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多多是第一时间打开这首《平凡之路》的。这几个月来,他坚持第一时间去听路安写出的每一首歌,甚至已经养成了习惯。
所以这一天十二点还没有到,他就已经打开了猪猪音乐,把页面定格在路安的个人主页上。然后在十二点钟刚到的那一瞬间,点了下刷新。
他看到了歌名——
《平凡之路》。
这应该会是一首平淡舒缓的歌吧?
杨多多看歌名猜感觉,然后点击了播放。
音乐声响起,给人一种略微平淡,但平淡中又不平凡的舒缓感觉。
果然,杨多多觉得自己的料想是对的。
前奏过后,路安的声音唱响,却又给了杨多多一种别样的感觉。路安的声音非常多变,似乎总能随着歌曲类型的不同做出相应的改变,以为适应。就比如现在,单单是从声音里面,杨多多就感觉自己听出了一种清澈而纯粹、温暖而忧伤的感觉,像是以前看过的那种明媚忧伤的校园言情小说,里面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
嗯,回想起这一类形象来杨多多觉得有些恶心,但路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声音,却绝对不让人觉得不适,反而让人十分沉浸。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不安着的
你要去哪 Via Via
谜一样的沉默着的
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听到这里,杨多多觉得自己的联想确实是有道理的,这歌的感觉,让他觉得和上一个月的主题一样,都是脱胎于校园民谣的。
但这一首校园民谣,却让杨多多觉得比那一首《很久以前》要好多了。
当然,不是说那首《很久以前》不好,如果那首歌不好的话,杨多多也不会在上个月里一遍又一遍地单曲循环。
但什么东西凡事就怕对比。当《平凡之路》和《很久以前》放在了一起,两首歌的不同之处,一下子就出来了。
上个月的那首《很久以前》,杨多多听在耳中,听到更多的是一种经历后的沧桑,那沧桑之中的回味,是如此的激烈,情绪太过于饱满,以至于溢出。
但这首《平凡之路》却不同,这首舒缓的歌,哪怕还没听到副歌,也能给杨多多一种平静而纯真的感受。它单纯的是在回味而已,像是有人在安安静静地回味着过往,轻描淡写地讲述,告诉你那只是他的曾经。
但你是否又在听?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一段副歌听下来,杨多多不知不觉出了神。在平淡与纯真之中,他竟然听到了如此汹涌澎湃的力量,以至于那潜藏在歌曲和歌词背后的情绪,深深地将他感染。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歌词多好啊!
杨多多只是听了一遍,就已经不知不觉把这句歌词记在了心里。他知道有一个描写书法苍劲有力的词,是“力透纸背”,而现在,他甚至能在这句歌词中,感受到什么叫力透纸背。
歌词的力量,歌声的力量,竟然如此完美地融合起来,相互促进,相互增幅,像是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在杨多多的内心深处。
杨多多并没有什么不平凡的精力,什么穿过人山人海拥有一切飘散如烟之类的,对他来说其实都十分抽象。
但是就是在这抽象之中,他竟然能够感同身受!
杨多多明白这不仅仅是歌曲或者歌词单单一方面的效果。当所有的一切融合起来,又被路安用这样清澈干净的声音唱出来,才能如此沁人心脾,让人如此忘我。
“当你仍然还在幻想
你的明天 Via Via
她会好吗还是更烂
对我而言是另一天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听着听着,杨多多闭上了眼睛,就像他听路安的其他许多歌一样。
路安的歌总有种很强的魔力,能让人很轻易地沉浸其中。除了那些刻意搞怪的歌,路安能把每首歌的情绪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让歌曲感染人心。
而这首《平凡之路》,哪怕是在路安至今为止写出的所有的歌中,感染人心的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
杨多多听着路安唱“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时,感觉路安像是经历了什么难以现象的困难一样。
而当“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也平凡着”,才恍然间明白,路安的歌不仅仅是在唱他自己,还在唱你唱我以及唱他,唱世界上每一个平凡之人。
是的,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其实都是平凡的人,我们身在平凡之中,何曾没有过渴望,有渴望,又怎能没有过绝望?只是人生如此,我们早已接受。一切的渴望绝望,都是那么渺小而平淡,让我们随着时光流逝,记忆慢慢变淡,又或者,它平淡得让我们察觉不到。
我们哭着笑着也平凡着,浑浑噩噩,慢慢地去理解了,为什么平淡才会是唯一的答案。
而平淡,终将是我们唯一的答案。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
从来没得到答案
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
明天已在 Hia Hia
风吹过的路依然远
你的故事讲到了哪……”
歌声缓缓到了结尾,听着最后又有变化的歌词,杨多多忽然间更是感同身受。歌曲到了这里,已经如此清晰,这首歌,确确实实不是路安在自白。它是在唱每一个平凡的人,所以路安才会用歌声向每个听到这首歌的人发问:“故事你讲到了哪?”
