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时候,小人是很难保守住秘密的。
赵高面对郭威的恐吓,尤其是如同猛虎咆哮般的怒吼下,飕飕发抖,一五一十的将陷害郭威的人说了出来。
“李斯?”
郭威想了想,自己没害他呀!
随即很无辜的说了一句让赵高哑口无言的话来:“本座与这厮无冤无仇,为何他要不依不饶的对本座不利?有道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本座心善,难道他就能吃定了本座不成?”
赵高心中腹诽不已,他不好当面对着郭威说:“你善个锤子。你还没害他?难道给大王跟前上眼药,让李斯去编撰一套适合纸张书写的文字,不算陷害李斯?”
当然了,赵高可不会这么说。
他眼珠子一转,随即在郭威面前讨好道:“国师有所不知,李斯此人最为擅妒。您老是不知道啊,当年荀老夫子最出色的弟子韩公子非来我大秦。他和李斯系出同门,可韩非却要远远比李斯更博学。大王对韩非也是尊崇有嘉。可您猜怎么着?”
赵高说到韩非子,郭威可不困了。
李斯和韩非的恩仇,他听说过。这故事两千年后,都有人说。李斯做事太没底线,下作不入流,气愤之下,郭威一把拗断了手中挖坑的耒的木杆,小手臂粗细的木杆,如同根筷子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吓得赵高心猛颤起来。
急忙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国师明鉴,此贼最是小心眼。当初韩非受大王宠信,他怕韩非夺了他在大王面前的宠信,故意散布谣言,说韩非是韩人派来的奸细。然后在攻打韩和赵之间,故意让韩非选择更正确的赵,而不是韩。大王被此贼蒙蔽,下了廷尉大牢。”
“正当大王想要赦免韩非的时候,韩非又在大牢内被毒死。外人不知,可谁能瞒得住小人的耳目。李斯是廷尉,大牢内谁不知道韩非深受陛下器重,且是廷尉大人的同门,连苛责都不敢,如何敢毒死韩非?”
“是李斯这贼子?”郭威顺着赵高的话说下去。
赵高恨不得和郭威同仇敌忾,怒道:“不是他,还有谁?”
“你可有证据?”
“我——”
面对郭威扬起的拳头,赵高咕咚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当年有一狱卒,如今正在挖王陵,他说过,韩非死的哪天晚上,廷尉李斯去过大牢。”
“为何隐秘不报!”
郭威微微蹙眉,厌恶道:“此贼不死,你我都没有好日子。”
赵高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他很想说,李斯是针对你,又不是针对他赵高。
不过,很快赵高笑不出来了。
因为郭威手臂伸出,夹住赵高的脖子,恶狠狠道:“等会儿到了大殿之上,你要协助本座揭穿此獠的真实面目,免得让世人蒙骗了去。”
赵高傻眼了,让他左右逢源的煽风点火,他倒是乐此不疲。
可是要站在朝堂上对簿公堂,岂不是让他做小人?
哪怕赵高是真小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小人,反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能臣。
可郭威哪管赵高怎么想,他陷害李斯……不对,郭威可是国师,用嬴政的话来说,他的身份和地位要比国相都要高。那么,不过是九卿之一的廷尉李斯就该是郭威的下属。上司让下属做困难的事,怎么能说陷害呢?
应该是锻炼下属的能力。
用郭威的话来说,这是他提携李斯。
好在李斯根本就不在他跟前,要是知道郭威的心里如此龌蹉,他指不定要气晕过去。
谁要你锻炼了!
本官就是不被锻炼,也是大秦法家泰斗,需要你赏识!?
狗屁!
赵高经历过无数次的挣扎和求饶,最后还是被郭威像是夹着只小奶狗似的,拖到了朝堂之上。来到了大殿,郭威正好看到李斯阴险的笑脸,他不由好奇,他不会以为爷们输定了吧?
啪嗒——
赵高如同一摊烂泥被仍在地上,猝不及防之下,赵高忍不住哀嚎了两声——哎呦。
“臣郭威,拜见大王!”
“国师免礼!”
嬴政看着赵高如同死狗一样的惨状,心头也忍不住突突起来。郭威不会像上次荆轲行刺自己的时候,发疯似的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打个来回吧?
真要这样收场,大秦的朝堂非乱了不可。
因为就连嬴政也奈何不了郭威,禁卫虽然各个骁勇且悍不畏死,可面对郭威,谁又能奈何他?
嬴政知道郭威的部分底细,可是不明所以的群臣都已经传开了,郭威会妖法,是个不折不扣的妖人。这话说的最多的就是李斯。甚至有传言,郭威是妖物所化,白天是人,晚上青面獠牙,乃是十足的鬼怪。反正以讹传讹,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嬴政踌躇,不知如何开口之时,郭威开口问了:“陛下,臣正在指导农官种植新粮食,用来缓解大秦征战的粮食困难。不知陛下招臣过来,所为何事?”
言下之意,他正在办利国利民的大事,没事就不要打扰他。
也就是郭威,哪怕嬴政在平日里也很少苛责臣子,但自从嬴政亲政之后,没有那个朝臣敢对他如此说话。
李斯闻听顿时怒了,站出来走到郭威面前,跑地太快,差点一脑袋撞在郭威的胸口,吓得他急忙退后了两步,稳住之后,指着郭威仰头怒斥:“郭威,陛下面前,不可放肆!”
