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被扎住了,旺兴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任由温荷把他拎到了一堆乞丐的身边,眼睛里都是凶狠的目光。
温荷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就老实地在这坐一会,半个时辰你就能走动了,喜欢欺负人,就得明白早晚得吃苦头。”
她很快走回到药局,拉起楚然的手,皮肤上已经发红发肿了。
她心疼的不行,找到了一壶凉水赶紧冲洗,洗完了才看看药局里有没有什么治疗烫伤的药膏。
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最后还是她自己到了药柜前,拿了一点黄连紫草和生地黄,放进药碾子里磨成药粉,撒在了楚然的伤口上。
等到药局的人来了,她再给人家道歉吧。
“疼不疼?”
他摇头:“想继续在这里做郎中吗?”
温荷沉默着,知道职场中少不了各种的潜规则,古今中外哪里都有,尤其在古代,官二代富二代还真的惹不起。
她今天刚来,还没到任就把县太爷的儿子给得罪了,估计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了。
“能做就做,不能做,我就自己开个药铺,反正我会治病,到哪儿不是挣钱。”温荷满不在乎地说。
“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药局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着麻布的棉袄棉裤,头上插着根木筷子,腰背都有点弯了,拄着一根拐杖,很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温荷连忙把路让了出来:“婆婆您来买药?”
“不买。”老太太脾气有点冲,“你叫温荷,山北村来的?”
“是。”
老太太到了他们跟前,看了看楚然手上的药粉:“有什么说法?”
温荷大方地说:“黄连清热解毒,紫草凉血,生地黄养血。”
“穷人用不起这些药,平常烫伤用什么?”
“血余,也就是烧成粉末的头发。”
老太太频频点头:“没想到你一个村妇竟有如此的见识,看来县令也不是无能之辈。老婆子也是这药局的郎中,比你早来十几年,随便坐吧。”
楚然和温荷就坐在了靠门的椅子里面:“婆婆怎么称呼?”
“郑。”老太太坐在了坐堂郎中的位置上,“那个山北村的周老头儿,以前是老婆子的男人,我不高兴,就把他休了。”
温荷:“……”
好刚的一个老太太。
郑婆婆看她不说话,就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跟他学过医术,不过不用怕,我烦他,又不会烦你,年轻人不要那么多心。”
温荷:“……”
药局马上就地安静了下来,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郑婆婆翻书的声音,所以不到一会,孩子的哭叫声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就是他们,一对下贱的土包子,打我骂我,还把扔在叫花子的堆里,我要告诉我爹,我要把他们的手脚都打断,发配充军。”
旺兴被一个中年男人拉着走了进来,一看见楚然温荷,气得眼睛都红了,连踢带打又吐口水。
那个中年男人也不管孩子撒泼,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然:“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郎中?”
楚然指了指温荷:“是她,我媳妇。”
中年男人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女人当郎中,县太爷是被你们这群刁民蒙骗了吧,什么歪瓜裂枣的都能进我们惠民药局,还不快滚出去。”
旺兴大喊一声:“不能让他们走!”
他跑过来就抓温荷的头发,还没有抓住就被楚然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旺兴又吓哭了:“放开我,你这个又脏又臭的丑八怪,小爷杀了你。”
温荷站起来:“我不管你是谁,我是接了县太爷的文书来就任的;至于这孩子,见面就是脏话骂人,还泼我们开水,我教训他难道不应该?”
男人轻蔑地一笑:“女人就是事儿多,男人说你们几句怎么了,你们就得受着。”
温荷直视着那男人:“你在家也天天骂娘吗?你娘也受着吗?”
“你!”
“行啦,黄有德。”郑婆婆放下了笔,“温荷是来药局当郎中的,以后就是一锅里吃饭,一个药局治病的,赶紧安排活计,别废话了。”
看起来这人就是药局的管事,那个黄郎中了。
黄有德听了郑婆婆的话,冷着脸对温荷说:“后院有空屋,随便住;现在药局不缺郎中,你到后院扫扫地,做做饭,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楚然背上了他们的包袱。
温荷跟在他身后,走到黄有德身边的时候,她小声说:“黄郎中以后吃饭可要注意啊,药局不缺郎中,也不缺药。”
说完,她就走进了药局的后院。
后院一排有五间房子,都是比较老旧的,有的瓦都残缺不全,东边屋被锁着。
北边的屋子和西边的屋子是空的,温荷分别走进去看了看,挑了西边那间稍微宽敞,还有土炕的。
晚上休息可以烧炕,就没有那么冷了,毕竟后院这几间屋里啥都没有,除了房间大点。
楚然放下了包袱,已经去水井边打水,进了靠院门的灶房煮热水。
里面有不少粮食菜肉,应该是东边邻居家的,也不知道是哪位郎中。
温荷从炕下找出个就剩一点点草叶的扫帚,勉强把房间里的灰掸了掸,还问郑婆婆借了纸笔,写了需要买的东西,等把屋子扫干净就出趟门。
正忙着呢,就听前面堂上大呼小叫的:“郎中,快救人,被滚油烫伤了。”
温荷立马放下了扫帚就跑了过去。
黄有德站在药柜前,慢吞吞地说:“烫到哪里了?”
病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样子像厨师,已经昏迷了,背他的那个喊着:“后背到腿,都掉皮了。”
黄有德还是没有挪动一步:“一两银子,药钱另算。”
那人傻眼了:“我,我就是去他家饭馆吃饭,又不认识他,为啥我付钱?”
他转身就跑,害怕黄有德抢他钱似的。
黄有德皱着眉头哼了一声:“那个女人,别看了,把人扔出去。”
旺兴坐在窗户上一边吃东西,一边附和:“就是,又油又脏,还不扔快点,我师父的话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