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三房院里,柳山和李氏听到了消息,夫妻两人对望一眼,李氏气得拍大腿,说道:“当初食铺赚钱的时候,咱们怎么没有想到买些田地去。”
“全被那金女婿给败完了,也怪我们,都不想再回村里来,结果还是得住在村里头。”
李氏气的,柳山也生气,想起最初与大房姐弟二人结仇的时候,就是奔着这几亩地,还有大房的祖宅。
都怪他们没有远见,不会想事儿,眼下剩下两老的,过着这紧巴巴的日子,一眼能望到头。
“你去城里一趟吧,看看燕姐儿到底在做什么,要是有余钱,就全部要了来,与其抓她们手中不顾家里,不如拿回来了,咱们也买几亩薄田,晚年能有个依仗。”
“靠这两个女儿是靠不住了,咱们也不能饿死在这村里头。”
李氏听了丈夫的话,当天就徒步入城去。
李氏到了巴城,记得的还是大女儿在城西的小院,然而到了这儿,早已经人去楼空,看着这低矮又没破旧的院子,李氏忍不住破口大咒,想不到两个女儿这是要与家里断绝关系的。
李氏一路打听,仍旧没能寻到大女儿的下落,没见上大女儿,那二女儿就更不知道在哪儿了。
倒是听人说起街头行乞的金秀才女婿,李氏就生了气,要不是这个秀才女婿,他们家不会落到这地步。
李氏并不想见这疯疯癫癫的女婿,于是她避开了城西最贫穷的乞丐窝,往城南走,希望能在街头遇上女儿。
只是这样在街上行走,想要见到人,真是大海捞针,一路走来,又困又饿,手里头还没有什么余钱。
就在李氏很是失落之时,突然前头酒楼里出来一群读书郎,他们个个清一色统一的长衫,一看就知是县学里出来的秀才。
李氏原本只是看了一眼,连看热闹的心思也没有了,然而这一眼,她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氏面上一喜,连忙朝那边跑去。
柳玉燕跟着众师兄弟们准备坐上马车离去,其中一位师兄还意味深长的说道:“听说师父最近总是叫师弟入书房,不知私下里教了师弟多少学识。”
“我瞧师弟长得瘦弱又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女子,如此可爱的师弟,师父欢喜也不见怪。”
这一群弟子都是陆教谕的核心弟子,平素都叫陆教谕师父,这位读书郎这么说话,一听就觉得酸的很,显然有些嫉妒柳玉燕能私下得到师父的照顾。
然而这话说得有些刻意,众位秀才听了,都笑了起来,有秀才上前要拉柳玉燕的手,还说道:“玉弟这手真像女子的手,如此柔软,难怪师父喜爱。”
柳玉燕气得发抖,掀眸看向几人,严声说道:“各位觉得这样的玩笑很好笑么?你们觉得师父对我好,是因为我男生女相的缘故?”
“还是各位无法接受你们不如我的事实,我在县学里读书,真的比你们艰辛得多,你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而我却是凭着自己的努力。”
“你们有家里人支持,你们长得高大英俊,你们可以科举试,现在是秀才,将来还是举人,以后或许还能成为进士。”
“你们是家中族人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宝贝,而我,读书就像偷来的快乐,吃穿住行就得自己花时间去想办法,我既没有你们生在家中的宠爱,也没有你们理所当然的人生。”
“我努力的读书,我拜了师父,可你们不如我,却用言语攻击我,现在你们赢了,我身体羸弱,不及你们强壮,所以你们赢了,然后你们想怎么样?”
被柳玉燕突然这么点明了说,几位秀才倒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几人相视一眼,正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就见一位农妇脚步匆匆朝这边跑来。
几位秀才相视一眼,猜测着这是谁家的亲戚,瞧着是认识他们中的人。
然而李氏跑过来时,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唤了一声:“二丫头,你做什么呢?离家出走,不给家里捎信,你姐呢?”
随着这熟悉的声音,柳玉燕的严肃表情瞬间空无,转眼却是满脸的惊惶,她慢慢地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母亲李氏。
没想李氏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要走,柳玉燕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她没有走,李氏破口大骂,“我去过你姐姐的院子了,她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
“还有你,你待在城里是个什么意思?金女婿还在城里呢,你莫不是等着你姐姐跑了,你又想与他破镜成圆,二丫头,我跟你讲,今个儿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别想走。”
李氏语气不善,却是三言两语道破了柳玉燕的身份,而且提到了金女婿,便有人惊呼出声相问:“可是金彦金秀才?”
李氏错愕的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秀才,郁闷道:“他的确先前是我两女儿的丈夫,但现在他那德形,已经不是了。”
随着李氏的这一句话,将几位秀才瞬间燃爆了,“竟是金秀才玩腻了的女人,居然还女扮男装入县学跟我们抢资源,简直是天下大笑话。”
“难怪师父总是半夜叫她进去呢,哈哈哈。”
随着几人不怀好意的笑声,柳玉燕终于回身看向他们,面色青白不定,却是咬牙说道:“这样莫须有的话,你们敢当着师父的面说么?你们敢当着师娘的面说么?”
“你们不敢,那么就在这儿用这种话来羞辱我,为什么这般羞辱我,是因为平时你们连我一个小妇人的学识都不如,你们不甘心,于是就挑着我这个没能力的人尽量羞辱,以达到你们内心的平衡。”
“所以现在你们舒畅了,对么?然而你们这几人的格局也就这么一点了,成不了大事的。”
柳玉燕甩开李氏的手,抱着怀中的书本,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氏发现二女儿的性子变了个大样,以前柔弱,听着家里人的话,她即使骂两声,女儿也不敢顶嘴,但今天却是奇怪,更是奇怪的是她二女儿怎么穿着男人的长衫与一群男子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