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月和纪姝看见东方俨的时候, 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高兴。
唯一觉得惊讶和心里没底的人,大约是宁妃了。
按宁妃的计划,得在纪如月和纪姝起了激烈冲突, 纪姝摔门而去, 纪如月当众哭起来之后, 她宁妃进门“安慰”纪如月,发现纪如月已经“自缢”的时候,才匆忙去请东方俨的。
可是, 宁妃已经被纪姝超高的基础面板给完全征服了,现在并不打算推行自己的计划。
那么,是谁叫来了东方俨?
东方俨今日本来也没打算来宁妃寝宫的,他希望宁妃做好给纪家姐妹调解的事情,不要让任何可能的两面不讨好结果出现。
他是被兰贵人叫来的。
说句实话,东方俨差不多已经忘了有兰贵人这号人了,他不怎么来后宫,兰贵人又性格温顺谦和, 不会故意邀宠。
但是也耐不住兰贵人直接跪他寝殿门口求见啊。
皇帝身边的内侍本来想赶她走的, 因为都知道兰贵人一无荣宠、二无家世、三无子嗣傍身。还是李川说,兰贵人和宸妃关系好,指不定是宸妃有什么话想说, 告诉陛下一声也好,出了差错怪不到我们奴仆身上。
东方俨正在看卫家小将军卫朔纵马伤人的折子, 眉头皱得很紧, 内侍们好不容易等他看完,小心翼翼得通报了,已经过去许久了。
兰贵人平常是个很谨慎谦和的软妹,东方俨第一次见她瞪着通红的眼睛, 好像气得上头了,哭得哭不出来。
“陛下!今日宸妃娘娘被愉妃和宁妃拉去赴宴,臣妾碰巧听见愉妃说要谋害宸妃娘娘!刚刚臣妾着人打听了,宸妃娘娘自宴散之后就不见了,她自己的贴身宫女也找不找她!”
“臣妾问宁妃宫中的婢女,她们也都含糊其词!求陛下为宸妃娘娘做主!宸妃娘娘一个弱女子,怕不是被她们推下了湖,做成了要自尽的模样!”
兰贵人的眼睛亮得惊人,言辞激烈,看样子恨不得押着东方俨立刻去救纪姝。东方俨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纪姝。
东方俨有一瞬间在怀疑,这到底是他的后妃,还是纪姝的后妃……
东方俨虽然觉得宁妃应该不至于大胆到这个地步,但是想起之前调查出的“宸妃昏沉度日、嗜睡沉静,恐有心病”,还是一路往宁妃宫中来了。
作为一个有许多正事要做的皇帝,东方俨非常不耐烦,觉得难得托付一件事给宁妃,这人看着挺靠谱的,这事情都做成了什么样啊。
纪家二小姐纪如月当初是救了他,但是他都娶了纪姝了,给了纪家那么大脸面了,又不是不给她赏赐,怎么还想着进宫?不让她进她是不是还威胁君王啊?
到底谁是皇帝啊?想仗着多年前那点恩情钳制皇权?想太多了吧?
她救他这件事又不能宣扬,到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他色欲熏心,强娶人家纪家姐妹俩。谁知道史官会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战战兢兢当了这么多年的圣明君主,就想保一个好名声,她不知道自己很烦人吗?
说起来,湖广那地方离京都太远了点(要不是纪老爷恰好进京叙职,也不会顺势留京出任京官),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有几分符合上报的描述,要是控制哪里都像控制皇城一样,他东方俨一定是最圣明的君主。
工作压力很大的东方俨无情地在内心吐槽,虽然吐槽着吐槽着又歪回工作上去了。
然后东方俨就看见了跪在门口的纪如月。
纪如月蓄起泪水,满目都是委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东方俨,迅速埋下头去,觉得自己楚楚可怜又风姿绰约,肯定很讨皇帝喜欢,让皇帝心疼。
东方俨:这人还气宸妃了?不然她怎么跪在这儿?她不知道宸妃有心病,还气宸妃?
这人是真不把孤放眼里啊,孤的宠妃自己都不舍得气,她敢。
啧。真是给点脸面就蹬鼻子上脸。
纪如月看见东方俨脸上的不耐烦,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皇帝现在心情不好,肯定会重罚纪姝。
东方俨:这群人真烦,她们气了宸妃还不是要孤来哄!
等纪姝迫不及待自爆的时候,现场顿时陷入了齐刷刷的沉默。
纪姝期待地看着东方俨。
东方俨轻咳了一声,说:“宸妃今天太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纪姝:“……”
纪姝:“???”
