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昕说完,目光稍顿,而后看向轩辕澈,微带着一丝狡黠,一点期待地笑道,“皇上,您不是一直希望昕儿能安安分分地留在宫里,做您的女人吗?如果你能将轩辕蓝雅交给我,任由我处置,那我便留在宫里陪你,一辈子不生离开的心,如何?”
她说完,便直直地盯着他,似想将他的一切都尽收入眼中,不想错过分毫,但是对方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便只是紧蹙着眉头回望她,不发一言。
悦昕仿佛极有耐心般,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对方凝了她半响,末了,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昕儿,别再闹了,这件事,朕说了,到此为止。”
“可是怎么办,”她微撅了小嘴,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皇上,昕儿过不去。”
对方大掌一收,咬牙怒笑,“元悦昕,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你说的对,我就是在无理取闹,”悦昕笑吟吟道,“活了这么久,总是太过于优柔寡断,害得所有人都以为,我他妈的就没有自己的性子,让你们一个一个地随意罔顾我的想法。”
她说着语锋一转,厉声道,“我告诉你轩辕澈,这事儿没完。”
“那你究竟欲如何?”轩辕澈玄黑的眸里寒咧一片。
她也无惧,视死如归般抬眸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里,目光坚定,“我要她,要杀要剐,悉随我便!”
她说着豁然转身,扬手直指向对方,场内顿时杀气毕露!
轩辕澈轻嗤而笑,目光冷傲,“朕说了,不可能!”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她仍旧不免地心里一窒,扬着的手虽然仍旧直挺,但是头却微微偏了开去,不愿让人看见自己此刻的脆弱。
“那么,”她的声音较刚刚低了许多,已没有了方才的气势,竟似还带了一丝软弱,“放我离开。”
对方仿佛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闻言眼孔一缩,而后怒极冷笑,“你做梦!”
终于倦了,她将手收回,低声呢喃,“即使我在这皇宫里终是不开心,你也无所谓吗?”
轩辕澈身旁的蓝雅见状,再也看不过眼,大跨步向前,斜睨着她,讽刺道,“元悦昕,你这激将法用得也太过于拙劣了,在这皇宫里,皇兄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离开?这说法谁信!”
见她没有反应,她双手叉腰,继续道,“而且本公主可是听说了,皇贵妃,那可是轩辕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的地位,你真的舍得就此放手?哼,本公主可不信你这套欲擒故纵!”
“轩辕蓝雅,你给朕住嘴!”轩辕澈忽然怒吼了一声,对方被他忽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脚下一软,差点便摔倒在地上,她委屈地看向对方,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轩辕澈眸光微动,在悦昕身上一掠而过。
蓝雅不信,那是因为她不了解她,而他恰恰相反,他懂她,一如她懂他。
她重情重义,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珠儿,便任由他摆布,但是她对这些身外之物的名和利,却也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所以近日来,他的不安才会与日俱增,若是有一日,连他最后的这一点筹码也没法将她留下,他该如何是好?
“昕儿,”他将语气放柔,“除了蓝雅,其他事,朕都可以答应你,你…”
“轩辕澈,”不等他说完,悦昕便冷冷地打断了他,“话不要说得太早,你知道,除了轩辕蓝雅,还有一个莫紫瑶,不管是因为楚宣,还是因为当初的待嫁,又或者是在烨城…”
她在触上其他人惊讶的目光时一顿,随即领悟过来自己在这失控的情绪当中,不小心将一些秘密脱口而出。
不管当初的代嫁,是谁的主意,也不管在烨城,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她其实都无所谓,但是楚宣一事,她心里的芥蒂并从没消下去过。
只是她毕竟没有直接地伤害楚宣,而这中间,还有一个轩辕澈,所以她一直强压这那股冲动,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她心里的魔鬼,便如脱缰野马,极欲奔涌而出,所以她急忙打断了他。
略一思索后,悦昕转了口,“轩辕澈,你知道,我不止想要蓝雅一个交代,我也想要她,但是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终归是比不上她的,所以,我死死将这个想法压在心里,这个时候,你还是别给我希望得好,否则最后自打了嘴巴,可不好看哦。”
她脸上笑靥如花,好似真的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了一般,但是眼里的悲凉却让人忍不住心里发酸,她将手背在身后,在人看不见的角落,用力地扣紧手心,“当然,若你舍得你的瑶儿姑娘,那昕儿也是感激涕零的。”
“元悦昕!”轩辕澈的眉角轻折,脸色顿时沉了稍许,“瑶儿当时也是为了朕,这件事,到此为止!”
