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谁会错认!
如同许冒冒的质问:这个世上会有第二个许魇?这个世上,还会有谁,敢像许魇!
这样一个狼首一般的人物,独一无二!
景桩儿惊措地站在原地都不敢靠近,不可置信!又生怕这是个幻影———
冒冒拉着隋阳的手突然放开,此刻自己头脑都被阻塞住的隋阳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冒冒已经向那边坐着的人冲了过去!
“冒冒!!”
这声喊来自走廊那头,是吴好!
疑惑着跟在后面的吴好一眼望见坐在长椅上的男子——简直大骇!再一看见许冒冒冲上去的身影———心一下都空了。
吴好赶忙飞奔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冒冒!不能指望隋阳、景桩儿,不能指望他们,吴好知道,他们同样被这个身影桎梏着———
“冒冒,冒冒,”吴好小声在她耳朵边喊她,
她听不见。
冒冒全身僵硬,冷得像冰块,可是她的眼睛执着,脸庞坚毅,
她自己被抱住了,好像无觉,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长椅上的人,想伸出一只手去摸他,
长椅上的男人见冲过来立在身前的女人,———似乎,并不认得。眉头轻蹙,疑惑,却,不忙乱,冷静地注视着她。
“你不认得我了?”冒冒轻轻问,有点像梦呓,
“冒冒———”吴好额头顶着她的太阳穴,无助地想哭。
怎么来的这样突然,怎么来的这样突然————她才生过孩子啊,孩子才出生一天,她看清自己的小吴嘎了吗,难道只一天,只一眼,就要———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二哥,可是,已经不认得她了,已经不认得她好多年了———但是,一切真相将会随着他的现身而撕开一个大口子,冒冒钻进去就是万劫不复,她如何放得过自己————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你难道不能等到冒冒多看看她的小吴嘎几年,多看看她好容易接受的亲人几年,多看看这些爱她恨她纠缠她生死随她的——爱人们几年,———她小半辈子活在这个世上,艰难啊———如何不叫她,开心几日,放下几日,真正过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几日———吴好想着想着,泪就涌了出来,凄伤地看向他,她的二哥,———你们当初一个“轻易”的离开,伤了这个女孩儿一辈子———
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当然看到了这个抱着女孩儿的男人眼底里的凄伤甚至阴冷,眉头蹙得更甚,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个女孩儿的问题,
“对不起,不认得。”声音都是记忆中的沉厚——没有变,没有变,———
冒冒对于这个声音,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多大震动,她依然目不转睛盯着他,
“那好,能叫我看看你的胸口吗,”
“冒冒,冒冒,跟我回去,我告诉你一切,别这样,别这样———”吴好抱着她的腰,流着泪在她耳边说,想把她带离这里,却,明显感觉冒冒的身体在往下滑,她的腿在弯曲,——这是,这是,要跪?!
冒冒的眼睛异常明亮,里面只有执意,哀求,不舍——
“求求你,能叫我看看你的胸口吗!”
长椅上的男人已然掩不住惊意,她要给自己下跪?一定要看到胸口——
面对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浸润着剧痛感的女孩儿,男人禁不住心口有些被什么东西渐渐掐住的感觉,竟然,伸出手,慢慢解开了外套的扣子,然后,是内里的衬衣扣子——
冒冒伸出手去稍稍拉开了他左侧的衣衫,只一眼,就松了手,
冒冒站直了身体,突然凄然一笑,
这一笑,简直在挖他们的心!
“冒冒!”
连思绪混乱的隋阳景桩儿都失措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别说他们,一直抱着她的吴好都惊惶地感觉得到,———冒冒,抓不住了———
“你叫许魇,你的胸口上有我十岁生日那天咬出来的牙印儿,你当时说,冒冒,你咬下一块肉吧,这样,哥这里疼,就是想你了。你说你没有死,怎么也不来跟我说一声,你把我妈妈带哪儿去了,至少叫我知道吧。这么多年了,你胸口不疼吗,你就算不想我,至少,那么深的一圈牙印,又没有结疤,不疼吗———”
她没有哭,就是轻轻挣脱了下抱住她的吴好,然后牵起吴好的手转身向前走,“我们回去,你告诉我一切,你都告诉我吧———咳,我想,我就这样了——”
泪流满面的吴好跟着她走回去,
却没想,
刚才那番话是许冒冒开口说的最后一段话。
咳,我想,我就这样了,———
这是她能开口说的最后八个字,
叫事后回想起来的吴好,隋阳,景桩儿,如何不——痛彻心扉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