纪如月头上顶着的瓶子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激动得有些结巴,眼里闪烁着泪花:“陛下、陛下!她自己承认了!她冒领了臣妾的……”
但是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方俨打断了:“纪家小姐看来是没念过《易经》?君臣人伦大端可曾听说过?”
纪如月确实没念过《易经》,但是她向来有一股子蛮劲,就算无理的是自己,也绝不心虚:“臣女鄙薄,只知道她冒领了臣女的功劳!”
这理直气壮的,一点也不像知道自己才是冒名顶替的那个人。
纪姝连忙附和点头:“是啊是啊!”
纪如月见有人附和,也来不及回头分辨是谁在帮自己,连忙乘胜追击:“臣女才是应该进宫为妃的那个人!她这种人只配去冷宫浣衣!陛下明鉴啊!”
纪姝双眼放光,十分真诚:“对啊对啊!”
东方俨:“……”
她们刚才到底怎么气宸妃了?
宸妃也是因为爱慕他才会做错事,刚才她都自己承认、请他责罚了,她们怎么还步步紧逼?是不是嫌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好,要教他做事?
宸妃一向体弱,又有心病。当初因为不可自抑的爱慕做错事,现在知道错了,更是自请责罚、无比诚恳,想必无比惶恐和自责。
还要怎么责罚她?
东方俨心疼地看着她,温言说:“你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
纪姝:“?”
东方俨你不要关键时刻搞我啊。
纪如月眼巴巴地看着他,双眼蓄着泪:“陛下,您不能如此……”
东方俨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你没有读过《易经》,不知道君臣大伦。那孤来告诉你一句简单的:‘臣侍君,尤子侍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
“你姐姐已经嫁入天家,就是君。你们纪家,就是臣。”东方俨说:“你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明白了吗?”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错觉,觉得一个闺中小姐也可以左右圣意?就凭多年前的一次微薄恩情?
纪如月如遭雷击,双目发直。
东方俨扔下这句话,忽然听见李川的小声通报,说兰贵人求见。
东方俨与小兰是一起前来宁妃寝殿的,但是小兰跪了挺久,她又是个没有架辇的软妹,是以落后了东方俨不少。
纪姝还不愿意放弃,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纪如月,希望她出个大招,拉着自己就同归于尽了。
只可惜纪如月迎面受了东方俨的重大打击,知道自己的种种设想俱以成空,现在万念俱灰,俯趴在地,只顾着抖肩,什么也注意不到。
纪姝:“……”
一到关键时刻全部掉链子,你们这样宫斗是要死在第一集的。
还是得她自己来。
纪姝绝对不会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她十分诚恳地对东方俨说:“陛下,这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是我让陛下为难了。”
“现在我也没有颜面待在宫中,为了陛下公平公正的圣君名声,请陛下赐死我,或者将我的封号夺走、驱逐到冷宫去吧。我甘心情愿、百死不悔。”
求求了。
东方俨不是很在意他的名声吗,快点把她废弃掉吧。
东方俨吃了一惊,见纪姝眼神清澈、话语坚定,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为了他“公正”的名声,她就甘愿接受死亡的结局。
这得是多么深重的爱慕。
当初,她得是多么爱慕他,才敢做出这种错事,以至于日夜煎熬,被心病折磨。
现在,她又得是多么爱慕他,才愿意心甘情愿地去死,只希望他公正的名声无所损害。
东方俨目光温柔,上前半步,正要将眼前这个惹人疼爱的绝色美人抱上辇架去,离开这一地纷乱,忽然门口有一道倩影冲了进来!
兰贵人哭得情真意切,一个滑跪护在纪姝身前,声情并茂地哭诉道:“陛下!陛下明察啊!宸妃娘娘心地善良、温柔谦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胁迫她!威胁她!陛下!”
找了半天自己家主子的桃枝一起冲进来,刷地护在了纪姝另一边,把纪姝的脸挡得严严实实:“是啊!陛下圣明!请明察!我家娘娘秉性善良!上次愉妃刻意为难她、冤枉她,她怕吓到闻喜公主,硬生生担下那些冤屈!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说到闻喜公主,门口又哒哒哒冲出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哒哒哒跑过来,啪唧贴在纪姝身上,口齿清楚地说:“我看见了!是愉娘娘自己摔倒的!她冤枉宸娘娘推了她!”
被她们三个人牢牢夹在中间的纪姝:“……”
纪姝:“……”
喂。不要啊。
不要啊!
不能查啊!查出她就是真的救命恩人!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冷宫了吧!别啊!不可以啊!
纪姝一手一个把漂亮姐姐扒拉开,悲痛欲绝地对东方俨说:“陛下忙于政务,这些微末小事就不劳烦陛下费心了!都是我的错!处罚我就行了!”