悦昕挑眉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遵命,一切皇上说了算。”
她难得的好说话,却让对方的脸色更加的阴鸷,他的嘴上凝起轻漠的笑意,“元悦昕,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还打着什么算盘,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皇宫,你觉得这可能吗?”
她的沉默不语,让他的神情更加地阴鸷,他咬牙冷笑道,“元悦昕,你休想,即使是绑,朕也要将你绑在朕的身边!”
其他人闻言震惊地看着说话的男子,随后皆齐齐瞥向场中亦微微变了脸色的女子。
叶子修紧紧皱起眉头,一步向前,目光牢牢攫着他,“皇上,你又何苦再逼她,她在宫里不开心,她的性子,也不适合这苦深似海的皇宫,为了她好,你何不就此放了她呢?”
“是啊,皇上,”华映梅突然用力挣脱了轩辕意的手,担心地看着悦昕,眼圈通红,“昕儿她在宫里并不开心,您既然喜欢她,就应该成全她啊。”
轩辕意看了轩辕澈一眼,重新将她捞回坏里,抱着她,却并不打算开口为他辩解,对方脸色一鹜,目光森森地环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不要妄想,她是朕的,便只能待在朕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你们若是再怂恿她,就休怪朕不客气!”
“皇上,”叶子修朝前走了几步,来到悦昕身边,将她紧捏的手握进掌心,亦是冷视着他,“若她想离开,就算是倾尽我们所有,我们也义无反顾!”
一手交剪在背后,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变得深寒狠绝,轩辕澈一字一顿道,“你敢!叶子修,朕的底线和逆鳞,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去触碰,否则,朕不会再有所顾忌!”
叶子修唇角冷冷一勾,“我等拭目以待!”
两人毫不退缩,对峙之势立现!
在他们伟岸的身躯当中的悦昕,显得十分瘦弱,她浑身轻颤,手足一片冰冷。
终于,她抬眸凝看着对面的男人,温婉地笑着,心里的绝望却在一点点地蔓延开去。
可以这么自私吗?为了自己的开心和快乐,就不顾其他人。
眼里的迷茫愈盛。
以她的能力,她相信若她真的躲起来,轩辕澈未必便能找得到她,而她也能将楚宣,叶子修,珠儿等人安顿妥当,但是,其他的羁绊该如何使好?
华映梅,她爹,娘,更甚者,还有轩辕意,轩辕恒,这些人,她该怎么做,才能将他们护得周全?
心里的苦涩泛上来,几乎将她淹没,她的脚下微微踉跄。
悦昕后退了一步,退出他们二人中间,来到一旁的窗户旁,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发呆。
秋风萧瑟,带着一股凉意袭来,她打了个冷颤。
想着这一路来的一切,想着大格,想着楚宣,想着莫关谷,叶子修,悦昕忽然间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给他们带去的,竟多是伤害和无可奈何。
大格因她而死,楚宣又…莫关谷为了她,放弃了其他可能的选择,依附轩辕,叶子修,看着他最近渐渐憔悴的容颜和鬓角隐隐冒出来的花白,他虽然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为她,费尽了心思,更何况,他还有满门的冤屈,等着他去昭雪。
她或许真如叶子修所说,是任性的,是自私的,总是希望能追寻自己的心意,而忽略了其他人,这可能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一辈子被幽禁在这座冰冷无情的皇宫里吧。
她嘴角噙笑,却毫无预兆地落下泪来,迷恋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人在那里安静地崩溃,谁都不敢去打扰她,此刻的她,仿佛一个瓷娃娃,他们好怕她,一碰便碎。
轩辕澈眼里亦是划过沉痛,若是可以,他又何尝愿意如此威逼于她,但是这几天他试过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就算是知道她就在不远他可以触碰的地方,他的心里也会好受许多。
一想到他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他便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所以他要她就在他身边,而他有把握,自己能使她重新再快乐起来,所以此刻,他无法妥协,便只能这么看着她的伤心绝望一点点弥漫在空气中,他怕一旦自己松了手,便将他们所有的可能性都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