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山的几位差兵,见离开了柳家村,没人看得见了,几人便立即寻了一处石板坐下。
为首的领头官差郁闷的说道:“捉什么豺狼,多凶猛,如今赶走就好了,咱们也没有必须冒这个风险入山。”
领头话落,一旁的官兵说道:“听柳家那些人的意思是这一次豺狼是人引下来的,柳河家那个大女婿,你们可曾见了,像不像个野人?”
几人刚才巡村时看过,却是经过柳河家院门时,竟是怂了,真要是野人,还不得报复了。
结果八人里,只有两人是真正看了一眼的,纷纷说道:“除了长得高长得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看就普通的猎户而已。”
“多半是这村里不太平,私下报复,可是关咱们什么事儿,听差办事,办完咱们就回去。”
这话说的有道理,几人也不想去纠结这事儿,只是抬头往山上看时,几人却是没有勇气入山,看着他们身姿魁梧,都是吃得好,养壮的,并没有什么功夫。
再说他们一月的差俸也没有几个钱,没必要冒生命危险。
于是领头的官差将还没有给出去的赏银拿了出来,几人见有银钱,都看了过来。
几双眼睛盯着这些钱,立即都达成了共识,个个伸出手来,上前抓一把,也自觉的平分了十两赏钱。
“这事儿,你们可得把嘴管严实了,等会儿下山,千万虽提赏银的事。”
几人点头。
就这么在山头坐到傍晚才下的山。
柳家村的人见他们在山头察看了这么久,还能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又在官差报了平安后,村里人终于放了心。
柳大富家里又做了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他们。
瞧着这是吃完就要走了呢。
柳大富有些焦急起来,席间提起柳可家大女婿是野人一事,身边几位族老也相继附和。
这官差头目掀眸朝柳大富看来,似笑非笑的看了柳大富一眼,突然开口:“听说你大儿子被豺狼吃了?”
不仅吃了,还尸骨无存,真是点到了柳大富的痛处。
柳大富点头,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
然而这些官差却并不动容,那领头接着说道:“他之所以被豺狼叼走是因为当时入深林挖药的原因,所以这些豺狼,我看就是你家不该入山挖药。”
“这是将豺狼引村里来了,大冬天的,正好豺狼寻不到食物,就来村里头觅食,你们怎么就没有反思一下,身为一里之长,管理着这几村的村民,你是要负责任的。”
“好在伤的只有柳家村,要是周围几村也遭了劫,你这里长之位也到头了。”
这话说得严肃,柳家族老几人听了,都慌了神,合着还会丢了里长一职?
柳大富却是气得不轻,自己好酒好菜的招待,结果还怪在他们头上,是他刚才说的不太清楚么?还是真不给他里长面子。
这些官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让柳大富的妻子吴氏再炖一盆肉送上来,吃完了不够份量,眼神就盯上了院里挂着的肉。
吴氏心疼得不行,自己家杀的年猪肉,那可是她家大儿子用命换来的。
可吴氏又不得不去弄,只好入了厨房。
大房媳妇王氏坐在厨房里哭,家里孩子都没吃几口肉,却一天将肉全炖了给别人吃,又无人给她丈夫讨公道。
吴氏闻到儿媳妇的哭声,心情越发不好,骂了一句丧门星的,将儿媳妇赶了出来,自个儿在灶台前忙活。
就这么干坐在八仙桌前也不是办法,于是柳大富让族里人去一趟祖祠,把王良和先前村里帮过忙的年青小伙叫了来。
怎么说也得过来要奖赏,正好最近村里头的外姓人在闹腾,要推荐一位村长正是王良。
柳大富想借着这一次奖赏的事,自己得个好,知道王良这人老实巴接的,指不定感恩,就主动退出了呢。
柳家族人家家户户去叫了,原本只有几家人,可得到消息后,却来了一群村里人。
里头还有柳思辰跟苗氏,两人是一起来的。
王良和几位年青小伙入院,柳思辰和苗氏也挤了进去。
柳大富见人来了,面上一喜,就要向几位差爷说情况,那官差头目却是看出名堂,面色一沉,斜着眼看柳大富,问道:“做什么呢?”
柳大富疑惑的朝他看去一眼,小声提点到:“是想着锅里的肉还没有炖好,要不先将这奖赏一事给公布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几位官差就来了火,领头官差面色冷淡的看向走进来的几人,朝桌上拍了一掌。
“柳大富,你怎么知道奖赏的?”
声音压得极低,明明带着怒火,偏生柳大富误会了,正是表露自己能耐的时候,于是说道:“我去时听捕头大人说的。”
领头官差冷哼一声,却将柳大富弄懵了,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了。
跟着王良几人之后进来的柳思辰,其实已经听到了柳大富与官差的对话,毕竟这院子不大,从院里走到堂屋里,只有几步的路。
柳思辰听了一耳,如自己猜测的,这些官差果然贪财。
今天一个下午坐在山头不动,装模做样,早被她家符辰看了个清楚,还看到他们在一起分钱,当时她就知道这奖赏会没了。
柳大富本还想跟官差多说几句,没想眼角余光看到进来的柳思辰,惊了一跳,连忙朝她看来,随即含怒道:“大家的事,你个小姑娘家过来作甚,还不快回去。”
说完这话,立即朝两边的柳家族老们使了眼色,族里人就要上前将柳思辰强行推出门去。
一旁的苗氏见不惯,开了口:“我们是柳家村的人,怎么,就不能进来了,怕我们分奖赏不成?”
苗氏一语点破,柳大富郁闷,那些官差更郁闷,休想让他们把到手的银子退出来。
柳大富见几位官差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朝苗氏挥手,“去去去,妇人懂什么,赶紧出去。”
想他一位里长,还管制不了他们不成?
然而苗氏是不走的。
几位官差坐在那儿沉默不语,气氛显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