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乔听罢,眼中的冷意更浓了。
她淡漠道:“本公主跟墨大人永远没有什么缘分的,就算同在此处相遇,也是墨大人跟随而遇,算不得什么巧遇,不是吗?”
她冷冷地盯着他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打从心底讨厌这个男人。
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熟悉得令人发寒。
那个伤她太重的男人,一旦心中对谁起了计算的话,也会出现这种眼神,这种神态。
太相同的两个人了,不是吗?
墨雨堂看着容乔望他的寒意,那淡淡的冷嘲,流泻她明亮眼眸的边角处,像是熟知他内心想法一样的目光,让他微微一震。
稍刻,他手中的山水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他凤眸挑起一抹魅笑道:“每次见到公主,公主总是对下官充满了敌意,这是为何?下官自问跟公主素来并无交往,也无恩怨,倒是不明白公主的敌意从何处而来,可否请公主明示一下,下官实在愚钝,不得其解。”
他心中早就明白容乔视他为另外一个人,这也是义父一手促成他跟容乔婚事的缘由。此时他明知故问,容乔不由地觉得好笑。
“公主为何发笑?”
墨雨堂凤眸之中的魅笑渐渐地消退了下去,一道隐隐的怒光闪闪熠熠。
“本公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与你何干。本公主今日就明确地告诉你一句话,墨雨堂,你此来的目的很明确,你想干什么,我也略知一二,若想利用本公主达到你们的目的,我劝慰你们最好三思而后行。”
“在这个大周王朝里,对于政治上的事情,本公主从不在意,却不是不知道。不过,我只关心我的财富,至于谁当皇帝,跟我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你们若要利用我的话,那么就该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别逼着我确定立场,那么对你们而言,恐怕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她的一番话,让墨雨堂蓦然大震。
容乔凝眸一笑,她继续道:“你很吃惊是不是?”她转身,凝视着高树上的枝叶冷道:“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漏风的情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回去好好地告诉你的顶头人物,叫他别白费力气,将这种闲工夫浪费在我的身上,我是不会碍到他什么事情的,只要你们不先碍到我的话。”
“还有就是,这辈子你也别想着利用本公主下嫁给你了,因为无论是谁,就算是当今皇上的圣旨,对我而言,也毫无作用。所以,你能离本公主可以多远就多远,不要碍了本公主的眼睛,因为我看你一次,就想杀你一次。”
她话到这里,语气徒然变冷。
“何况,你是你,你跟那个人并非同一个人,别想着可以用替身的身份来接近本公主,我对你,下手绝对不会留半分情的,请墨大人好自为之,也许这样,你头顶上的乌纱帽还有你身上的大红袍子,还能穿得长久一些。”
她此番话语说完,冷冷地扬长而去,不再顾虑身后的墨雨堂。
而墨雨堂竟然真的呆在原地,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容乔走出他的视线。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范畴内,他不由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有些事情,就算做得再保密,也会有人知道,比如刚刚离去的那个人——容乔。
这件事情他要不要告诉义父知道呢?
墨雨堂靠在树桩上,凤眸之中浮动淡淡的隐忧。而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竟然莫名地相信容乔,相信那个敛财女,是压根不会碍到他们的。
不过回去义父那里,他免不得要挨上一顿骂了。
墨雨堂苦笑地摇摇头,踏步朝原路返回,那里,鲁逵跟众侍卫已经处理了黑风寨的匪贼,那些人被苏州衙门带过来的一队人马押送回苏州城了。
鲁逵一见墨雨堂安然返回,他心中的不安消失了。
“大人,你没事吧?”他上前抱拳问候道。
“我没事,起轿吧,继续赶路。”墨雨堂揭开轿门,走了进去,稳稳地坐在轿中,他拿起先前雪山门送来的密函,手指微微一动,凝成了粉末,也许这种东西,对容乔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的威胁。
所以,留着无用的东西,倒不如毁灭更加好,墨雨堂看着片片蝴蝶飞舞出轿子的窗口,薄凉如水的唇瓣,微微地扯了扯,而后,他靠在轿中,开始闭眸养神。
