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既然来了,理当慰问一番,不知相爷情况可允许?"云子歌也不是省油的灯,贺菱芷这么久才出来,他自是要进去查看一番。
"爹爹还在昏迷之中,太傅大人若是有心,便看上一眼也好。"贺菱芷也不阻止,只是侧首对碧珠说道:"折腾了一晚上,有些倦了,我们回吧。"
朝百里连城等人欠了欠身,贺菱芷在碧珠的搀扶下离开,那盈盈弱弱的身影,好似风吹即倒,令看了的人为之心酸。
"靖王爷不一起?"云子歌笑问,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是这儒雅的动作也透着妖娆之意,四大美男之二的他,容貌自然不是吹嘘的。
"太傅大人雅兴。"百里连城懒得赏云子歌笑脸,对情敌不动武,已经是涵养颇深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内室,满屋子的药味里混杂着些血腥的味道,御医已经诊脉完毕,借此机会与韩子焉切磋,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人,也不见有任何异常。
但越是无异常,便说明情况越发不寻常,以贺菱芷的性子,怎可能会对慕廉尽孝?
视线落在了晨露那熟睡的脸上,百里连城看的仔细,云子歌亦是认真,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结论。
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将对方的疑惑尽收眼底,随即又别扭的别开,两人只是道别之后便各自离开。
相府,怕是再无清静之时了,他们都在等着看贺菱芷会如何收拾慕廉,及那些曾负了她,逼迫她不得不赴死之人。
夜,沉如泼墨,天空的星子有些稀疏,便是连相府一晚上死了几个人,也不能为夜空多添一分的绚烂。
不管百姓如何疾苦,便是温饱不及,皇宫内苑依旧奢侈,光是这亮如白昼的灯光,一夜便是千两银子的之处,够多少的百姓挨过天灾。
寰紫宫,早已不复以往的辉煌,荣宠不再的后妃,便是过的比下人也好不了几分。
陷入在痛失爱子,又失宠于百里晟的哀伤之中,慕紫苑无法自拔,原本艳丽的容颜惨白着,秀发也是凌乱的垂于脑后,身上的衣裳敞开了领口仍不自知。
一个女人,没有了丈夫的宠爱,便是正妻也落得凄凉,何况慕紫苑只是妃子,在民间等同于妾室,除却身世之外,便再也不能有翻身的机会了。
"紫妃娘娘,夫人命属下给您传信来,相府要变天了,相爷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慕廉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偷偷的潜入了慕紫苑的寝宫,单膝跪地回话。
"你说什么?"慕紫苑以为自己听错了,带着几分颤意的询问。
将相府的情况一一的告知了慕紫苑,侍卫亦是愁眉不展,若相府失势,那他要如何升迁?
本就病态的脸色,此刻更是完全不见血色,慕紫苑不敢置信的呆愣了半晌。
"娘娘可有话要属下带给夫人?"侍卫低声询问着,不敢在此久留。
"不会的,爹爹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慕紫苑急切的拍案而起,可虚弱的身子哪里经得住,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向前栽了过去。
"娘娘。"侍卫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将慕紫苑抱了个满怀,香软的身子让他忘记了身份的设防,没有放开。
"带我回相府一趟,我要亲自去证实。"慕紫苑急切的开口,紧拽着侍卫的衣衫,可这姿势看上去却像是在环抱着侍卫的腰肢。
"贱人!"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本就心急不已的慕紫苑,更是仓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这样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慕紫苑和侍卫齐齐的被吓的三魂丢了一半,望向犹如天神降临的王者,第一次觉得能见到天子并非幸事。
"来人,把这对奸夫**绑了。"百里晟大喝,原本便是因清歌的伤势才稳定,来找慕紫苑问罪的,却不想撞见了这一幕,怒火中烧。
"皇上,臣妾冤枉。"慕紫苑一把推开了侍卫,跪在了地上,可不知衣物凌乱的她,露出了胸口处的一片美色。"是这个该死的奴才逾矩,并非臣妾背叛了皇上啊。"
"朕亲眼所见,你还敢喊冤!"百里晟大吼着,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慕紫苑的胸窝处,定会内脏破损。
唇角鲜血流淌着,本就苍白的脸色,多了这一抹刺目的鲜红,更加的不和谐。
痛苦的蜷缩在地,慕紫苑想要为自己辩解,可一张口又是一大口的鲜血喷出,只能抽搐着身子,想必痛楚不已。
"皇上,卑职冤枉。"见百里晟那嗜血的目光传来,侍卫便直接大喊,可他的额头还没有碰触到地面,身子已经被百里晟打飞,重重的跌撞在石柱之上,脑浆迸裂,死的好生凄惨。
看着百里晟那杀人不眨眼,犹如恶魔的姿态朝自己走来,慕紫苑惊恐的瞠大了眼睛,奈何连惊叫都做不到。
"朕,不杀你,免得污了朕的手。"百里晟忽地勾唇笑了起来,虽不及百里连城那般的风华绝代,却也算得上是美男一枚,只是这笑容太过阴狠。"慕紫苑,你不是很喜欢爬上朕的龙床吗?"