宁妃却是已经回过神来,在闻喜公主提供的证据之下,被桃枝和兰贵人说服了。
她和站在门口、带来了闻喜公主的淑妃一起,被善良又无私的傻白甜纪姝感动了,异口同声地说:“陛下,宸妃无错!”
纪姝:“……”
你们就别添乱了好吗!你你你!宁妃你吃饭的时候还恨不得我去死呢!你怎么能这样!
桃枝和兰贵人一边一个被纪姝拦腰抱着,闻喜公主见纪姝两边手臂都被漂亮姐姐占着了,正努力地往纪姝膝盖上爬,想要爬到宸娘娘怀里去,和宸娘娘贴贴。
宸娘娘好软啊,身上好香啊,好喜欢和宸娘娘贴贴。
东方俨虽然又一次在心底怀疑了这到底是他的后宫还是纪姝的后宫,但还是非常关照舆论,说:“此事存疑,容后再议。”
纪姝:“……”
纪姝呆若木鸡。
在清思殿被兰贵人、桃枝、闻喜公主轮番致以爱的贴贴之后,纪姝不禁想起了那句有名的电影台词。
人生总是那么辛苦吗?
是的呜呜呜呜呜。
大约她的表情过于悲痛欲绝,好像到手的鸭子凭空飞了,宁妃和淑妃还特地来安慰她了。
宁妃和淑妃都是一宫主位,手上还是有许多奇珍异宝的,来看纪姝总不能空手来。
更何况,这两位一个本来就是傻白甜狂热爱好者,一个是忽然发现了傻白甜大美人的好处,正磕粮磕得上头,出手都极为大方。
送完礼,她们还想方设法逗纪姝开心。
想了一圈,桃枝说纪姝挺喜欢那个意外孵出来的小骆驼的,孵出骆驼的那天她一直很开心。
于是几位漂亮姐姐立刻请绣娘给小骆驼做了衣服,给它准备更好的食物、更软的垫子,鼓捣结束后,开心地抱着小白骆驼去逗纪姝开心。
小白骆驼乖巧地去蹭她的手,摇头晃脑地逗她开心,要是会说话的话,它一定会说“我会变得很厉害的,主人不要担心,没有人能越过我伤害你的”。
小动物真好。
她喜欢小动物,小动物也喜欢她,小动物希望她每天开心、不要难过,希望自己今天可以多吃一顿好吃的。要是她愿意和小动物玩,小动物也可以不吃那一顿好吃的。
就算是沉默寡言、吃苦耐劳、老实能干,长着一张劳动人民脸的骆驼,也从来不舍得让人类心碎(注1)。
纪姝虽然惨遭滑铁卢,但是抱着自己辛辛苦苦孵出来的小白骆驼,还是觉得明天会变得更好,她作为一个无所不能的妖女,一定可以打出自己的圆满结局。
于是纪姝立刻振作了起来,搂着自己的小白骆驼,打算继续提升修为,绝不能放弃。
首先,她要先去拜访一下行空大师,搞清楚自己“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在去拜访行空大师的途中,她还要去关照一下次朱铺子,让次朱铺子早日倒闭,她可以早日拿到灵草提升修为……
“陛下要去看望宸妃娘娘吗?”李川问。
东方俨远远地望了一眼清思殿,只模糊地看到她抱着那只小白骆驼,好像是终于笑了出来。
笑了就好。
他心下安定,想起自己被临时拉来之后,那些堆积在案上无人批阅的奏折,还有等待他查明真相的、多年前的旧事,于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今天晚些时候再去看她吧,还有事没处理完。不能拖到明天了。”东方俨说。
李川连忙奉承道:“大夏有陛下这样的明君,真是幸事啊。”
东方俨并没有理会他这句奉承话,但是心里确实觉得,他治下的大夏,比先帝在时的大夏,要好上许多。
先帝晚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夏一日不如一日,满是倾颓之相。
那时,东方俨还看见他的老师秦归止在读前朝旧臣的绝笔:“我见夫山崩沙竭而贵人之车裂者矣,我见夫榛莽之间昔游庙社……”
王朝末年,曾居庙堂之高的贵人被车裂,曾经被轻贱的卑劣之人登堂入室,成为新的贵人。
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定数,大家的命运都早就被写好了,只是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
不过,这些都中止在了东方俨手上。
千百年后的史书,一定会说他是个“中兴之主”。
辇架开始向前行驶,东方俨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
因为刚刚吩咐心腹去查多年前的旧事,看当初到底是谁救了他,东方俨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向了多年前那个大雾的日子……
对于少年时的东方俨,他最崇敬的就是自己的夫子,秦归止。
东方俨不太崇拜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已经是少年了、明事理了,知道自己的父皇做了多少荒唐事,也知道父皇治下的大夏是如何的混乱不堪。