也正因为如此,这首歌才让人感受到了如此强烈而坚定的力量,让人感到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听完这首歌以后,杨多多长长地吐出口气。他确信自己听出来了,路安是在用这样干净而纯粹的一首歌,来告诉人们,前路未知,未来的方向如此迷茫,但尽管如此,我们依旧要义无反顾地向前,不管它的过程、它的方向再怎样迷茫,只要我们坚定地走下去,结局总会精彩。
平凡而精彩。
沉浸在听歌的情绪里良久以后,杨多多点开了《平凡之路》在猪猪音乐里的评论区,敲击起了键盘。
今天,在听完这首歌以后,杨多多不再想看猪猪音乐里那些说话好听的大佬们编写的故事,他也有很多话要讲,想在评论区里写出来。
这用了他很长的时间。毕竟以前他只是听歌,基本上没有写过什么东西,在上学的时候,作文也只会套着模板硬着头皮瞎写,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高分。
所以哪怕他现在情思如尿崩,但一切的情绪流到了手指上面,需要敲击键盘时,又总是如站在小便池前面的前列腺患者一样,所有汹涌而来的东西,都被憋成了涓涓细流,就算是这涓涓细流,还死活不肯出来,让人难受。
他抓耳挠腮地磨蹭了大半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编好了好几大段的话,点击发送,发到了评论区里。
然后杨多多自我感觉有些良好,毕竟他隋歌而来的情绪如此美好,把他自己都感动了。从这样的感动中提炼出来的文字,又如何能够不好呢?
他等了一阵,才重新去看猪猪音乐。果然,辛苦的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他个人主页里的私信按钮上,已经提示有好几个回复了。
杨多多迫不及待地点击私信按钮,页面跳转,他评论的评论接踵而至:
“这什么玩意儿?”
“层主师从卡夫卡是吗?”
“意识流,看不懂。”
“能不能写点人看的东西?”
“还行吧?我看了一下楼主的个人主页,好像是第一次发表这样的长评。不管怎么说,能写出东西来,就算是好样的了。我们应该鼓励一下。”
“浪费了一分钟。”
……
杨多多面目表情地关掉了评论区,然后想了想,又直接关掉了猪猪音乐。他决定了,从今以后只听歌,再也不写什么狗屁评论了!
然后杨多多重新播放了一遍《平凡之路》,在自信心受到打击以后,杨多多再听这首歌时,感觉更有感觉也更有感悟了,仿佛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平凡之路。
不过他这会儿已经没心情再看其他评论区以及大鹅群了。这些地方到处都是评论,好像到处都在嘲笑他没有做音乐评论的天赋。
他关掉了电脑,决定出去到楼下的饭店去吃晚饭。
他的小区楼下,有一个大众餐馆,做的是很大众化的家常饭菜,但是味道不错,而且胜在便宜实惠,平时他就爱去那里。
而现在听到《平凡之路》后,杨多多更想去这样的家常菜馆了。
“哟,来了啊。”
饭店的服务员早就和杨多多面熟了,虽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该叫什么,但见了面以后,总是要打个招呼。
服务员问:“今晚吃点什么?”
杨多多打算吃个盖浇饭,但他的目光在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之间游移了许久,还是下不定决心点哪个。他其实也有点选择困难症,这两样盖饭可以说是最平民的盖浇饭类型了,通常来饭店里吃饭,点这两样的人是最多的,因此饭店厨师做起来也最熟练,味道做的最是不错。
不过服务员也很耐心,并没有因为杨多多好一会儿没有点餐就有什么情绪变化。他微微一笑,和杨多多道:“你慢慢看,我过去一下,你定好了和我说啊。”
“行。”
杨多多也不好意思一直打扰人家,说道。
于是服务员返回了柜台后面,没过一会儿,打开了音响。
没过一会儿,饭店里放出了一首歌曲。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当熟悉的歌声响起,杨多多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兄弟,你也听路安啊?”
那服务员微微一笑,说:“我听歌杂,什么歌都挺的。这首歌是今天别人给我推荐的,我听了感觉还不错,正好老板让我平时放一点不错的歌吸引顾客,我就干脆把这首歌放出来了。我都没注意,这首歌是路安唱的吗?”
杨多多点点头,说:“是啊,今天刚发的。我也觉得挺好听的。路安的歌都不错。”
服务员却摇了摇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也不是吧。路安的歌大部分都不错,不过有少部分就不怎么样了。比如之前那个什么逍遥的仙儿,我就听不了。我敢说那首歌要是在饭店里放,这家店一定要被我干倒闭了。到时候老板估计得和我拼命。”
杨多多失笑道:“没这么严重吧?”
服务员道:“反正我就觉得那首歌挺有毛病的。”
这话杨多多也反驳不来。像《仙儿》那样的歌,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相比起路安大多数的歌,那首歌似乎有点实验性质,以至于有些小众,不喜欢的人很多。
包括杨多多,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是听了好几遍以后,才渐渐上瘾的,如今也偶尔会听。
“你觉得路安最好听的歌是哪首歌?”
杨多多问。
服务员纠结了半晌,说道:“老哥你这个问题就问的有点难为人了。你看你不是连饭都确定不了点哪个吗?就像我们店里这么多好饭你不知道点哪个一样,路安也有许多歌都是很不错的,让我选择哪首最好听,我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出来。”
杨多多笑道:“说的也对,对不起,是我为难你了。”
服务员大度地摆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其实有时候啊,也不需要这么纠结。反正都是好歌,你就点你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了。就比如现在,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平凡之路》,我就点了。”
这话说得让杨多多想起了上学时候老师的教诲:如果选择题确定不了正确答案的话,就选第一个感觉对的。
于是他豁然开朗,点了餐:“那兄弟,给我来份宫保鸡丁盖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