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许,一匹奔马由北而来,直接闯进宜安城东城门
“该死的,这些江湖猃子越来越放肆了!”城门守卫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能不放肆么?打一个,出来一窝,打一窝就好像放了一把烧山火!真是的!”另一个守卫说得直摇头。
“嘁,你们还真敢说!这也就是在中原,要是你敢在近四夷的边郡说这些话,我敢保证,今晚上你就得尸首不全,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又一个守卫说到,一边说还一边直眯眼。
“是啊!武林强人以杀官为乐,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我呸!不就是为了想快点出名嘛!”一个守卫一口浓痰吐在墙根。
然而闯进城门的马上所骑何人?正是百加得。
百加得一路纵马狂奔,沿途街道人仰车翻。
“王八蛋!兄弟们来事儿了!”一个坐在街边茶棚里的捕快看着飞奔的快马,把茶杯子一哚,提刀就追,同桌的两个捕快扫了一圈,发现四周的百姓都看着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追上去了。
追了一段之后实在追不上也只有停下来了,后追上来的捕快气夯夯的跑到第一个开始追的捕快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了,木小哥,你看看,追了几条街,就,我们仨,犯傻,跟着跑,回去了!”
另一人也说道:“样子做到了就行了,难道你还想真的跟这些江湖人拼一把呀?你有那本事吗?”
说着,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木小哥回了之前那个茶棚,四周的百姓也没问之后的情况,只是给三人喝彩。
木小哥一脸赤红,神情低落:“乡亲们,我没追到那家伙!”
“木小哥,这也怪不到你!”
“是啊!你们仨都是两条腿的,怎么追的上人家六条腿的?”
“你们有这份心,我们心里就有安全感呐!”
茶棚里外都是些熟人,也都是些淳朴百姓,看着三人气喘吁吁的互相帮扶这走回来都热情的上来关怀两句。
听风楼
百加得直接跃马冲进听风楼一楼大厅,直接把门口的几人撞飞扑倒在饭桌上。
“放肆!”柜台里,掌柜怒喝一声,大厅里,正在端菜送水的三名跑堂小二把手中的东西一放,手把肩上的抹布一抖,就是一根五尺长的布棍。
三人脚下一跺,身影高纵,两棍点,一棍扫。百加得才刚刚气势汹汹的冲进听风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便觉两肩疼痛袭来,接着便是倒飞而出,躺倒在街上,而后一匹马也倒飞出来,落在百加得之前躺着的位置,而百加得则是已经站起来躲在一边。
“不管你是何人!”
“有何目的!”
“休在听风楼放肆!”
三名小二一同一个姿势握住布棍站在听风楼门口,一人一句话的警告被打出大门的一人一马。
这时,听风楼的掌柜也站出来拱手做礼,内外俱到。
“各位受惊了!楼里的客官们一桌送一盘五宝贡福,楼外刚刚险些被伤到的乡亲们也来拿个红福包去,权当压压惊!”
掌柜的说完,又有小二捧着一篮红包出来站在掌柜的身边。
而此时,先被打飞后被忽视的百加得饱含内力的一拳打在身边的马肋位置,一声凄厉哀嚎,那匹马高高扬起脖子,摇晃两下,直接倒在地上,挣扎两下,最后断了气。
马匹的哀嚎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街上正准备上前去领红包的百姓连忙退开,甚至绝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离开。
发现百加得的异动,三名跑堂兼护卫再次上前将其包围。
已经丢脸一次的百加得也顾不得什么买消息的事情了,拔刀便要与三个听风楼的护卫相斗,挥刀第一招,自右上至左下,一式斜斩,尽可能的封堵了正面一人的大部分的闪避空间,又能随着他的动作而自如变招。
两侧后方的两人手中布棍变软,试图缠住百加得的双脚。纠缠之间,被当做第一攻击目标的护卫已经避开百加得的攻击范围,转而以布棍点向百加得脑门。
布棍缠住敌人两腿之后,两名听风楼护卫欺身而上,以空余一手,一者取命门,一者打身柱。
三个对手,三道攻击,三个目标,百加得收刀顿地,一身功力尽数爆发!站在不远处伸长着脖颈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在气浪的冲击下无人能够站稳,离百加得最近的三名护卫更是吐血倒飞,倒地不起,唯有掌柜佁然不动。
看到这一切的发生,掌柜原本淡然平静的神情已然不见,换上的,是一种愤怒与羞臊。
“在听风楼闹事,又伤我楼中成员,你今天是活不下去了!”话语落,身形逝,再出现便是双掌抵在百加得胸前,汹涌的功力如海潮扑岸,场上寂静三息,而后,百加得胸背呈现三个阶段的突变,最终倒在街上,没有震撼的气浪掀卷,也没有让人惊呼的倒飞呕红,只有静静倒下时溅起的烟尘。
听风楼三楼临街的一扇窗户随着尘埃落定也关上了那一点缝隙,只听得一声低语:“贯字决?有趣!想来已经换到了关键的线索吧!”
