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太大了，到处都是绿色的树林，密密麻麻的一个颜色，根本分辨不清楚东南西北。

还是沈远的一个伙计比较有经验，根据林子里的一些痕迹，顺着找下去，才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破屋，很像山北村山上猎人的落脚的地方。

温荷不由得想起了楚然，也不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路上会不会遇到这样的大雨。

不过就算遇到了还是得去军营里，军营的命令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不然就得打板子，严重的话还得杀头，就算他是去训练士兵的，也不能例外。

温荷很担心他，小杏叫她半天，她才听见。

小杏从包袱里掏出一件干净的衣裙，而且没怎么湿，递给了温荷：“楚夫人，你换上吧，我带了几件出来，我看你的衣服包袱都湿透了。”

刚才她从车上下来，包袱从车子里掉了出来，所有的衣服都不能穿了，现在升起火堆在慢慢地烤，好在是快要入夏了，身上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不过有干的衣服还是好的，温荷赶紧谢过她，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衣裳换了。

小杏比她要胖一点，所以衣裳穿起来肥肥大大的，像个大袍子，卷袖子的时候，温荷发现了袖口绣着一个沈字。

沈家人这么讲究，连下人的衣服都要绣上家里的标志？

温荷坐回到火堆面前，问小杏：“你把沈夫人和少爷两个人放在家里，就这么跟着我出来了，不担心吗？”

“不是还有大脚婶子吗？”小杏笑着说，“其实是夫人怕老爷在路上没人照顾，都是男人，比较粗心，这才不放心让我过来的。”

“你家夫人对你家老爷的感情可真好。”

小杏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小声说：“其实都是夫人一厢情愿，老爷他心里有人，被迫无奈才跟夫人成亲，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你和楚大哥那样的。”

小杏凑到她旁边说：“你都不知道，夫人每回见到你和楚大哥，到底有多羡慕，要是老爷对待夫人能有楚大哥对你的一成好，夫人就知足了。”

无意间戳到人家伤疤了，温荷赶紧换个话题：“你之前在火神庙的时候说认识楚然，我一直没有问你，好像你家老爷也认识他。”

小杏想了想说：“我就是看着楚大哥很眼熟，老爷之前有位朋友，经常到家里做客，跟楚大哥长得很像，不过天底下的人长得像的多了去了。”

“那位朋友也是经商的？”

“不是，以为贵不可言的人，不能说的。”小杏连忙害怕地摇了摇头，“所以夫人说认错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可能，那位贵人现在还在京城呢。”

这长得是有多像，主仆两个接二连三的认错？

温荷正胡思乱想呢，就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因为雨声太大了，猛地听见还没有反应过来，知道喊杀声越来越近。

小杏也听见了，一把抓住了温荷的手：“楚夫人，是不是又是山贼？”

他们是招贼体质吗？

温荷心里咚咚地条，赶紧把火堆踩灭，拉着小杏藏到门后。

破屋的门敞开了一点，刚才有伙计出去打水留着的，一下就看见外面跑来跑去几条人影，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真的有山贼……”

温荷赶忙回身，一把捂住了小杏的嘴巴：“别出声。”

两个女人就藏在门后，尽量降低存在感，好在打斗声很快就消失了，留下来的都是沈远的几个伙计，拎着刀剑在附近走来走去。

其中一个飞也似的冲进了破屋，大喊：“温郎中，老爷受伤了。”

温荷赶紧从门后跑了出来：“伤到哪里了？”

沈远今天穿的是白袍子，前胸后背红了一片，头上也在往下流血，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了。

沈远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瘫在地上没有办法动，好在他的伙计比较清醒：“前胸中了一刀，额头也被划破了。”

温荷领了药箱过来，扒衣服清理包扎。

额头上的伤疤又深又长，横贯整个额头；前胸的伤口也不浅，好在没有伤到要害，都是皮外伤，止血上药粉包扎就行了。

温荷一边救人一边问：“出了什么事？”

下这么大的雨，还有人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杀人，沈远是有多招人恨？

伙计却很严肃：“沈家的事，温郎中还是少过问，免得惹祸上身。”

那正好，求之不得，她刚才问，也是出于同情，并不想招惹麻烦。

温荷治完了伤就躲到了一边，烤衣服烤馒头，就着皮囊里的水吃中饭，然后等雨停了，跟着抬沈远的伙计上车，继续赶路。

颠簸了一会，沈远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爬起来看自己的伤口，看到镜子里的头扎的像粽子一样，整个人脸色就变了：

“会留疤吗？”

不但留，还会很深。

温荷点了一下头：“挺深的。”

咣当，沈远把镜子给扔了，扑过来抓住了温荷的手腕：“你能治是不是？楚兄当初被砸断腿从山崖上扔下去，你都能救活他，这点疤你会治好的，对不对？”

温荷甩开他的手，笑了一下：“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怎么对楚然当初受伤，了解的那么清楚？”

连她到现在都以为是楚然当时毒发，不是杀手的对手，然后从山崖上滚下去才摔断了腿，沈远竟然有另外一种说法。

楚然并不记得他，按照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跟个陌生人说这些，那么只能说明沈远对楚然的事情了如指掌。

温荷看着他说：“他受伤，和你有关系？”

马车在泥水里滚动着，颠簸的沈远的表情有点古怪：“我跟楚兄无冤无仇，为什么伤害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如何受的伤，除非你是凶手。”

“我认识凶手，”沈远勾了勾唇角，“不过温郎中，你要是想替楚兄报仇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这个念头吧。”

温荷无动于衷：“作为交换，我替你治愈额头上的伤疤，你得告诉我伤害他的到底是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