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击落了多台宇宙海盗的机体后，高歌与白夜翼成功回航。一回到资源站，高歌下了驾驶舱，见到露希。露希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是呆呆望着高歌。他却在匆匆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滑轨出口的走廊。

高歌想要趁着这射击的手感尚存，和战斗的热血未冷前，赶去训练室，继续“战斗”。

他喜欢这种嗜血的感觉，不想轻易让其冷却。没有别的战斗，又不可能自主去寻找敌人对峙，所以就只有前往训练室这个方法来“充饥”了。

资源站配备有基础级别的驾驶员专用训练设备和模拟装置，但没有专门配置给全周天驾驶舱使用者所用的特殊训练。不过，倒是有真人实践射击训练和战斗模拟。这个对于高歌来说还勉强适合。

在这次训练中，高歌轻易就把基地里的记录破了。在精准度、单位时间内击杀的敌人、战斗时间等等的项目上，新训练者高歌皆位列第一。不过，系统提示，高歌的肾上腺素和好战性有点过高。

高歌暂停了训练，继续往系统中输入更高的参数。新参数能够改变系统原来的难度。越难的战斗，他越兴奋。

这时候，艾伊走进了训练场，看到高歌正好在歇息，于是说：“那个……您不休息一下吗？”

“不需要。”高歌简短地回答，一直集中精神在调整参数。

“呃……”艾伊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此刻，他似乎还有些畏惧面前这个夜国同胞。说是身为同国的同胞，高歌却是夜国流亡的贵族后裔，这点是根据高歌耳背上那个精细的龙纹印而确信的。从那以后，艾伊，包括马格斯他们，都对这位同国的公子大人抱有敬意和期待。此时，艾伊更多的是害怕他。

高歌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是杀人毫不犹豫的利落。是绝对的强者。但要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也并无其它了。

他无法说出劝说高歌的话，于是放弃了，转身离开。

高歌也没有理会，他的身体暂离战场，心却依然还在战斗之中。不消一刻，系统参数调整完毕。难度提升了两个档次，对于正常人来说，是超越极限的挑战。高歌正跃跃欲试。

就在孜孜不倦地高歌正要开始第二场训练时，露希生气地按下了浮空虚拟键盘上的取消。“你是不是除了战斗，就不干其它了？”

高歌有些不悦地放下枪，说：“别胡闹，我在训练呢。”

“训练？”露希一来气，高声斥责：“拜托，你才刚从战场回来呢，还要训练吗？你不累的吗？”

“不累。”

真是气死露希了。“你除了战斗，还有什么？”

高歌被问得一时语塞。“没有了……好像。”

“不。”露希认真地说。“以前，你除了战斗，一无所有——当然，还有那位大小姐。但是现在，你还有夜国旧民的同胞们。你除了战斗，还需要做什么，你自己应该懂的吧？”

除了战斗，我还能做什么？高歌对这个问题难以给出答案。或许他还未了解，身为复国者，除了战斗，还需要做什么。

露希知道高歌为了复仇，放弃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的情感。所以在战斗中，只能表现出杀戮和冷血。她是了解的。对于这点，露希自信自己比那位大小姐更能了解高歌。

可是，高歌的战斗，是为了复仇。而复仇，又是为了什么？露希已经很多次这样质问高歌了。“你复仇是为了什么？”

高歌沉默。

“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不用我告诉你吧？”

“我来自夜国。”高歌有些明白了。露希希望，高歌的顿悟还不太迟。

“你放下枪，自己好好想想。”露希最后抛下这句话，气冲冲地离开了。在打开训练室的门时，碰见了马格斯。露希和他说了几句话，马格斯点点头。

马格斯——是他现在的名字。在夜国还在的时候，他叫做列轩。给人的形象就是个块头很大的硬汉，和研究工作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事实上，马格斯也更擅长于搬运或者体力上的工作，但这也并非说明他只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高歌在和他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才发现他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头上的白发并非染成，而是岁月催成的。皮肤黝黑，遮盖住了岁月的痕迹。他阅历丰富，和艾伊一起指挥着工作人员，将资源站整理得井井有条。

出于年龄上的先后辈分关系，高歌抬起头，和马格斯打了声招呼。他对马格斯还是非常敬重的。

马格斯想了想，半开玩笑说：“我说的话，就当做是个游戏。或者，你就当作是忠臣进谏，古代东方的国家都很热衷于这种手段来劝说君主的。”

“啊……有什么话，您尽管说。”高歌回答，放下了手中的枪，回退了虚拟键盘，取消了训练。

“尽管，你过去的经历让你视夺人性命为家常便饭，但是，这只是你的过去。你的未来是要拯救别人的。”马格斯开门见山。

“我没有……”

“我看到了。宇宙海盗逃脱的时候，你还进行了狙击。如果不是因为头两发射速太快，击中同一个敌人，对面早就全军覆没了。这点很好，我不是想要指责你，相反，这点我要称赞你，不愧是战场上的尖兵，你驾驶机体的技术和开场时实施的战术，都无可指摘。”

在马格斯之前，前两个人都似乎在暗示着指摘高歌这点，让高歌有些不悦。马格斯却在称赞他。高歌回答：“放敌人生路等于让自己危险。”

“没错。”马格斯说。“作为机体驾驶员，你已经足够了。”

高歌听完，马上想起露希刚才说的。

你除了战斗，还需要做什么，你自己应该懂的吧？

——露希如是质问过。高歌问：“那么，我还需要做些什么？我愿意接受您的批评。”

“不不。”马格斯大笑，说不必言重。“我只想劝告你。你的使命并不仅仅是解决敌人。你的技术非常拔尖。但是，你不能仅仅只拥有这项能力。你不仅是个驾驶员，你以后要成为君主，复国的君主。为了成为君主，你不仅仅要磨练杀人的技能，还要磨练拯救夜国旧民的技能。”

高歌低下头。“我懂了。”

忠言逆耳。但是，马格斯的忠言能让高歌醍醐灌顶。

“我知道了。”高歌再次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好好琢磨的。”

几日后，高歌即将暂别资源站，出发前往卫星资源网。露希已经收拾好了所需要的物资，检修好机体，一切准备就绪。

高歌经过几天的思索，除了在考虑马格斯的忠告以外，还有有关复国的计划。

首先，他要需要一艘战舰，最好是雄鹰级的这种能够装得下一个旅的规模。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去寻找亚瑟王的遗体。

临行前，高歌对马格斯承诺：“我一直记得你的忠告。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但我也不会放弃继续磨练技术。”

马格斯看到了高歌眼中的赤诚。有了这份赤诚，加上他的能力，马格斯感觉到夜国复国在望。这是饱经风霜的他，第一次抱有如孩童般单纯的希冀。马格斯边告别，边说：“您必将成为我们的君主。到时候，请允许我成为您的左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