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架子(求全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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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听到蒋鹤表明身份,又听他说了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在官场上被消磨的差不多的男儿豪情顿时被他激起,大声笑道:“好一个哪里有病人就往哪里去,先生医德高尚,谢某佩服。”

蒋鹤之前住在谢府里,虽然没和这位谢大老爷打过照面,但却听说过不少有关于他的事迹,因此对他印象不坏,也捻着胡须含笑道:“谢大人忧国忧民身先士卒才叫蒋老儿佩服。”

晏铭见谢谨对待蒋鹤颇有礼遇,心中虽然有些不屑,但谢谨方才说的那番言辞也不是他能轻易反驳的,故而也找不到蒋鹤的错处。他心中怒气未消,见发难不了蒋鹤,自然要找醉鬼梁奉仙发泄。

“那他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和蒋先生您一样也是个大夫么?”晏铭抬了抬下巴,示意倒在桌子上烂醉如泥的梁奉仙。

“这……”蒋鹤老脸浮现出一丝窘迫的神情,无可奈何道:“实不相瞒,我和这位老哥也是今日初识,并不知道这位老哥的底细,想来也是个杏林高手。”

往往有本事的高手行事都很怪异,谢谨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也不觉得梁奉仙有什么无礼,说不定人老先生胸有成竹早就知道能等到他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喝醉的呢?又说不定老先生看似醉了但其实十分清醒呢?

谢谨不敢小觑他,垂首对他一拱手,道:“小子谢谨,求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满脸通红的梁奉仙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对他说话,于是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

“嗯?谁在说话?”

这差点没滑到桌子底下去的醉态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谢谨却仍不敢轻视他,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沉声重复道:“小子谢谨,求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梁奉仙却听差了,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喷着酒气道:“高兴?嗯,我是挺高兴的,这酒果然不错,丫头,再搬几坛来!”

这满嘴胡话,说不是真醉了那是糊弄傻子呢!

谢谨不是傻子,他这个时候自然也已经确认这个老人当真是喝醉了。但他也没动怒,只神色淡淡地将手收回了袖子里,转身面向茶肆里想笑又不敢笑的众官差们。

“歇够了既启程吧!”

才将谢大老爷的骏马牵去喂草料的三儿一边擦汗一边迈了进来,才迈进一只脚了,就突然听到谢谨冒出这句话,顿时有些傻眼。

“这么快就要走了?”三儿陪着笑问道,心中却在暗暗叫苦,我还没来得及歇呢!

谢谨瞥了满头大汗的三儿一眼,也不忍心看跑前跑后操劳的三儿连口茶水都没得喝,于是又道:“已经歇好的先同我一起上路,后面进来的兄弟随后护送这两位先生一起走。”

官差们参差不齐地答应了一声,果然先进茶肆休息的官差先站了起来,同后面进来的兄弟招呼了一声,率先走出了茶肆。

三儿见终于能歇一歇喘上一口气了,于是一屁股就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水,大口大口地吞咽,碗沿上露出的一对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他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是整个小茶肆的最佳角度,观察全场的人事十分容易。

三儿虽然还将那一只大碗挡在脸上,但吞咽茶水的动作却放缓了许多。

他没想到就他不在的这一会功夫,竟然就冒出了三个人来,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是谢三爷院子里的蒋神医,当初还给他做过检查。

他却是没能认出救过他性命的梁奉仙来,原是因为梁奉仙这趟出来又换了一张人皮面具。

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三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听谢谨询问那锦衣少年道:“大公子是要先行还是要押后?”

说话间的神态语气都十分恭敬。

那锦衣少年想也不想道:“我和谢大人一起走。”

他才不想面对那两个糟老头。

谢谨点了点头,“不过这一趟出来因沿路都有驿站是以没有多备马匹,恐怕是暂时要委屈大公子了。”

锦衣少年道:“无妨,我自己有一匹马。”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谢谨笑道,“请大公子先行。”

锦衣少年微微颔首,昂首挺胸迈出了门口。

谢谨则走向柜台,放下了一锭银子,“掌柜的,兄弟们的茶水钱还有方才那三位客人的茶钱一并付了。”

那掌柜的看到这白花花的一锭银子,心中自然十分欢喜,但嘴上却道:“这怎么敢?大人是去办公事的,小的孝敬诸位爷几壶茶水也是应该的,哪里能收大人的银子?”