下巴被百里晟狠狠的捏着,鲜血嘀嗒的淌到地面上,慕紫苑除了害怕之外,眼里再无其他。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怕百里晟曾经荣宠一时,却终难一世。
"朕要让你在这个宫里好好的活着,活的比猪狗还不如。"百里晟大手一捏,慕紫苑的下颚便碎裂了,可百里晟还没有住手的打算,竟生生的捏碎了慕紫苑的四肢,这才摔袖而去。
是夜,寰紫宫内的哀嚎声接连不断,由慕紫苑这个一宫主位开始,近身的宫人皆被杖刑打死,血液染红了院落。
但,正如百里晟所言,这只是个开始,慕紫苑生不如死的日子还长着呢,但这都是后话。
躲在屋脊之上,看着百里晟如何残忍的对待慕紫苑,又看到满院子的奴才凄惨的死去,贺菱芷喝了一口烈酒驱尽了深深的寒气,这才跃身进了寝殿。
迈着缓慢的步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慕紫苑那苟延残喘的模样,贺菱芷忽地扬唇笑了起来,那烁烁其华之姿,宛若下尘来的仙子,与慕紫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用脚尖踢了踢已经昏迷过去的慕紫苑,贺菱芷好心的取出一颗补药,喂入慕紫苑口中。
死,是最好的解脱,即便慕紫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甚至是腹中骨肉,贺菱芷的恨意仍不能泯灭。
犹记得自己被施以毒刑之前,慕紫苑腆着大肚子来耀武扬威,那副不可一世,誓要将她的心也凌迟了的姿态,贺菱芷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
"醒了?"坐在桃木椅上,贺菱芷把玩着桌上的暖玉,这可是她在战场上的胜利品,送与百里晟暖身的。
没想到,百里晟竟赏给了慕紫苑,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呜呜..."慕紫苑想要说些什么,可下巴的痛楚让她只能呜呜的乱叫一通。
"不必着急,我来此,就是为了告诉你相府的情况。"贺菱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很不喜欢慕紫苑支支吾吾的声响,扬手打出一粒在桌上拈来的瓜子,大众了慕紫苑的穴道,让她安静下来。
惊慌的看着贺菱芷,慕紫苑不记得自己那个不成气候的妹妹,何时有了一身的本来,若是想杀她,不过举手之事。
"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怎么说也是骨肉至亲啊。"贺菱芷笑的好看,说出的话也温柔至极,就连眸子里也盛着笑意,只是那笑却是阴冷和嘲弄。"你也知道,相府是我在当家的。可爹爹身染重病,夏姨娘..."
贺菱芷犹疑了一下,似是在思索该怎么说,便又改口道:"夏氏,也就是你的姨娘,她也真够不本分的,竟下毒谋害爹爹。你外公长国侯也参与其中,还当着朝廷命官的面斩杀了良民,如今也被关入大牢了。"
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要反驳什么,慕紫苑泪水四溢。
但那双噙满泪水的眸子深处,却是充满了绝望,嫉妒恨这些情绪自然也在其中。
"别哭了,夏氏虽是你的生身母亲,可临了却让你背上了庶出的名分,对你在宫中毫无裨益,不值得你落泪的。"贺菱芷好心的蹲下身子来,为慕紫苑擦拭着决堤的泪水,叹息着说道:"好在,皇上念我救治、收容难民有功,封我为孝德郡主,并赏了个正一品殿前女官,可行走御书房,也算是勉强可撑相府的门第了。"
拿出圣旨来在慕紫苑面前晃了一圈,让她看清楚上面的赏赐内容,贺菱芷可没有心思读完,待慕紫苑嫉恨的眼神射来之后,贺菱芷这才起身,懒懒的坐了回去。
捏了一粒葡萄来吃,鲜甜的果汁入口,贺菱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这才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官职有什么实权,虽不是大炎国第一位女官,却是官职最高的,该不是摆设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