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曾府，曾平正站在台阶上、毕恭毕敬地迎接，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像自己今天娶新娘子似的。

等曾瑜把范林介绍给他，他笑得更灿烂了。

“这一大溜房子，都是你的啊？”这个建筑规模，让范林有点吃惊。

曾瑜不等曾平回答，立马抢过话来答道：“嗯，我哥是个商人，财大气粗，小土豪。”

她担心曾平说漏了嘴，把自己的老爸扯出来，悄悄给他递个眼色，殷勤地带着范林在房间里四处参观起来，还不时向他讨教装潢建议。

何俐和汤巧两个美女，临时客串了一把女侍者，除了安排座位，还给大家奉茶。那个官二代屁颠屁颠地跟在汤巧身后，不管帮不帮得上忙，直到她也落座了，才挨着她坐下。

“大家请用茶！”落座以后，汤巧丢给李景明一个微妙的眼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那个官二代站起，对大家歉歉身，斯斯然地说：“来到培元乡这么久，各位可能还不知道鄙人何许人也，能不能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李毅，本地人，浙大毕业，现在市委组织部任职，前年考进来的。”

他这一开口，大家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

浙大？！真看不出来，原来他是个猛人。

如果这是舞台，大家都乐于把这个舞台让给他，自个乐于当一个听众或观众，欣赏他别开生面的表演。

这个李毅也不是拿不出手的主，他见没人搭话，就坐了下来，以闲聊的语气，以平等的姿态，继续说了起来。

他的第二句话，又雷倒了一帮人：“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不妨告诉大家一声，家父即是现任市委组织部部长李春和……我之所以直言不讳，并不是想戴家父的帽子，狐假虎威，而是想告诉各位，我为什么今日能够跟大家处于同一个战壕、与大伙打成一片的。你们也许不知道，刚毕业的时候，我是不看好公务员这个行当的，也没想过考什么公务员，一心想着出国深造……是范副部长的一番话开导了我：你读书为的什么？深造图的什么？追根究底，还不是为了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而你要判断一个行业是不是有前景，最简单也最省力的指标就是，看那些最优秀的人才和资本是长期流向这个行业，还是逃离这个行业。现在公考炙手可热是为什么？他还说，你是高衙内还是真正的实力派？自己证明给大家看。”

他说完，只看着汤巧，还卖了一个关子。

他很坦诚，反而增加了大家的好感。

同样纠结过同一个问题，李景明觉得他这番话还是比较走心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现在，很多人对在体制内工作的人有偏见，最毒的那一句就是：体制内是狗，体制外是狼。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句话暗自高c，意y体制内的人都羸弱不堪。

真的是这样吗？！

李毅从果盘里选出一个最大的苹果，拿起水果刀，用白皙而细长的手指，三下五除二地削好，直接递到了汤巧的面前。

汤巧很是吃惊。

不过她并没有犹疑多久，落落大方地接过，还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如果说她是小家碧玉，人家也是一个很有才干、很有自主性的小家碧玉。

李毅把水果刀放回到桌上，又拿过一个橘子，一掰两半，很绅士地递给了何俐，然后，擦了擦手，道：

“正是因为范副部长的这一番开导，前年，我瞒着家人参加了公考，并且很顺利地拿到了全市的笔试第一名。”

这时候，他才有些小小的得意。

李毅的穿着和发型都很时尚，丝毫不受职业束缚，怎么舒服怎么来。如果不是范副部长带来的，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名正言顺的公务员，还是管官的官。

说实话，对于他独特的表现形式，李景明并无恶感，相反，还看到了他可爱的一面。

“现在，进入体制内二年了，你的看法有没有发生一些变化？”李景明问。

“当然有变化。但是，我恰恰是持相反的观点！什么体制内的人，都是胸无大志的小麻雀？！我并不这么看。我现在认为，体制内卧虎藏龙，牛逼的大有人在。比如你、你们。我这不是拍马屁，也用不着拍马屁，是吧？打个比方，哪怕体制内的一小部分人能够出来做企业，或者做相关行当，可能就都没有社会上的这些人什么事了……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的体制现状造成的，导致以前很多优秀的人都流向了体制内，但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是一个舒适区，而是一个更精彩的舞台。”

从当初的患得患失，到现在的自有判断力，李毅这一路走来，虽然都是坦途，也算是感慨良多了。

这是闲聊，他的回答让李景明很是满意，可以说是喜欢。

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你喜欢这个舞台吗？你想过哪天会离开吗？”

原来，李景明想更进一步地试探试探他。

“我很喜欢这个舞台。就像《今日简史》里讲到的，我们这个世界正处在一个历史的拐点，正经历着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转向智能时代的剧变，优秀人才、资本都正在从很多传统行业离开，重新寻求各自的落脚点。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可以一飞冲天，也可能万劫不复。可以一路高歌，也可能默默无闻，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人生价值，一切取决于自身……至少，我现在没有想过离开，也许你们质疑于我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热情，我要说的是，体制内的熬、等、靠，让我很是无奈。我很反感这样的论资排辈和循序渐进，不仅仅是因为工资低，毕竟我也早就能够独立、能够养活自己了，我只是找不到激情喷发点，找不到自己的角色，并不是想一边眷恋安逸，一边混吃等死。”

李毅一叹。

他身边的朱启杰，望着他是一脸苦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