谢谨看他一双眼睛只在眼中上打转,哪里不知道他在说这话时肉疼的厉害,因此只笑着将那银子往他面前又推了推,“这银子掌柜的还是收下吧!都是小本买卖,也不容易。”

掌柜的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按住了那锭银子,飞快地收到了袖子里,脸上也不敢露出喜色,只做出愁苦的神情连连应和道:“是啊,这十门生意九家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呐!”

放屁!三儿在腹中骂道,看着老掌柜大腹便便满肚子油水的样子,再穷也穷不到哪里去,说不定银子都花娘们肚皮上了呢!真要叫他过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他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只恨不得挤回到他老娘的肚皮里重新投胎吧?

门外传来一声马嘶,三儿闻声转头望去,便见那一匹稀有的名种骏马仰首高嘶,那锦衣少年身子后仰,攥紧了手中缰绳。

这小子是谁?怎么能让谢大人这样恭敬的对待?还能骑这样好的骏马?三儿心中疑惑,却并不着急寻找答案,他深信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能知道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谢谨和晏铭领着一众官差先行,留下来的官差生怕和他们离的太远不好照应因此也不敢多作停留,于是便请蒋鹤及梁奉仙上车。

车是板车,因蒋鹤和梁奉仙是步行来的如今没有代步工具,所以只好蹲在装粮食的板车上。

蒋鹤将身子蜷在一起才不至于从板车上掉下去,心里只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好笑,想来认识他的人看到他憋屈的蹲在板车里都会哈哈大笑一番吧?

梁奉仙是被抬上去的,一把丢在了麻袋上,没想到这样他还不醒,不但不醒,还好像麻袋是多舒服的大牀似的,竟然伸展四肢成大字型在麻袋上酣睡,鼾声震耳。

官差们也有法子,又担心他这样躺着万一板车走着走着他自己突然翻身掉下来,干脆就拿捆麻袋的麻绳来将他捆在了板车上。

蒋鹤看到他这样,顿时觉得自己蹲在板车上也没有多可笑了。

三儿同蒋鹤所乘坐的这一辆板车一道走,只装出疑惑的样子,试探道:“蒋神医,您怎么跑这来了?”

蒋鹤唏嘘道:“你家乡的百姓如今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一个大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谢玧才一提起要他随行,他就一口答应了。

三儿“哦”了一声,又忍不住拿眼睛瞟了瞟后面一辆板车,奇怪道:“那那位老先生是什么人?和蒋神医您也一样也是个大夫吗?”

蒋鹤捻须苦笑道:“这蒋老儿我也不知道了。”

三儿眼珠一转,突然哈哈笑道:“依我看啊,他就算也是个大夫,想必也就是个医术不高明的糊涂大夫,是万万比不上蒋神医您老人家的。”

蒋鹤倒是很吃他这一套,但因为不知道梁奉仙的底细,是以不敢居高,只道:“你个小孩,胡说八道什么?”

三儿似乎不喜欢自己被人称作小孩,因此轻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胡说了?他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就治不了他肚子里的酒虫?”

这根本就是歪理,蒋鹤忍俊不禁,却不敢真的笑出来只唯恐失了他在这孩子面前的威严。

却听后面有一人朗声笑骂道:“你这孩子懂个屁!天下百病,就属赌虫酒虫不能治,老子要真把它们治死了,那老子自己也差不多要嗝屁了!咦!你们这帮兔崽子绑着老子做什么?老子没醉死倒是要被你们勒死了!”

