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脸色一变,他可不想要这个孙儿媳妇。他向赖大使了个眼色,怒道:“琏儿,你最近到底有没有在练武艺?连个女孩子都接不住。去把石锁举一百下,晚上不许吃饭。”
贾琏委屈地红了眼睛,见祖父似乎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行过礼就低着头出去了。一个奶妈子站在门边,微微躬身待贾琏出去了,这才走进厅中,向贾代善等人行了礼,低声哄着王熙凤出去了。
“好了,小孩子的事情我们不用放在心上,听戏,听戏。”贾赦忙道,“这个戏班子在京城里可火的很,身份不够的排一个月的队都轮不上,若不是今天他们本来要去的那家出了点事,我们可就没这个耳福了。”说着向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立刻出去了。
王子腾一直沉默着,他暂时也没有跟贾府再联姻的想法,联姻有妹妹嫁进贾府足够了。他便跟着贾赦转了话题,品评起哪个戏子唱工力好,哪个戏子身段好来。至于女儿的闺誉——只不是摔了一跤被抱了一下,女儿还小呢,回头让厅里这几个下人把嘴闭紧些就是了,若是实在不行再找贾府也来得及,想来他们也不会为这个撒破面子。
贾代善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等到客人走后,背了人问老太太道:“今天是谁说要让琏儿娶凤丫头?”
老太太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怀疑自己自作主张,有些委屈地道:“并没有这回事,不过是今天跟王子腾夫人闲谈的时候,因为她说我们琏儿很可爱,若是王仁有这么懂事她就满足了。政儿他媳妇就玩笑地说让她把女儿嫁给琏儿,我与赦儿媳妇不过随口附和了一句,谁知道琏儿与凤丫头竟然正好进来听见,就误以为我们要给他们定亲了。琏儿的亲事哪是我们两个能做主的……”
贾代善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在看原著的时候就对贾母没什么好感,觉得她自私、无能又性好奢侈。在穿过来后便一直对她很冷淡,又把她管家的权利给收了,但相处了这十年,他不得不说,这个老太太对他,或者说对她丈夫很好,也是全心全意为贾府着想。
以后对她好些吧,他想。
显然,王子腾在回去后就跟他夫人说了这回事,第二天,王子腾夫人就找了个借口请二太太回了趟娘家。
贾赦夫妇也不想让儿子娶王熙凤,所谓娶低嫁高,王家不比贾家门户低,又有了一个王家的妯娌,再娶一个王家的儿媳进来给自己添麻烦不成?若是二太太想要这个媳妇,那让贾珠去娶好了,他们家琏儿是绝不娶王家妇的。
只是那一摔跤,琏儿确实有碍王熙凤闺誉,要怎么样才会让王家不顾女儿闺誉,打消把女儿嫁过来的念头呢?
三个人都开始发愁了。
二太太在娘家吃过午饭就回来了,王子腾夫人只有一句话:“请派人去王家提亲。”二太太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带着得意与兴奋,她从嫁进贾家以来,一直被大房压一头,这么大一个家,她除了自己那个小院子,什么也不能管。虽然生了个儿子,却一直是老太爷在亲自教养,后来生了个女儿,本以为可以自己养了,却又跟在了老太太身边。如果凤丫头能嫁给贾琏,她们姑侄连起手来,贾家不就由她们说了算么?分家的时候自然要比现在两手空空没权没钱要好的多,至少要把那几个赚钱的铺子拿到手里吧。
老太爷?他今年都七十了,还能活几年呢?等他去了,老太太一个孀居之人,自然也是不好插手管家的。
她这话一说,众人便都变了脸色。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丈夫的意思,也知道他一向是不擅于处理这种事的,便只做不知道两个孩子间的纠葛,开口道:“孩子还小呢,凤丫头才七岁吧?舅老爷也太着急了些,我们这种人家,哪有这么早就定亲的,还是过几年再说罢。”
二太太微微变了脸色,看起来老太爷老太太和大房都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老爷又不在,她竟是成了孤木难支之势,只得勉力争辩道:“也不算早呢,琏儿虚岁也十二了。”贾琏是下半年生的,说起来虚岁是十二,其实周岁才十岁呢。
老太太淡淡地道:“他到八月才过十岁生日呢。说起来今年本来是老太爷六十五岁寿辰的,却为了让珠儿全心备考没有大办,待琏儿十岁生日时一定要好好乐上一乐。”
二太太听她提到珠儿,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今儿她可是大大地露了脸,虽然一个秀才不算什么,可珠儿年龄小啊,才十二岁呢。有多少十二岁就能自己考上秀才的?以后考个举人、进士甚至状元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贾代善看到她眼睛里的野心,暗暗皱眉。原著里贾珠早夭,莫非就是她逼的太紧才累坏了身体的?不行,珠儿以后还是他继续管着为好。
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琏儿这件事吧,不管怎么说,王熙凤绝不能娶进来,她太贪心,也太狠毒了。虽然管家是个好手,可绝算不上是贤妻,只会给贾府惹祸。只是要怎么才能在不影响贾王两家关系的情况下摆脱这桩婚事呢?
好在提亲也要找黄道吉日,他查了过通书了,下一个吉日在四月二十,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暂时还不用太着急。
时间其实过的很快,呼呼地,又过去了十来天。这一日,贾琏刚下学回到家,便把一张银票递到贾代善手中,脸上满是得意与期待。
贾代善愣了一下,看着手里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问道:“这是你用那五两银子赚的?”
贾琏点头道:“是的。祖父,我才两个月就赚到了一百两,是不是可以提前把店铺给我了?”
“当然可以。”贾代善道,“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赚到的?”
“当然。”贾琏得意地笑道,“其实简单的很,如果不是我在上个月才想到这个方法,早就可以把钱给您了。”
原来,他拿着钱一开始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尽快赚到一百两。五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很多的,足可以供一家子三个月的嚼用了,可以贾琏来说却真的很少。他从小看祖父的账册,里面都是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的出入,这五两能做什么呢?
最早他想的是进点小东西卖给学里的那几个有点钱的孩子,但本钱小,进货根本拿不到低价,卖价又要比外面低才会有人买,根本就赚不到钱,甚至还亏了几百文。直到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用银子兑铜钱的时候是有差价的,有的地方一两银子能兑一千三百文,有的地方一两银子却只能兑九百文,他才算找到了赚钱的方法——赚差价。
他要上学,每天只能在下学后兑几次,每次一两能赚三、四百文。银子越来越多,每次赚的也越来越多,从第一次赚一千六百文到后面一次赚十几两,很快就从五两滚到了一百两。
贾代善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小小年纪就能想到“炒汇率”,喜的也是他小小年纪就能想到“炒汇率”。在现代自然没有说一张一块的换一毛的能换出十几张来的事,他也就没想到用银子和铜钱互兑能滚出这么多钱来。不过这也证明了贾琏确实有生意头脑,这可是真正的钱滚钱啊。
“没问题,”他笑道,“既然你证明了你确实是做生意的料,我就把正阳街口那家店面拨给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那家店现在是不亏不盈的状态,所以我正要把那个掌柜的辞了。现在交到你手上,我就把你跟那些掌柜的一视同仁,到年底如果不赚钱,我可是要收回来的。至于你要把店做什么就由你,只不许败坏了贾府的名声。”
贾琏连连点头:“祖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经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