失败者没人会注意,受伤颇重的三名护卫捂着胸膛,不顾胸闷气促将百加得的尸体送到人群中看热闹的捕快手中。
“捕快兄弟,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必你们也了解过了,这虽然是一件江湖事,但由我们去处理尸体总归是犯忌讳的,所以还请帮忙!”说着,一名护卫便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元宝,掂量两下,估摸着得有个十几二十两的样子,几名捕快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将银两收了起来。
“行!这个抢匪就由我们处理了!三位兄弟就去忙吧!”几名捕快对着三人一拱手,算是别过,三人也识趣地回到了听风楼里。
捕快中,一人从背后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麻袋,将尸体装入其中,捆得结实,离开了此地。
巳时过,郡尉府见事大堂
大堂中,郡尉高坐其上,尉丞静立一旁,李正全坐在下首位,身后站着一名仆从,手里捧着一沓白纸。
“哈哈!李老哥难得有空,怎么来我这郡尉府,而不是在府宅里一叙?这不是故意让我不能周全招待你么?”郡尉朗声笑道,言语之间含有一丝责怪。
“胡大哥说笑了!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李正全一脸无奈的说到,“想必胡大哥也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你是说四通商铺?”胡郡尉试探着问一句。
“虽然不中,但也不远!四通商铺那点事不过是一个果而已,因则是我手下的一个车队被洗劫,护卫物资,什么都没留下,因为丐帮有人见过匪寇的面目,我便派人接了那三个人来商铺里提供一些线索,没成想却被匪寇早一步找到,而被杀绝,还好因祸得福,擒捉了其中一个成员,经过一番波折之后,那人交代了他们的驻地和成员画像。”
李正全一扬手,身后的仆从便将手中的一沓画纸呈交给尉丞,尉丞又转交给胡郡尉。
“这一沓画纸,从上到下便是匪寇的首领到小番的画像。”李正全伸出手来介绍,“而且根据擒捉的那个成员的交代,他们抢来的东西都会被运走,除了仅供他们食用的粮食外,什么都不会落下!再加上从听风楼那里得来的消息,这群人是别有用心的异族。”
“哦?李老哥的意思是?”老胡狸还是装不懂,只是瞟着眼睛看着手中的人像图。
“李某想请胡大哥出兵,剿灭马匪!兵粮钱饷,我李某人愿意承担一半,再加上兵士们的伤亡抚恤,我李某人也一并承担了!”李正全说得激动畅快,“若能全歼马匪,李某还能拿出一万两白银以资鼓励!”
“好,李老哥是个痛快人!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调集五百精兵,随你剿灭马匪!”胡郡尉一口答应下来,却提了一个时间限制。
“难道不能更快一点么?夜长梦多啊!”李正全说到。
“毕竟是军队调动,不能马虎!”胡郡尉故作为难,又看向李正全,“李老哥认为几时发兵为妙?”
“欸!胡大哥此言差矣,李某一介布衣,不通军事,只是认为应当越快越好。胡大哥应当知道听风楼的能力,倘若时间拖得久了,马匪们得到消息,骑马一走,胡大哥不就白白丢了这个剿匪的功劳了吗?”李正全神色不变,又是一咬牙,“这样,李某再出一万两以作军资如何?”
