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双眸充满了暴戾和威胁,好像下一刻就能把温荷撕成碎片。
虽然刚才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温荷还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都拿不稳了,她急促地解释:“我,做了点饭,看你昏迷了,就想喂你吃。”
楚然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恶狠狠地盯着她,还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神情冷冽。
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从额头斜着划过眉骨鼻梁直到脸颊边,因为没有及时医治,伤口还向外翻卷着,血肉模糊无比的恐怖。
尽管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伤口,但是温荷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楚然看清她一瞬间的表情,不由得冷笑了一下:“怎么,害怕了?害怕还不赶紧滚。”
温荷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烧糊涂的病人,不要和他计较,气出病来也没有人管她:“我不害怕,做了地瓜糊糊,你吃一点,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骗子。”楚然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还一把推开了她。
糊糊洒了一点在手上,温荷烫的差点把碗扔出去,脾气也上来了:“你不吃就不吃,别浪费粮食,灶房里还剩多少粮食,心里还没有数吗?”
楚然的表情更加狰狞:“你也知道没有多少粮食,养不起,那你还不快滚。”
“爱吃不吃。”温荷重重地把碗筷放在了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楚然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慢慢地离开房间,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烦躁,好像比刚才她在这里的时候还要难受千百倍,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可能真的是伤越来越严重了,他快要死了吧?
挺好的,就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楚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唇角浮起一丝冷漠的笑容。
“吱呀。”
房门被重新推开了,轻轻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他,楚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怎么会?
这女人竟然去而复返,手里拿的是,树叶和水罐?
温荷才没有心情管榻上的人在想什么,把树叶子卷起来,从水罐里倒了点热水送给他:“你不吃饭,总要喝点水吧?发烧那么严重,你会脱水的。”
她为什么还不走,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温荷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以为他是防备她这个陌生人,就说:“是雨水,在灶房烧的,没有毒,不信我喝给你看。”
她把树叶子里的水喝完,然后重新给他倒了一点:“行了吗,喝吧。”
这回楚然就没有再说什么,很顺从地把树叶子里的水喝光了。
温荷又去给他倒。
楚然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口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他这个冲喜的媳妇虽然瘦瘦小小的,还挺会照顾人,心地也很善良,他那么对她,她还愿意留在这里照顾他,怕他难受,还给他喂水喝……
想到这里,楚然猛地怔住了。
刚才她也是用这片树叶喝水的,然后就喂了他,他们这不是等于……
怪不得刚才他觉得树叶上的热水无比的清香甘甜,原来是她的味道,楚然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温荷倒好了水,转过头来,忽然发现楚然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红,她不由得吓住了,不会是注射的抗生素有什么问题吧?
毕竟是古代人,从小到大没有打过抗生素,第一次打难免有反应,温荷有点担心,就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他,楚然一下子就躲开了,结巴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温荷之后缩回了手,把盛满水的树叶子递给他:“我看看你还烧不烧了,给,再多喝点吧。”
楚然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碰树叶里的水,倒是很快把碗里快凉了的地瓜糊糊喝光了,还尝了几筷子野菜炒肉,吃了半碗豆腐汤。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虽然只是用他的灶房里那些粗糙的食材做出来的,但是比平时他自己做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淡淡的食物清香让他顿时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身边还是有美好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这个冲喜的小媳妇带来的。
想到这里,楚然的心里既心酸又浮起淡淡的烦躁,他不该纵容阿正听那什么道士胡说八道,娶个女人来冲喜,这不是害人吗?
等到他死了,这女人就守寡了,谁还会娶她,一个女人孤苦伶仃怎么过日子?
温荷啃完了玉米,看着楚然躺在榻上出神,以为他又不舒服了,就给他加了几块肉在碗里:“你多吃一点,补充营养,才能好的快。”
楚然下意识地说道:“你自己吃,瘦成那样子,风一吹就倒了。”
这是在关心她吗,虽然听上去很别扭。
温荷终于笑了一下:“我吃过了,你快点吃吧,这是给你留的。”
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像寻常的夫妻,楚然的脸又烧了起来,不自然地说:“我不吃,太咸。”
温荷愣了一下,也是,这是腌制的腊肉,吃太多咸的确实不太好。她马上把热水倒进了他的碗里,泡起了肉片。
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她挑起一片尝了尝,口味比刚才淡了很多,就夹起肉片放到他嘴边:“这次不咸了,你尝一尝。”
楚然没有再说什么,很听话地把温荷夹来的肉片都吃掉了,就是越吃耳朵越红,最后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温荷以为他只是发烧,也没有在意,吃完饭就把碗筷拿进灶房洗了。碗筷没有几样,连勺子都是她掰的树枝,用切菜的刀挖出来的一个简易的。
这个家里什么都缺,看起来很多东西都得准备。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楚然身上的伤,打了抗生素没有用,那些伤口不涂药只会越病越厉害,这里又没有手术针,估计连缝衣服的针都没有。
看起来只能暂时把研究室种植的草药用到楚然身上了,等到明天去集市上看看,换一点针线和包扎用的布料,到时候再好好弄吧。
温荷又烧了一盆热水,回到房间时,楚然又睡着了。
她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小声地说:“我要给你擦洗身体了,然后换药,别说我趁你睡着了非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