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第一个来守点的是许趣和叶行远。
昨晚冒冒睡得很沉,许趣一早儿天还没亮就过来了。看见吴好在他那小本儿上打了个小勾,虽然觉得冒冒这老公也够能扯,不过也没说什么。
吴好把他那“打考勤”的小本儿就挂在她的床头柜旁,见有人来接班儿了,也不磨叽,车钥匙一拿起身就上班去了。临走时就交代了一句,“下午一点左右景桩隋阳过来接班,记着在那本儿上打个勾。”走了。
冒冒还没醒,许趣就坐在床边望着她。望着望着———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叶行远过来时,见着的就是许趣握着床上妹妹的手搁那儿发呆。
许趣一见他来,松了手,直起身子。
叶行远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冒冒,轻声说,“她醒了,吃什么呢?”
许趣也望着冒冒,眉头轻蹙,“她喜欢吃鱼,熬点鱼汤吧。”
“一大早喝鱼汤腻不腻味儿?”
“那你说吃什么,她小时候就把鱼汤当水喝,嫌什么腻味儿不腻味儿,”
“那鱼汤也是喝呀,总要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正结着,突然瞧见冒冒的眉头蹙了蹙,都不敢说话了,甚至,呼吸都不敢重,生怕把她吵醒了。都盯着她。
不过,她到真醒了。
就见眉头蹙了那么一下,眼睛慢慢睁开,眉头是越蹙越紧,显然有些不耐烦,你吵着她睡觉了。
以为她这一醒肯定坏脾气要么小吼几句要么挖苦你几句,———以前你吵着小冒冒睡觉了,她半醒不醒那模样才拐!床头有刀子她都敢丢出去,别说摸着其余啥东西就砸!就算没这恶劣,起码她也要搞你几句,那小嘴巴,言语尖刻的———
诶?现在,她到真没怎样。眉头紧蹙了下,渐渐放松,眼睛也彻底睁开了,睁开了就看着你们,———看得你们不知道她要怎样!
突然,她小声说了句,“鸡蛋羹。给我蒸碗鸡蛋羹吧。”
叶行远立即起身就要去弄,又听见她说,“等会儿。”就见她微起身,手就要拉开旁边矮桌上的抽屉。许趣赶忙起身过去扶她,“找什么?”冒冒嘟囔,“小本子。”
“什么小本子,是不是那个?”许趣指了指刚才吴好挂在床头的“考勤小本儿”,又给她拿跟前看,冒冒摇头,“不是这个本儿,这是‘考勤本’,是那个‘机要本’——”
许趣真要翻白眼儿了!你们家“小本儿”还挺多的啊!
谁想,这鬼冒冒就像钻你肚子里的虫子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样,她指了指抽屉,许趣跟她打开,她一边往里瞅一边说,“我们家‘小本儿’就是多,我管一半,吴好管一半。”看见那小本儿了,伸手过去拿,一边翻一边又说,“我们家存折也是我管一半,吴好管一半。”
叶行远听了笑起来,“你们家几个存折啊,还你一半他一半。”
没想,冒冒把手上的小本儿一放,还真像会过日子的,“有死期折子,活期折子,平时常取钱的折子,我俩儿的工资折子——”
“那平时家里买东西,你说了算他说了算?”许趣突然问,
冒冒又接着翻本儿,“大事儿他说了算,小钱我说了算。”
不得不说,许趣看见冒冒这模样———内心感受,杂陈啊———冒冒以前心中,有“钱”的概念吗?现在———
接下来,
冒冒的举动更是叫许趣内心,大为震动!
就见她熟练翻开那小本儿,找着一个电话号码,把号码递到他俩儿跟前指了指,“不用特意给我弄了,你们打这个电话把她叫来,她是王阿姨。我和吴好上个星期才去物色好的月嫂,呵呵,幸亏有准备,要不这提前生了还麻了手脚。”
冒冒是傻呵呵地笑了。许趣那心呐———
许家老二真的是个仙女儿,那脸蛋儿美的———只不过,你真难从这张美颜上看出点什么,因为,通常,风轻云淡就是她唯一的表情,清冷,就是她的态度。
可,
现在,
那明显的———何其复杂———是心疼?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
“其实,这么多人照顾,请多少个月嫂都行,还是最好的———”许趣望着妹妹,这个从小在多少溺爱里灌养的孩子———
她摇头,笑着放好她的小本儿,“用不着那么好,吴好说的对,那旧社会战争时期人家生孩子没人照顾就不活了?咱们量力而行,何况我们以后还要自己养孩子,太娇气不好——”
这是吴好不在这儿,她这么说没人嗤她,她还不够娇气?呵呵。
不过,这在她的姐姐眼里,已经不娇气了,太不娇气了,太不娇气的———叫姐姐都——心酸儿了———
就像,一个明明以为应该腻在蜜饯里的娃娃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突然,她站起来,一本正经告诉你北方在那里———成长,太快———叫人喘不过气的快———
好你个吴好哇!
许趣此时在心里滋味难明地念叨,好你个吴好,你装疯卖傻在吧!故着意都“顺着”她:生孩子把人都叫齐咯;她要“轮流”“伺候坐月子”,你还给“记着考勤”———你明明把月嫂都请好了,刚才走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
好你个吴好!你就是要冒冒自己“找出来”“说出来”“做出来”!叫我们都看到,现在,许冒冒已经———变了———
长大了,
懂事了,
平和了,
有,人情味儿了———
这样的冒冒,是还原了她的本色啊———
许趣低下头,内心里只觉哽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