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摆微微扬起。
他望向脚下的阵法,露出个鄙夷的冷笑,几个起落,纵身跃下树林,在那人家的屋舍顶上,浅浅掠足,便不见了。
京畿是深秋,这数千里之外的凉州城却已飘起了第一场雪花,那信鸽几经转换,到这偏远之地之时,已是一只如苍鹰般的白鹞子,在那苍灰色的天幕和银白色的地上盘旋而过,在那覆满了皑皑白雪的树顶和地上掠过之时,便会激起一大捧四散的雪花来。
那白鹞子舒展着双翅,半边翅膀竟有成人一臂之长,羽毛蓬松亮丽,若非它激起的那些雪花,在那雪地上飞行之时,几乎要与那雪地融为一体了。
那通体雪白的羽毛,却感觉要比那白雪还要白上几分,威风凛凛地张着,一双眼睛满含精光,那凌厉威严的目光,却如鸟类王者,俯瞰着苍茫大地,眼眸如炬,又如电光火石,似是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白鹞子飞过凉州城之时,却并非往城中而去,反而向着那赫苍山脚下飞去。
赫苍山是凉州城外的第一大山,隔绝着凉州城西北的方向,防范着外来的入侵。赫苍山极高,山顶杳无人烟,有这么一个天堑阻着外敌,极是合适妥当,任是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会傻到跑到赫苍山上再翻下来。上去,别说下来了,能不能活上两天都是个问题。且不论那复杂的地形,单是那山上的猛兽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西北有赫苍山,正面有凉州城夏家把关,大晋近年来边疆安然无虞,这两个所在便是有极大的功劳了。
赫苍山上无人,山脚下却是有一方院落,看那外形,却是江南地区的院落,在这粗矿苍茫的大地上有这么一方院落,若是夏日之时,却是要让旁人以为那是海市蜃楼了。
那鹞子飞得紧了,才看得清楚,那院落竟多是木头架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廊檐勾角,勾勒得尽是绵绵意味,这北疆之地,多缺水,却在那院中,竟不知引了从何处留下来的一汪清水,清澈透明,微微地浮了层雪花,下面结了薄薄一层冰。
那清水岸边的植物却是敌不过这边疆气候的寒凉,多是已经秃了,唯有一株雪松立的挺拔,还略略留下一抹绿色来。岸边的假山嶙峋,不比江南的别致,却别有一番意味,看来这院子的主人,不仅是将江南盛景放在了院中,更是融合了这西北之地的风情意味。
那院落三重,均是别具一格。白鹞子飞入那院中,自寻了个地方落下来,抓着那岩石不放手,一双眼睛仍旧机警地望着四周,不住地抖动着头上的翎毛。
不一会儿,走过来一个缁衣壮汉来,伸手撕开了一片薄肉来,扔在那鹞子面前,那鹞子机警地低下头去吃,他走上前来,伸手从它的脚下取下一个竹筒来,转身往一处院落处走去。
在那清波湖的对岸,一个木质的凉亭四面开阔,正中间放着一方软塌,面前搁着一个暖炉,那暖炉烟气袅袅,一个身着雪青的长袍男子立在那暖炉边,长袍及地,肩上搭着一件同色略重的滚毛大氅,那滚毛似是白貂的皮毛,毛茸茸地映在他脸侧,更显得他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庞上如玉,眉眼清冷,一双眼睛含着欺霜赛雪般的淡然,长睫却比那女子的还要长,弯弯地翘着,鼻梁高挺,唇色却如春日桃花一般鲜艳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