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办喜事用了的粮食,你三叔自是会补上的,还有用坏的工具,也换上好的,至于这银钱……你看……”
柳大富还用商量的口气说出来,一旁的柳山夫妻却是按捺不住了,李氏上前指着柳思辰道:“大丫头,怎么说这一年里头我们也是照顾了的。”
“要不然你们能安生到现在,你现在这么闹,闹得你妹妹婚事不宁,你安的什么心,你说的那些谁信,你倒是拿出证据。”
李氏自认为这些事无人能证明,左右大房也就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哪知柳思辰上前一把将弟弟的袖子撸了起来,这时候看到的村里人都倒吸了口气,先前看着奄奄一息,以为是他们自己作孽,没想这么严重呢。
柳家三房怎么下得了手?眼看着人家孤儿无父无母,就这么糟蹋。
当柳思辰将自己的手臂露出时,上面新伤旧伤在一起,无法入目。
柳家的族老们都起了身,看柳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柳家族人却是低语起来。
李氏见了,脸色大变,倒是忘了这两孩子身上的伤了。
这时不远处没离去的金秀才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过来,看着姐弟二人的这些伤,随即抬头看向柳山夫妻,铁青着脸说道:“想不到我金某今日助纣为虐,竟不知你们如此狠心。”
柳玉娇听到丈夫这话,心都跌入了谷底,连忙走过来,二话不说朝着柳思辰跪下了,含泪苦求道:“以前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姐姐,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我愿意偿还银子,我用我的首饰来还。”
说完,柳玉娇将头上带着的银簪取下来就强行塞到柳思辰的手中,接着膝行向前,伏在柳思辰的脚边恳求道:“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姐姐就应了吧。”
“我夫君是秀才公,他心地良善,见你这样,他必定要与我分开的,可我腹中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啊?”
“姐姐,以前的事,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也怪我,非要招上门婿,父母才这样的,现在我想清楚了,只要姐姐原谅我嫁给金郎,我的孩子也是金家的孩子。”
柳玉娇这话越说越离谱了,看着是向柳思辰道歉,哭哭啼啼的,瞧着怎么向是在求着金秀才呢?甚至还未婚先育的事都公之于众了。
不只柳思辰是这样的想法,村里人也是这样的想法,尤其这未婚先育,真是丢了柳家村的脸,这要是传出去,柳家村的人还要不要做人了。
所谓奔者为妾,她现在不要说招婿了,就算是做金秀才的妾室,都丢脸,还想腹中孩子姓柳么?
村里人再看柳家三房,简直如同看到臭苍蝇,便是柳氏族人也都纷纷变色,气得不青。
柳大富冷哼一声,朝地上跪着的柳玉娇看去一眼,怒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柳家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柳山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早已经私下里跟了金秀才,但夫妻二人不但没怒,反而心头一喜,既然有了金秀才的孩子,那这婚事就成了。
于是夫妻二人立即冲上来,上前就让金秀才负责,那模样,要是敢不负责,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逐不知柳家三房这嘴脸越发让村里人看不起,有妇人朝着这边呸了一口,咬牙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都没脸了,里长,将他们一家赶出村去。”
“对,赶出去,真是丢人。”
一时间,院前全是声讨,柳山反应过来,看着这些平素都与他交好的村里人,转眼间都露出鄙夷的眼神,夫妻两人终于发觉了事态的严重。
倒是柳思辰姐弟退到了一边,才不受这跪礼,为了一桩婚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对,柳家村历年就不曾出过读书郎,柳玉娇能找到一个秀才公为夫婿,自是要牢牢抓稳的。
此时的金秀才双手背于身后,挺直的身子显得有些无奈,他闭了闭眼睛,心头不情愿却为了孩子不得不同意了。
“好,我娶柳玉娇为妻,但绝不住在柳家。”
金家村也是回不去了,金秀才正想着落脚何处时,柳山连忙接话:“女婿只要愿意,村里的地你随便选一处做地基,我们另外再建。”
那一副讨好的样子,村里人看着就想骂他,嫌还不够丢脸么?
柳大富见村里人都愤怒了,怎么说也是偏心护短的,向着柳家三房,于是抢先一步将柳山骂了几句,随后对金秀才说道:“村里倒有一处茅屋,可以给你们住。”
秀才公自是要留着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以后你们夫妻二人赚了钱,再盖好点儿的院子。”
随着柳大富所指,原来是前头不远处的那间茅屋,相较柳家院子,不仅小还不结实,隔着倒是挺近,一条田埂的距离。
金秀才见里长开了口,只好应下了。
柳玉娇虽跪在地上,却是如了愿,垂着的头下扬起了唇角。
柳思辰看向手中的银簪,不知这东西的价值,但是通过前身的记忆,想来三房也没有什么钱的,这一年里头,三房吃的用的,也很一般。
于是柳思辰要了银簪,看向柳大富说道:“这银簪我便收下了,至于那些粮食和用具,现在就还回来吧,免得事后又反悔。”
“还有中间的这一堵墙,今个儿就动手,两家院子,中间一堵墙,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柳思辰的话拉回村里人的注意,柳家族人也都纷纷看向柳山,这一次大家都向着了柳思辰。
柳山和李氏还想再吵上一吵,被柳大富瞪了一眼,柳大富做了主,柳山和李氏只好众目睽睽之下,扛来一袋豆子,又将锄头和镰刀等用具还了回来,换的是他们家新买不久的。
柳思辰依着前身的记忆收下了,只是看到柳山夫妻恶狠狠的眼神时,想来以后两家更是难相处,指不定等村里人一走,这些工具和粮食,恐怕会来抢走。
中间的这一堵墙,等村里人走了,他们多半也是不会弄的了,柳思辰抿紧嘴唇,心头郁闷。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即使今天这么一闹了,将来她和弟弟的婚嫁,指不定这三房还要插手,到那时候公报私仇也不难。
她可得想办法应对才行,刚这么想着,忽然人群里有人惊呼出声:“啊,有野人,野人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