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巧柔关上了门,便三下两下跳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惬意的长呼一口气 “天哪!可算安定下来了!”
莲心也笑盈盈的说:“是呢!这宫里头跟外面就是不一样,你看那一栋栋高门大殿的,外面可见不着!”说着她走到床头的小桌前,蹲下身,打开柜门,检查里面的东西。
我干脆躺到床上,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感受新生活的开始。没过多久,有人在外面敲门,我赶紧起身坐好。
莲心把门一开,原来是净福提着一个木质圆形饭盒站在门口。这位净福公公身材矮小,看着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白白净净的。他见了莲心,口齿伶俐的说道:“您就是咱们殿中的主管莲心姐姐吧,净福给您请安了!”
莲心忙接过饭盒,说道:“多谢净福了!我虽是一宫主管,但初来乍到,殿中的大事小情还是要请示巧柔姑姑的。”
净福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姐姐们请慢用,净福先去姑娘那里伺候了。”说着便转身小步走了。若兰还没有名分,这边的人都管她叫姑娘,而不是娘娘,这在宫里应该是蛮奇怪的吧。
莲心把饭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两碟小菜、一砂锅汤、两碗米饭。我垂涎着口水,坐到莲心床边,就着小菜大口大口吃起饭来。从一大早熬到这会儿,天气又凉,我的身子早就因为缺乏能量而冻冰了,眼下这热腾腾的饭菜下到肚里,浑身都舒坦起来。莲心这会儿估计也饿得受不了了,淑女风范啥的也不管了,吃的满嘴圆鼓鼓的。
吃完饭,我就捧着圆滚滚的肚皮,拉了被子盖着腿,靠在床栏上休息——吃饱穿暖人生真是美好啊,一放松下来,我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室内已经昏暗下来,莲心也不在房间,估计是到正殿去伺候若兰了。而我嘛,嘿嘿嘿,好歹是当姐姐的,偶尔偷偷懒睡睡觉还是可以的。
我伸伸懒腰,顿时觉得腰酸背痛,大概是这几天的疲乏都涌上来了。我摸到桌边,找到火折子点了蜡烛,坐在圆凳上,盯着忽闪忽闪的火苗,托着下巴思量起来。
如今我算是正式进宫了,赵夕白和白老爷再厉害,也不能够寻到宫里来吧;至于传说中那些要追杀我的人,大概也找不到我了。宫里不比在白老爷跟前,从此以后我就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再事事处处依赖别人了。根据大量宫廷题材的影视和小说的描述,从理论上讲,这宫里应该是处处危机的——你看若兰,刚宫就惹上了福安郡主,那个郡主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而且福安可能仅仅是一个明面儿上的敌人,这宫里和朝堂上错综复杂,是否还有潜伏在水面下的敌人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我们身边的宫女和宦官,哪个是忠心,哪个是假意,又有哪个是间谍,也是扑朔迷离啊!
一时间我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凡举投毒、水淹、火烧、推落、嫁祸、诬告,种种影视小说里奸人惯使的阴谋诡计纷至沓来,搞得我的脑袋闹哄哄的。最后我捂住大脸哀叹一声:我一向崇尚简单平和的生活,怎么忽然就卷进了一团乱麻里面……难道,往后我就要生活在充满阴谋的人生中了吗?
正思绪纷飞,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我一个哆嗦滑到凳子下面,我的小心肝儿登时扑通扑通跳的飞快。门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喜善姐姐,您在吗?”
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整整衣服,正一正神色,这才去开门。门一开,一位面熟的小宫女捧着一叠衣服站在门口。小姑娘长了一张下巴尖尖的瓜子脸,小嘴薄唇,十分清秀。
一见我,小宫女就笑着说:“喜善姐姐,这是巧柔姑姑让我送来的。”
我赶紧接了衣服,谢道:“多谢小妹妹了!对了,你是?”
“我是荷心啊,姐姐见过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的说道。
“哦!”我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荷心妹妹对不住了,我的脑子不大好使,记性差的很!”
