人边走边聊,说了些当地的风土民情,不过一个多时辰已来到府城南门外。
白城驻足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九哥一路指点,小弟茅塞顿开,只是还有一事,需要麻九哥行个方便。”
麻九郎这一路骑马,感觉已大有不同,此时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气象,坐在马上,微一拱手说道:“兄弟但讲无妨。”
白城说道:“我前些日子骑马在这城里往来穿梭,不少人都识的我的身份,若是今日他们看到这匹马,只怕心中或有所猜测,还望麻九哥,暂时不要回青羊府,去别处游玩些日子,若是路费不足,小弟这里还有些余钱。”
麻九郎一摆手,说道:“平白落了一匹马,怎么还能要你的银子,话说回来,就算你不说我也没空在这青羊府闲转,离此三百里有座江华城,城里有座红袖馆,里面那位绿柳姑娘是我的老相好,几次想给她赎身都没钱,这次卖了这匹马,给她赎身那是绰绰有余了。”
说完,麻九郎眉飞色舞,打马北去,一道烟尘,须臾便不见踪迹。
白城在原地呆立半晌,方才长叹一声,才知道江华府烟花之地远近闻名,自己以前真是白白在江华府呆了这么久,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一定要瞧瞧,推着车进城。
白城推车来到城门洞前排队,交过十文钱的税钱,漫步进城,路过城门洞的时候,听到后面几个收税的衙役闲聊。
衙役甲:“刚才骑马的不是麻九吗?怎么发了财了,一身锦袍,还有钱买马。”
衙役乙:“是啊,难不成又骗到什么冤大头了?”
衙役丙:“天底下哪有这种傻子?送马就罢了,岂有送衣服的。”
白城心中暗道,天下间确有这等傻子,想到此处,忍不住喊说道:“刚听麻九郎说,他在红袖馆有个相好的姐儿,给了他一笔钱,要跟他双宿双飞。”
话没说完,白城就听到后面兵器掉了一地,传来一阵吸口水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