“我怎么了我?”郭威一脸疑惑,情不自禁地朝着李斯一口唾沫吐了过去。没办法,这个角度太适合了,俯瞰30度,就郭威的中气值,能够很轻易的将李斯羞辱在无形之中。
啪——
李斯只感觉脑门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让他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最后有股难言的味道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他急忙用衣袂擦了擦。心头的怒火冲天高涨,眼神仿佛要杀人似的怒瞪郭威,突然凄厉的尖叫起来:“郭威,本官和你不死不休。”
郭威转身对嬴政道:“陛下,臣之所以对李斯如此失态,是因为路上赵高给我说了件往事。就是当年韩非的事,堂堂荀老夫子的高足,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秦廷尉大牢里,而且还是被毒死的。敢问陛下,你可有意要将韩非鸠杀?”
嬴政当然没这想法,急忙摇头道:“怎么可能,寡人正准备赦免其无罪!”
“可是人还是死了。”
“诸位同僚,你们觉得韩非为何会死?”
面对郭威,谁也不敢说话。
而李斯气地脸都扭曲了起来,这段往事,是他最不愿意被提及的过去。也是他身上一辈子的污点,永远也洗刷不去。
郭威并不打算放过李斯,他本来就不喜欢这货。当初被他打了两拳,就和疯狗似的不依不饶。再看看王翦上将军,官职身份比李斯高得多了,当初被郭威也打地趴地上起不来。可如今呢?看见他,远远的就笑脸相迎。
这叫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不像李斯这家伙,不识抬举。
郭威继续道:“诸位,我听赵高说李斯和韩非当初都在荀老夫子的门下求学,韩非才学更胜李斯良多,入我大秦之后,随即被陛下赏识。可正是因为韩非被陛下赏识,才导致他最后惨死在廷尉大牢之中。试问,廷尉大牢之内所有官吏都知道李斯是韩非的同门,怎么敢对韩非下毒手?臣想来想去,只能是李斯这货的阴毒手段了。”
“我大秦,从穆公以来,都是堂堂正正崇尚强者之国。怎么容得下李斯何等龌蹉之辈窃居高位?陛下,诸位同僚,说到这里你们也该明白刚才我为什么会失态了吧?完全是情不自禁。”
“尤其是听到赵高偷偷告诉我,李斯竟然用了当初陷害韩非同样的计谋对付臣,臣怒火无处宣泄,一时难以克制。还请陛下恕罪!”
“郭威,你血口喷人——”李斯凄厉地反驳。
郭威指着赵高道:“赵高,你不是说救下了个当年的狱卒吗?赶紧让人来,让这货死心。”
……
嬴政无力的抬手,挥动衣袂,无奈道:“国师受委屈了。”
这笔糊涂账,嬴政其实最不想提及。如果当初没有他被谣言影响到,根本就不会中计。之后的事,韩非已经死了,难道也要让李斯一起死吗?
李斯原本被气火攻心,正躺在地上做假死状,并没见有人搀扶他起来,可见这厮在大秦朝堂上的人缘真不怎么样。可听到秦王似乎还在宽慰郭威,顿时啥毛病都好了。
站起来,又拜倒在秦王面前哭诉:“陛下,臣冤枉啊!”
没等秦王反应,郭威却在边上说风凉话:“李斯,别装了,我大秦以法立国,以法强国。你这等卑鄙小人却窃据廷尉之职,实在是我大秦之耻辱。”
李斯打又打不过郭威,死缠烂打更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能心一横,干脆死硬到底。
对嬴政道:“陛下,臣对大秦之心日月可鉴,但是郭威就不好说了。何况他还刺杀过陛下,此人口蜜腹剑,反复无常。陛下不得不防啊!臣还是不信郭威和燕没有任何干系,除非他率军出征,斩杀太子丹,要不然臣坚信,郭威乃燕国奸细。”
郭威心说,这次恐怕躲不过去了。
这琢磨着,嬴政也为难起来。李斯的话,其实他并不担心,但是他想要将郭威封赐封君爵位,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在大秦,没有军功,想要封君之爵,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得已,嬴政只好询问郭威:“国师你怎么看?”
“不就是带兵打仗吗?我虽然不会,但并不证明我不敢。”郭威草率的开口却让嬴政眼前一亮,这等豪气之人,大秦朝堂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尤其是,郭威还是嬴政非常倚重的‘仙人’,他琢磨着,郭威只要敢带兵出征,只要打个小胜仗回朝之后,寡人就有理由给郭威封君之爵。
郭威答应了,可他心气也没顺,一脚提在李斯的腰眼上,对嬴政道:“陛下,诸位同僚。这里还有个奸细呢?你们不会忘了吧?”
李斯闻听,顿时脸都绿了。
他怀疑郭威对大秦的忠心,那是因为郭威曾经为太子丹做事。
郭威还可能是燕人。
但是他李斯呢?
他可是楚人。
果然,郭威虚情假意的拉着李斯的手臂提溜起来,冷笑道:“陛下,不如让廷尉大人也证明清白,我和他一起带兵出征,然后凯旋而归……”
不仅嬴政,就连一肚子坏水的赵高也傻眼了,这不是要逼死李斯吗?
楚国虽然弱,但是须臾之间就能整合四五十万大军,哪里是燕国能比得了的?让李斯这个文臣带兵去攻打楚国,这不是让他去找死吗?
可是拒绝郭威的提议,那么郭威就有话要说了,我的忠心不可靠,都是六国来的人,凭什么说你就可靠?
李斯脸色惨白地看向秦王,他知道自己办砸了。
韩非是君子,在他手里随便揉搓。可郭威是盗贼般的无赖,且性格暴躁,狂野如猛兽,哪里是他能抵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