“既然李老哥有心,不如这样,今晚点兵,连夜出发如何!”胡郡尉大手一挥,又下了一个决定。
“这样再好不过,如能夜袭成功,必能大破马匪!”李正全沉吟一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老哥但说无妨!”胡郡尉心情大好。
“从听风楼得来的消息来看,马匪已经占据祖家院三月有余,恐怕那里的百姓早已凶多吉少,我建议带上几百弓箭手,并携带火箭,到时必能出奇制胜!”李正全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也把马匪的聚集地透露了出来。
“这...”胡郡尉面带犹豫,“若真的村庄里没有百姓,火攻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庄内百姓只是被囚禁起来,火攻之下,怕是横生冤孽呀!”
胡郡尉伤情神色不似作假,只是连连摇头:“我会派人去查,若是真的没了百姓在里面,必将火烧马匪!”
“胡大哥不用为难,李某只是提个建议,若能查清必然是好的!”李正全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
“留步!”李正全倒退着做完了礼数转身出了郡尉府。
看着李正全离开,郡尉收起了脸上的全部表情,对一旁的尉丞说到:“你去兵营召唤易都尉,让他下午未时来见我!”
“是!”尉丞躬身应是,“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一趟杨大人呐!探探祖家院的情况,若是真的有凶无吉的话,那就直接让步弓手带上火箭,几轮火攻下来,不信他们还能翻上天去!”
百草庐
新的一天,刘昱躺在病床上看着卢医师悠闲地在屋里喝茶看书,大半上午过去了也没病人上门问诊而卢医师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终归是不同常人。
刘昱还是忍不住问了:“卢医师,这一上午一个病人都没有,您不着急吗?”刘昱的声音有些喑哑。
“急不得!急不得!”卢得方捻着下巴的小胡子摇头晃脑的说到,“因思而忧,因不得而惶恐,伤脾伤肺又伤肾,不好!不好!”
“不懂!”刘昱躺在床上,想要翻身却又用不上力,又因疼痛而脸上变色。
“诶哟!你就老实一点躺着吧!胡乱动什么呢?”卢得方从诊案后面快速跑到病床边把刘昱安抚下去。
“卢师傅,我想学本事!”刘昱睁着大眼睛看着坐在床沿的卢得方,眨都不眨一下。
“学本事?学什么本事?”卢得方好笑的看着刘昱。
“我想学卢师傅救人的本事!”刘昱小脸上又露出了和当初跟着柯良德两兄弟一样的固执和坚定。
“哈哈!来来来!”卢得方把一尊铜人推到病床边,让刘昱能够看得见,看得清楚,又把铜人从中打开,分成两半,正是人像的正面和背面,“你先把这尊铜人身上的穴位都记下来再说,穴位的位置不能错,还有,这本书,每个穴位有什么用?管得住哪个地方?什么病该怎么治?这书上全都有,你什么时候把这些全背下来,我就什么时候教你救人的本事!”卢得方把铜人推过来之后,又拿起一本书放到刘昱的枕边。
刘昱看着这两样东西,最后又看着卢得方,蠕动的嘴唇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这就不干了?”卢得方把书和铜人放回原位,“就这样你学什么本事?伤好了之后安安心心的在李府做你的少爷常随,把你的少爷服侍好了,说不定还能赏你丰厚家财呢!”
卢得方只管自己说,当做教训小后生,而刘昱此时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眼眶里的湿润强忍着不让它留出来。
卢得方回过身来看着刘昱的眼睛,讥笑一声:“哟!听不得这些?”
“我恨自己不识字!”刘昱微微抬起头来又砸下去,凡是身上能动的都往床板上砸下去,“我为什么不识字?为什么不能识字?凭什么不让我去识字?我也是你的儿子呀!”
眼睁睁看着一个机会从枕边溜走,一直以来被压抑的心情勃然爆发,曾经的依靠突然远离,莫名被称作野种的十年生活,如同奴隶一般的打骂日子刹那之间全部拥塞在脑子里面,浮现在眼前。
昨日答案:戾
今日题目:相与之间目无伴,夕照晚霞叠高山(打一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