荷心嘴角一扬,说道:“哪里会!对了,巧柔姑姑让我转告姐姐,姐姐平时可不必去芝兰殿伺候,若是姑娘召唤再去也不迟。”
哈哈,果然我是有特权的!我心里得意,投给荷心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巧柔姑姑真好!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荷心笑一笑,便行礼走了。我复又坐到桌前,刚才的思绪被这么一打断,一时半会儿接不上了。我干脆把刚送的衣服整理一下,穿戴整齐,又按照这几天莲心孜孜不倦不厌其烦才教会我的方法,自己梳了两个发髻,便出门找若兰说话去了。
走到大殿正门,门内站了两个小公公,一个是净福,圆乎乎白净净的;另一个与他年纪相当,皮肤有点儿黑,身材瘦削,不过看着挺忠厚老实的,好像是叫贵福吧?见了我,他俩俯身行了个礼,我也回了礼。净福说了句:“姑娘在内室。”我便点点头,往内室走去。
绕过屏风,拨开帘幕,便进了内室。里面各个角落都上了灯,宽敞明亮。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平台,台上摆了一张宽大的矮方桌,桌边围了垫子,大概是要跪坐在上面吧。往里走,是一张宽大的架子床,正面是圆形的月洞门,周围的棂子板上雕刻了各种菱形相套组成的图案,床栏上挂着浅紫色垂幕。床头斜对面是一张矮梳妆台,台上放了一面铮亮的铜镜。
莲心正在服侍若兰起床,见我进来,对若兰说:“姑娘,喜善姐姐来了。”
若兰正好从床上踩下地来,睡眼惺忪的对我笑笑。我走上前说:“姑娘,你这是刚睡了一下?”
若兰听了,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本来迷蒙如雾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百丈光芒,我不由暗自赞叹。
只听若兰笑道:“姐姐真是逗趣,竟学着他们唤我姑娘,听着甚是滑稽。”
我乱不好意思的说:“唉!这进了宫,规矩一大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
“没有外人时,姐姐自然还是唤我妹子了。”若兰到妆台前坐下,莲心走上前给她梳头。若兰又说:“妹子平日懒散惯了,不习惯那么规矩,姐姐看着没外人在时,就尽管放宽了心,不须计较太多礼数。”
“巧柔姑姑呢?”我点点头,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不见巧柔的身影。
“巧柔姑姑平日里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差的,每日只是来咱们这儿转转便回。”莲心灵巧的答道。
若兰又说:“姐姐看那边,有张小床,是每日值夜的宫人用的,以后莲心就住在那里,也好就近照顾我。只能委屈姐姐独自与荷心、芙心共处一室了。”
她那么一指,我才发现架子床的床尾隔着一张方桌,摆了一张简单的板子床——原来贴身服侍的下人,必须昼夜二十四小时上班、没有个人空间呐!我以前跟着白老爷,常常好多天没有差事,自己瞎晃悠,岂不是幸福到天边儿去了?怪不得若兰说白老爷这么好的东家很难得呢。
我回过神来,摆摆手说:“妹子不用这么客气,我对生活没有太多奢求,只要能吃饱穿暖就满足了!倒是妹子你体质娇贵,能住习惯这里吗?”
若兰还未回答,莲心就插了一句:“喜善姐姐,这芝兰殿地势高,视野倒是很开阔,不过楼高招风,听着外面的风声动静大的很。”
若兰同意的说道:“正是。还有,此处四面明透,采光绝佳,但在保暖上就差了一些,想是北方人惯于吹风受寒吧……靖天城虽然靠北,不过比之厉城,气候上还是温暖了很多,故而妹妹一时还不甚习惯。”
我一听就笑了,这种建筑设计,就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啊!得找机会跟太子说一声,看看怎么克服风大而且还保暖差的缺点。正寻思着,外面儿不知谁吆喝了一声:“太~子~驾~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