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
仙人绿云上,自道安期名。
...
"宁王的乌发行云般蜿蜒在沉香锦榻上,他且歌且奏,淡薄的日影透过窗棂,夹杂着俗世的光尘,悠然落在他着红衣的肩上。
琵琶声停,他缓缓弯起妩媚的眼睛,嗓音低沉柔媚,夹着一种别样的甜蜜,"你回来了。"
终于又回到了孤的梦中。
男人不簪不冠,只拿一条缎带尽数束起长发,他生的高大,手中珍重地抱着一具陈旧的琵琶,琵琶的箱壁上有一朵半开的兰花:"...为什么?"来人黑沉的眼睛中翻涌着喧嚣的情绪,终于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宁王身上。
宁王伸出手去,在不可置信间触到了真实的肉体与温度,死死的抓住了眼前人有些脏乱的衣襟,像是寻觅了许久的孩子一般呜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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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宁王从不理事,宁王妃便是王府的轴心。如今她一心扑在病重的儿子身上,无暇分心掌持诸多府务,整个府中都有了隐隐的骚动。
沈渊勉强走动了几步,虽说比起宁王府的腌臜事,他的腿更为重要,但而今小公子的病情不免让他生疑。
"的确像是张大郎的病症。"瑶光就着酱菜吃了半只炊饼,仔细回想着张家大郎发病时的症状,做深沉状,"但小儿病本就十分复杂,若要说准,总得看看后面如何。"
当初张大郎也只是昏睡和偶尔惊闹,并无其他异常之处,若不然他大哥也不会放心他一人守在那处。
"王妃已经去求香了。"鸿鸣现下很有些脸面,对王妃的行踪都能知晓一二,"墨州的积香寺香火鼎盛,据说奉长生灯和解命签也十分灵验。"而今小公子的病药石罔顾,又因着年纪太小,好些药都用不得,心急如焚的王妃寄托于神灵垂怜,也是情理之中。
"积香寺。"沈渊摇了摇头,忽对瑶光道,"能否替我去那寺中亲手扫些香灰来?"瑶光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放心吧前辈,你安心养伤便是。"说罢他颇为得意的扫了一眼有些怔愣的鸿鸣,连蹦带跳的走了。
"家主,为何不派我..."鸿鸣心中乱跳,不敢相信家主这般谨慎的人竟愿意相信那跳脱小鬼。
"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府中来去自如?"沈渊哼笑一声,"你既然有现下身份的便利,小心些去宁王那处瞧上一瞧。"去瞧一瞧那夜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鸿鸣听得他这般说,虽心头存疑,却也领命去了。
沈渊撑着身子站起来,腿上的伤处倒不似他料想的那般疼痛,尚可忍耐。
至于他自己...便去探望一番小世子。
悠车上垂的几只小巧精致的布老虎,五色绒球等物缓缓旋转着,在柏瑜的小脸上投下了飘忽不定的阴影。沈渊站在横梁上,望着这绫罗锦缎中的孩子,虎头虎脑,白胖可爱,看来王妃将他养的很好。
黑色的死气虚笼在他四周,但并不厚重,算是能支撑一段时日。沈渊一寸一寸巡视着孩童,并未发现其他可疑之处。连周遭的气,都是一致的莹白色,似乎也只是病了,所以略微有些虚弱一般。
沈渊沉思许久也未发现不妥,只得先行回去。他略有些笨拙的从檐上飞奔,突然听到一声清越的琵琶声,惊起飞鸟盘旋,令他猛然驻足。
...
鸿鸣听了沈渊吩咐,不想面对宁王的他是悄然而去的。乐声盈满了整座春晖堂,那日虽是情势危急,他听得丹砂的琵琶奏乐便觉得已是极好,而今才知道什么是珍珠鱼目,不可相较。
可谓是: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
如今弹奏的人,是宁王?无怪乎——他对丹砂的弹奏不屑而恼怒,鸿鸣避在门外廊柱之下,不敢再上前一步惊动了屋内之人。
堂内分别有第二个人!
宁王熄灭了阿芙蓉,舒展开身体,紧紧抱着目光清冷的男子,沉浸在他的气息之中。
仿制出来的香到底拙劣,这人身上除了雨后的竹叶,分明还有一种淡淡的烟草味,他闭目品评着,猫一般慵懒松懈,实则胸口中的心早就乱了节拍:"好听吗?我最近做出来的谱子。"
论起琵琶,宁王自知自己远逊于夜风,追赶他愈发吃力,可除了这一手琵琶,他还有什么能让这人动容的呢?世人皆因他的权势,身份,容貌而逢迎他,唯独这人敢于舍他而去。甚至他曾自诩国手的琵琶,在这人面前也不堪一击...
当真是下贱啊,这一颗被践踏过的心,无可救药的沉沦下去。
偏偏,偏偏要爱上让自己痛苦万分的人。
果然,宁王的手臂吃痛,已被用力挥开,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中满是冷酷:"为什么?"
宁王歪了歪头,神色格外无辜。夜风后退半步,避开他扑上来的拥抱,厌恶之色早已涌了上来。
"你在说什么啊?"宁王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琵琶,像是拿起了自己勉强保持尊严的武器一般,"你在指责我吗?"他缓慢的眨着眼睛,一张芙蓉般妩媚的面容写满了委屈和心伤,"那我错了好不好?是我的不对。"
"你不开心吗?"
"..."
"夜风,"宁王小心的靠近,贪恋的看着他英挺的五官,只觉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
他的手指虚虚的搭在男子的肩上,却不敢再靠近分毫。
"父皇留给我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皇宫中的舆图,我也可以给你。"
"你说你是江湖人士,我还为你选了些身体很好的男童,可以做你的徒弟。"
"甚至你若是还喜欢田婉那个女人,我也可以..."他急切无比,想要去碰一碰那薄薄的两片唇,看上去口感便很好,"虽然我对柏瑜用了些药,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若不是他病了,你是不是不肯回来?"宁王的手指百折不挠,终于碰到了唇瓣,如他料想中的那般冰冷,他苦笑着攥紧了手指,低声道,"可我也病了啊,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听得这种秘密的鸿鸣猛的捂住嘴,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夜风的呼吸急促起来,终于忍无可忍:"你这个混账!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侮辱她?!"
宁王听得他话语中难掩的愤怒,大笑起来,双目中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滚落:"可你爱她。你就爱这种能够小意温柔的女人。"
宁王喉间发出古怪沙哑的笑音,又去瞧他护在怀中的老旧琵琶,"这是什么?"他自顾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霉烂的丝弦尽失的琵琶。
夜风倏然将琵琶收回,但宁王还是看到了在它的颈上篆刻着两个小字:"行霜",笔迹飘逸,不似是女子的手笔。
被拒绝的宁王微微一怔,敛了面上的神色,打开榻上的一盒松香粉擦拭手上琵琶的丝弦。
"你要我如何?"夜风直直看他,眼神虽依旧森冷,却分明是妥协了的意思,"你要我如何才能救世子?"
宁王竖起琵琶,粲然一笑:"与我同奏。"
【小剧场】
鸿鸣:家主,跟你说个事儿呗。
沈渊:吞吞吐吐的。说。
鸿鸣:这件事有些复杂,概括来说,宁王绿了绿了自己...?
小剧场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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