但是秦归止不一样。
他是修士,还出仕了。这在千百年的历史中都难得一见。
因为哪怕是没资格到太虚境的修士,他们也总是不愿与凡人为伍,而更愿意去专研长生之术。
没有人知道秦归止一个修士,为什么会跑来出仕。
就算是当了他十几年学生,东方俨也没有猜到为什么。
秦归止是东方俨认识的第一个修士。
东方俨那时只是先帝一个不起眼的儿子,并没有多扎眼,甚至还挺倒霉的。大家都说他是前生犯了太多孽,所以这辈子倒倒霉,给自己多积点德。
先帝给自己的儿子找夫子的时候,很开明地让请来的夫子自己挑学生,说老师来挑选学生,因材施教,效果是最好的了。
东方俨那时觉得自己那么不起眼,估计是最后几个被挑走的。但是不管夫子愿不愿意教他,他都要尊敬夫子。
然后秦归止就挑走了他。
先帝一向亲近秦归止,因为他觉得修道之人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长生之术。
所以秦归止哪怕是在先帝时,也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东方俨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做他的学生。
东方俨后来回想,若是一步步回溯、归因,让他最终登上帝位的,一定是那日成了秦归止的学生。
秦归止对于那时的东方俨来说,是一个如兄如父、如师如友的重要人物。
所以多年前的那天,东方俨第一次被先帝派发任务,让他帮忙复审死囚,而他对某个案件拿不准主意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请教秦归止。
即使外面布满了大雾。
东方俨记得,那天清晨的雾气十分浓重,他坐在马车之中,正心神不宁地翻阅之前的、已经处理好的死囚案卷。
其中有一卷,他已经请教过秦归止了,并在秦归止的建议下处理好了。
就像做不出难题的学生会一遍一遍重看例题那样,东方俨也在不断地重看那个卷宗。
那卷宗写的是个为情而起的案子。
说是宁杭有个和尚,他不守戒律,爱上了王生的妻子。可是王生的妻子是个恪守妇道的女人,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
这和尚因爱而生妄念,买通了王生家的奴仆,悄悄将一双僧鞋藏在了王生家中。
王生回来之后,果不其然发现了那双僧鞋,又想起前些日子家中常有和尚往来,于是勃然大怒,也不理会妻子的辩解,把妻子以“私通”罪名告上县衙。
和尚早已不知所踪,又不知道和尚具体姓名,无从逮捕。
可是王生已认定妻子出轨,于是狠心抛弃她,任她一个人在狱中等待判决,自己离开此地,另娶新欢。
当时正值县令交替,新县令上任之后,发现了这桩还未判决的疑狱,觉得过于荒谬,便将王生妻子释放了。
王生妻子名节尽毁,一个人孤苦伶仃、没有去处。每天为人做针线活,勉强果腹,但偶尔生了场病,病得形销骨立,即将饿死。
有个和尚来对她说:“我佛慈悲,你今天眼看就要饿死了,不如同我回寺庙中去,为僧侣缝补衣服,我们会供给你衣食。”
王生妻子含泪答应了。
寺庙里的住持非常厚待她,将她当作神明菩萨一样供养,并没有让她做任何针线活,反而每日照顾她、供给她精细饮食、给她煎药养病。
王生妻子病好之后,就离开寺庙,继续做针线活养活自己。
过了几个月,有个人托媒来求娶她,一打听,原来是那个寺庙住持还俗了。
王生妻子想起他当初厚待自己,而且自己确实无处可去,于是便答应了。
等二人成婚,还俗的寺庙住持十分聪慧,又有人脉,两个人的日子越过越好,甚至比当初王生的家境还要好上许多。
而王生呢,这些年一直倒霉,前不久竟然失足摔死了。
王生妻子姓周,这周家姑娘有一天和自己的新丈夫闲聊,说到前事。那个还俗的新丈夫笑道,说我当时不这么做,怎么能娶你为妻子呢?
周家姑娘大惊失色,说难道你就是当初构陷我清白的那个和尚?
新丈夫也惊讶,你难道没有认出我来吗?
周家姑娘含泪说,我恪守妇道,不曾看外男一眼,我怎么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原来害我的人就是你!
于是周家姑娘上衙门去敲登闻鼓,状告自己的新丈夫,要洗刷自己的冤屈。
这个案卷当时就摆在东方俨面前,他将做好最后一道批注,然后案卷会被放到先帝的案前,由先帝来做出最终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