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的中文网名就是“五月的阳光”。曼彻斯特的时差,比北京时间整整晚了七个小时。现在这时候,那边是正午。
他看着Lisa,今天穿着方格子的上衣,素色的直筒裤,尽管做工精细,不过,显得很低调,很随意,也很舒服。像投射在她头顶上的阳光。
“哈哈!你的厨艺,就免了吧,我的小公主,你那生菜包热狗、外加鸡蛋面包的手艺,我hold不住哇。”李景明尽力表现得轻松。
此刻,她正午休呢,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优雅地喝着咖啡。
“那你就一直当厨夫,做给我吃……”她端起笔记本,转换着角度,以方便她的意中人看到她所处的位置。这是曼彻斯特市政厅的露天咖啡厅。
“嗯……我好命苦哇。”他故意苦着脸,应答着,“嘻嘻”,一阵娇笑,惠风和畅。
她的笑容,有动人心魄的异国情怀,如一缕阳光。她曾极力邀约李景明过去,当然,也曾经好多次,津津乐道地向他介绍位于盆地之中的曼彻斯特。
那北方和东方毗邻奔甯荒野,南面是柴郡平原,还有那位于艾威尔河东岸,靠近麦诺克河和埃瑞克河的汇流处的市中心。默西河也经过城市南部。以及,那内城区的楼房,从许多高大建筑物楼上可以看到广阔的荒野……她说,曼彻斯特的河道非常发达,靠近利物浦港。
伊人在彼,云胡不往。
他的Lisa还说过,另外呢,曼彻斯特的气候潮湿,属于终年温和多雨的温带海洋性气候,降水持续时间长。在这个白人世界,华裔却占比百分之二以上。
对于曼彻斯特,李莎自然是如数家珍。
“我周末会去索尔福德,老公!”
李莎把笔记本的镜头,很近地对准自己的红唇,其次是金发,定格在明眸。
在传过来的这个家里,在这个东方人的臂弯里,有很多让她流连的故事。
同时,她说起过无数遍,让他心仪的、她的“北方之都”。
为此,李景明还专门去找一本书来读,那是清政府最早派赴欧洲考察的官员斌椿的《乘槎笔记》:
“此地人民五十万。街市繁盛,为英国第二埠头。中华及印度、美国棉花皆集于此。所织之布,发于各路售卖……往织布大行遍览。楼五重,上下数百间。工匠计三千人,女多于男。棉花包至此开始。由弹而纺,而织,而染,皆用火轮法……棉花分三路,原来泥沙搀杂,弹过六七遍,则白如雪,柔于绵矣。又以轮纺,由精卷而为细丝。凡七八过,皆用小轮数百纺之。顷刻成轴,细于发矣。染处则在下层,各色俱备。入浸少时,即鲜明成色。织机万张,刻不停梭。每机二三张以一人司之。计自木棉出包时,至纺织染成,不逾晷刻,亦神速哉?”
这些叙述,记录了久远的时光,也生动地再现了100多年前、此地棉纺业发展的盛况。
她所在的曼彻斯特,那发达的运河,孕育了全新的纺织工业,开创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先河。
也成为李景明魂牵梦萦的异国他乡。
“老公,我真想你过来!你快飞过来吧……我想你来亲亲我、抱抱我,特别想!”李莎的话,像异国的运河里柔柔的清波。不过,她这话等于没说。李景明远隔重洋,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嗯嘛!我也想你呢,小跟屁虫。”李景明随手揽过沙发上的芭比娃娃,抱着亲了一下。
李莎经常说,想她的时候,就抱她这个洋娃娃,会笑会说、富有表情的芭比娃娃。
她说过,这个芭比娃娃,值几千英镑。
几万块钱人民币?这么贵?真舍得,好像是真人似的哦。
Lisa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公,我马上要回来啦……真的要回来啦!”
哈哈,跟屁虫,你蒙谁呢,“这话说了一百遍了,反正我不信,嘿嘿。”
“这一次,千真万确,老公……你猜猜,我的博士论文是什么课题?”她在哈佛学管理,然后,到曼彻斯特大学转学历史,这频道幅度、转换得有点大。
“论英国工业革命……要么,论国际金融形势。”李景明胡诌了二个题目。而后,自己先笑了。
“NO!关于二战中阵亡军人尸体的处置。”
她的笑容,如春风满面。
你个金发碧眼的小妮子,唬我呢吧!
“噢卖糕的。”他吓了一跳,这题目,怎么那样瘆人呢?
格格!
“中国是二战的主战场,特别是发生在重安的那一场举世闻名的保卫战,有很多珍贵的第一手历史资料,需要我去探寻。真的,我已获准回国啦!”
“这是真的吗?!”李景明傻了一样,目瞪口呆。但是,他信。
李莎有着诚实踏实的优良品质,她不善于开国际玩笑。
“你应该知道,孤立系统的熵值,永远是增加的。爱也是,相思也是。老公,你不明白吗……”
李莎给他发来一段文字。
他们俩的日常沟通,没有很大的障碍。
李莎喜欢主导。如果在交流当中,遇到一些她驾驭不了的书面语言,这个洋娃娃博士,自然有她的一套,她会先输入英语,然后,通过翻译软件,翻译成中文,再发给他。
“这句话,好深奥噢!亲爱的。”李景明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
“我会回来了……我要回来跟你结婚,相信我吧,老公!”
嗯,我信的。
第1章有心的好姑娘
李莎跟他热切地说着话。虽然,她长得金发碧眼,但是,她有华人血统,也有双重国籍,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李景明第一次感觉到,婚姻突然离自己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及。
那一定是另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幸福得可让人窒息的感觉。
李景明认为。那一定是。
……
可是,他的胡馨文怎么办呢。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复杂问题,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该怎么样抉择,圣人也回答不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无论失去谁,都会让他心里发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