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的身体愈发得不好,年岁渐长,便是谁也逃不过这般惨重的洗礼,她不知还能在这宫中几时,不知若是太后娘娘驾崩,自己该何去何从?
夏望庭,我不知还能替你做些什么了?这样多的年月里,你可有曾一丝一毫地记起过我?可有曾过一丝一毫地悔恨,悔恨我入了宫,自此天涯两隔?
想到此处,她神色愈见凄惘,怕是不会的吧,夏家子孙绵延,便是林贵嫔,亦是他的子孙,他如今这般美满,她不过就是他放在宫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还是一枚心甘情愿的棋子。
棋子?妻子?便是一字之差,所能得的一切便浑然不同?你对你的妻子好么?她有没有相似浣衣一般的容貌?
她痴痴地想着,不知想了多久,但觉天色渐暗,望了一望窗外,却是连绵几日的阴雨绵绵,连带着天色暗下来得也早些,不由得便叹了口气,光阴易逝,年华易老罢了。
上殿之中自有人当值,她用了晚饭,便收拾着洗漱了要睡下,却听门外有人叫,“菡芝姑姑。”
她披衣开门,却是承寿宫中的小宫女云坠,神色焦急地看她。
“怎么了?这般慌张?”她蹙了蹙眉,低声问道。
云坠扁了扁嘴,委屈地道:“姑姑去看一看,这翠赏姐姐和蕙心姐姐在偏殿里吵得凶呢。”
菡芝皱了皱眉,这承寿宫中算得上是宫中是非最少的地方了,怎地宫中侍女突然地吵起架来了?
问及缘由的时候,云坠道:“翠赏姐姐说蕙心姐姐一心想去御前侍奉,两人一言不合就吵起嘴了,奴婢拦不住,两位姐姐也不听我说话,奴婢怕惊动了太后娘娘,这才斗胆来叫菡芝姑姑。”
菡芝皱着眉道:“说的什么浑话。去御前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怎地这般不懂事,是要太后娘娘罚一罚才懂得么?”
云坠噤若寒蝉不敢吭声,菡芝沉下脸来,上前去侧厢房中,云坠紧紧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过不多时,便到了门口。
却听见里面一个女子说,“你叫蕙心,可是不如御前的慧心,一门心思往御前去,可是是有什么好处么?难不成还想做主子不成?”这是翠赏的声音。
菡芝一听说这话,大不成体统,顿时拉下脸来,菡芝向来神色温和,不轻易发脾气,云坠他们也是又敬又怕,此刻见她神色不豫,更是害怕得很了。
又听屋子里道:“我可没说这话,你少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只是见着贵妃娘娘的仪仗,感叹了一句,便被你捉住小辫子了,我何时说过我要去御前,太后娘娘跟前,怎地不好待了?我看是你有这想法罢?”
菡芝越听越觉得听不下去,抬脚踏进门去,沉下声音来道:“都闹腾些什么?”
翠赏和蕙心俱是一惊,见是她来,慌忙退了一步,矮身问安,声音也低了下去,“见过菡芝姑姑,菡芝姑姑安。”
菡芝脸色沉怒,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们一眼,道:“不是说得挺厉害的吗?怎生不说了?还怕被我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