原来是梁奉仙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众官差连忙停下板车将他扶了下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和他的老者形象十分不符,但三儿他们却只当是老人家精神矍铄所以声音才如此年轻,却都没往这老人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这一方面想。

哪知道他们将梁奉仙扶下来之后,梁奉仙又不干了。

“你们就让老子像个怂蛋一样窝在这角落里?”他指着官差挪动麻袋才腾出的那一小片地方吹胡子瞪眼道。

蒋鹤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想站起来却也不能够,因为他的腿蹲麻了……

官差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不想得罪了他,因此只陪笑道:“那老爷子您不如下车和我们一起走?”

“放屁!”梁奉仙破口大骂,指着自己的两条腿,啐了他们一脸口水,“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老子这双腿是用来走路的?”

腿不是用来走路的,难道还是用来吃饭喝酒的吗?官差们心中都有了怨言,只生生忍下了。

蒋鹤生平还没有见过这样粗俗又无理取闹的人,忍不住道:“老哥,你就姑且忍忍吧,等到了驿站,我们买匹马就是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中肯,岂料梁奉仙根本不领情,反而骂道:“谁是你老哥?老子没有你这房亲戚!你要想像个怂蛋一样窝在那里,老子也不管你,但要老子忍气吞声,呸!”

他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三儿本就有些试探他的底细,现见他如此大架子,正是送上来的好机会,因此只做出气愤的样子道:“老人家,您要是真不想坐着板车,那您就和谢大人说去啊!我们都是给人当差跑腿的,您为难我们算什么本事?”

梁奉仙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这里还有一个刺头儿?可惜老子今天喝了好酒现在心情好得很,否则非要给你拔拔尖不可!”

三儿十分不给面子地重重哼了一声。

一向吃硬不吃软有些贱皮子的梁奉仙这会儿倒觉得有趣了。

“好好好!”他拍掌大笑道:“你个小娃儿想探老子的底细,老子就让你看个明明白白!”

他说完突然施展身法,连超十数辆板车,直追谢谨去了。

一众官差都看傻了眼。

“乖乖,这该不会是哪个大侠吧?”

“啧啧,哪里是什么大侠,明明就是一个老神仙啊……”

“难怪他老人家说他那两条腿不是用来走路的,那是用来飞的啊!”

一时间啧啧称奇惊叹声不断,三儿却不说话,神情怪异凝重,似乎是被吓呆了一般。

蒋鹤只当他这反应再正常不过,心里却有些羡慕梁奉仙那轻快的身法,他倒是也希望像那样飘飘然而去呢!偏偏他一点功夫也没有,就只能认命的蹲在这角落里,还蹲麻了腿。

蒋鹤越想越觉得惆怅啊……

展开身法的梁奉仙很快就看到了最前头的两匹骏马,他眼睛一亮,脚下更是生风,竟比那骏马的四只蹄子跑的还快,轻易就赶了上去,他身子一扭,横在一匹骏马之前,两条腿用力下沉,双手在空中划了一条圆弧,猛地按在了马头之上。

那马甩着脑袋发出一声长嘶,四只蹄子乱蹬,似乎想挣开他的禁锢,可怜马上的人也一起受苦,骑在马背上被甩来甩去,在马鞍上颠了许多下,屁股都差点要开花了。

原本和他座下骏马并驾齐驱的那匹马颇有灵性,竟好似察觉到危险一般,不待主人驱赶,就自个儿撒开蹄子跑远了一些。

“这畜生!”谢谨哭笑不得,又担心晏铭的安危,于是调转马头又往回跑。

等他赶回去一看,晏铭已下了马站在一旁,沉着脸,狼狈不堪,身上的锦衣也蹭破了。

马上却倒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闭着眼似乎正在睡觉,方才还在发狂的骏马这会儿突然转了性,就好似才嫁作人妇的新媳妇一样娇滴滴的,并不敢放开蹄子狂奔,只慢慢地缓缓地踱步,像是怕惊扰了背上的老人一般。

谢谨连忙翻身下马,赶到晏铭身前拱了拱手,关切道:“大公子,您没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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