但是墨雨堂恰恰没有料到的是,他撕毁的东西,对容乔而言,恰是比她的财富,比她的性命更为重要的事情。
同样的,在苏州别院的大堂内,宫凰珏的手中,正翻看着从青衣楼秘密情报处得来的飞鸽密函。
密函之中提到容乔曾被黑风寨的寨主张霸天掳劫为压寨夫人,后因张霸天打劫墨雨堂的官轿而交战之际,容乔逃离脱身,却不知去向。
宫凰珏放在座椅扶手之上的修长玉指,弹了弹,面上毫无表情。
当他关上飞鸽密函,一双深黑的绝色瞳仁泛动异光之时,他的视线淡淡地飘向堂下来报的黑衣人。
黑衣人立即浑身一震,他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未能查到夫人去向,请王爷惩处。”
宫凰珏黝黑的深眸略过他的肩膀,神情淡然道:“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家夫人聪明绝顶,她既然从本王的眼皮底下逃脱,定然有几分能耐的。不过——”
他话到这里,语气一转。
“除了容乔的行踪,本王让你们调查她身边其他人的消息,可有什么收获?”宫凰珏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堂下之人。
那黑衣人神色一凛,而后抱拳道:“回王爷的话,跟夫人有关系的这些人当中,基本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除了两个人。目前方云瑶的踪迹不明,她是跟着易门首领一道儿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而方景书的小儿子方之霆出事了。据关外分坛来报,方之霆近日不知何故得罪了神水门的圣姑林雪姬,因而身中神水门的独门秘药七日丧魂水的毒药,命在旦夕。至于其他人,没有什么异常。”
宫凰珏听罢,深沉的眼瞳,掠过一道奇异的亮光。
他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扶手,竟是一脸的平静、祥和。
“传令下去,将此消息秘密传送到容乔设立的各大商站联络点。”他就不相信容乔她不露面。
“是,王爷。”黑衣人起身,眼中除了纳闷之外,额头上已是冷汗密密麻麻了。
“还有,张霸天现在人在何处?”黑衣人刚要退下去,忽听宫凰珏一问,后背直直地发冷。他不敢去看宫凰珏此刻的眼睛,低着头回报道:“回王爷,张霸天用三十万两银子买通了官府,已经在昨日被人顶替出了衙门地牢,回到了黑风寨。”
“是吗?”宫凰珏薄唇一勾,冷冷地吟起一抹笑。
堂下的黑衣人不小心抬眸间瞥到他嘴边浮动的那抹残忍的嗜血笑意,不由地身体打颤。
宫凰珏眸光流转,他看到堂下之人僵直了身体,那冰冷的月牙面具,银色光芒闪了闪,似自嘲的流光,流泻他的眼角。
他背转身去,眼中竟有历经沧桑的悲凉跟无奈。这天下,唯独那个女人,那个叫容乔的女人,才敢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人看待吧。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轻易放手,不能放她从他掌心里溜走,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无论是在哪里,他都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回转身的刹那,他朝着堂下的黑衣人挥了挥手。
“是,王爷。”黑衣人他躬身退了下去,不敢多想宫凰珏此次为何这么轻易地就饶过了他,他转身便离开了大堂,不敢多呆一刻。
宫凰珏等属下的人从大堂退出去之后,他从主位上立马站了起来。
当他站立的时候,他的眼中掠起一道阴冷的光芒,那光芒,比尖锐的刺还要犀利上三分。
张霸天,是吗?竟想着抢他的女人做他的压寨夫人?
呵呵——
宫凰珏忽而冷笑了起来,他深邃的眼底,泛起诡异的红色光晕。
隔天清晨,苏州城内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在苏州城高高的城墙之上,一具不着一缕一丝的尸体挂在那里,那个人的身体缺少了世人最为珍视的东西,被人残忍地阉割过,那个人的容颜,只要是苏州城的百姓都熟悉,都恨不得夜夜扎小人,恨不得抽筋剥皮的张霸天。
如今他被悬尸城门,百姓对他丝毫没有任何的同情,反而是对着他的尸身,吐上几口吐沫,随后白白眼,从他的尸身旁解恨地走了过去。
知府衙门的人获知消息后,怕事态扩大,揭发知府受贿的事情,便赶紧派手下的人将张霸天的尸身取下来,裹了一张草席,让侍卫送到乱葬岗随意地扔了。
后有经过的百姓说,张霸天被扔到乱葬岗的那一天,乱葬岗上来过一个鬼魅一样的黑衣少年,那个人戴着半面的月牙面具,笑起来阴气逼人,眼眸深沉无比,时不时地掠过残忍的嗜血光芒。
百姓还亲眼看见黑衣少年,就那么轻轻一扬手,张霸天的尸身就开始燃烧,在熊熊烈火成化成了片片飞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