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明握着杨凡,说:
“这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杨所长。我们既要管好交通、治安环境,坚决打击车匪路霸,杜绝今天这样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同时,也要坚决维护好一方平安,对于这种犯罪行为,露头就打,决不能心慈手软,要一举清除害群之马,打掉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所以,辛苦你们啦。”
李景明本来不想在群众面前说这样一番义正辞严的官面话,这不杀鸡儆猴嘛。再说了,既然是杀鸡,总得有些仪式感不是。
是首脑,总得祭起杀威棒。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其实,整顿治安,维护稳定,是基层工作的重中之重,让李景明时刻都不能忽视。
“书记,您这么说就见外了。维护稳定的治安,是我的职责所在。有您的大力支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挑起担子,确保一方太平!”经过今日的二度风波,见到终于有人出来撑腰,给自己压住阵脚,这无异于强心剂,杨凡很快就恢复了信心,找到了方向,砥砺前行,决不含糊。
也难怪,大所长平日里遇见的都是釜底抽薪、事事掣肘的买卖,太怄气啦!
李景明当然能够理解的。起初,自己还不是骑虎难下,如临深渊。
“好,好!我还要赶到县城,各位,先失陪了。”
李景明跟杨凡、跟张明、张玮和大家作别。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声。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胡馨文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这个煞神,不太冷。
李景明开门上车,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低速。车速再没有原先那么快。
“真巧。这些倒霉的土霸王,今日可算赶上了,无意中帮我这个女魔头出了一口恶气。哈哈。”
他轻轻松松地说着,暗自得意。
其实,于李景明,何尝又不是呢?想起曾平所说的那一双“幕后黑手”,自己也是如鲠卡在气管里,挠又挠不到,拿又拿不出,憋得怪难受,浑身都不自在。现在可好,总算出气了,还带来一种转机,浑身舒坦得不行。
过了弥罗桥,进入市区地界。接着,李景明好像没有那么被动、受牵制了。
“贱内,辛苦你了。刚刚多危险啊!”
他拧开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关于“贱内”和“相公”,是有很多很多故事的。故事里的事,是很久的事。
诸多过往,如窗外的暮春,历历往后倒退。
……
胡馨文并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充满柔情的水。起码,这是人家的一番善意和关怀。无时无刻,他不想冷落自己,不想让自己受委屈,对于这一点,她的心里,明镜一般。
可是,说也奇怪,自己就是不能抑制莫名的气恼。
她接过水杯,并不介意这是李景明的杯子,咕噜喝了一口,也并不急着咽下去,鼓着腮帮,大眼瞪着他。
他知道,胡馨文在意什么。
在意李莎。在意自己。应该说,这才是关键。
他也在意她呢。
他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机智地打开话匣子,“这三天,我抽出时间,不去上班!陪你,好吧。”
李景明看到她好像余怒未消。
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胡馨文的牛脾气,晓得从哪里下刀子,不信解不了这头小蛮牛。
“随你!“
她并没有用眼睛看自己,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总算有了起色。
“必须滴!我明天开始休假,然后找个可心的地方,好好滴消受我们俩的二人世界……再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看看我家老爷子吧。”
李景明为自己的细腻和极尽温柔,而暗笑。
他知道,军人嘛,没别的,纪律性忒强。
特别是女军头。
”不用啦!“骤然丢开油。
车子失速。
“必须滴!你这次到南方出差,特意来会情郎,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地冷落你呢!再怎么样,也不会。不敢。”
他嘻嘻笑着,伸了伸懒腰,凝望着她一泓清水不见底的大眼睛。
”哪有一上班就休假的,何况是新岗位,不明因素太多了。相公!你就好好工作吧,我不用你管。”
耶!
谁道我英姿飒爽,就不能柔情万种。
“谁说上班就不能休假了,我总得陪好你,也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这次行程,咱再商量一下吧。”
李景明诚恳地说着,心里暗暗得意,拧开音乐,熟练地选了一首《琵琶语》,旋律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优美的曲子,丝丝缕缕,大珠小珠落玉盘。
李景明阴阳怪气地诵着她最敏感的句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今日,晴明无雨色。
车内一片宁静。
李景明非常清楚,她就喜爱这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调调。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你有南拳北腿,我有八卦太极,哈哈!
遇见我,你没辙的。
虽然梅雨刚过,眼下的江南,却并没有笼着朦胧的烟雨,反而是一派清明。
对自己,李景明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要如何突破局面,但是,确实很难抵挡她的诱惑。她对于自己,是生命中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现在,自己是越来越在乎她的想法了,或许是今天经历得太多,他悉心地呵护着自己与胡馨文的爱情。
她的钟情与执着,像一道照亮他心底的阳光,照亮前路。
“你上好班吧,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有些方面,我会尽力帮你的,起码,会全力支持你。”
“好,我断然不会负了美人恩的……可是,你好像没有尽全力……”
“滚蛋!”
胡馨文没好气的道,车速又骤然加快了。
“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真是难伺候!”
李景明作郁闷状。
这是他们俩的世界。一会,他伸过左手去,轻轻揽着她的纤腰,虽然是在车上,这姿势有点别扭。
“看到你这样的大美女,情郎的心情想不好都难啊!”
他便目无遮拦地看着她的胸口。
“这大半年不见,委实伟岸了不少啊!”
他一门心思要消除她心中的芥蒂,嘿嘿地笑道:“刚刚跟人打了一架,不会给人打肿了吧?”
“讨厌!”
胡馨文傲娇佯怒,他趁势在她脸上吧唧地亲了一下。
“开车呢!”胡馨文恼羞不已,叫道:“混蛋,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李景明嘿嘿笑道:“你怎么舍得下手呢,那就怪了……你消消气,我告诉你啊,今天你就是砸死我,我也是你的相公呢。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总比被别人消灭强得多,是吧。”
胡馨文又恢复到冷冰冰的表情,说:“你死皮赖脸,我懒得理你了,你跟窗外的空气说话吧。”
说完,她专心致志滴开车。
十几分钟的路途,无风无雨。车内的两个人,像忸忸怩怩又别有风情的小两口。
经过第一个红绿灯,慢慢进入市区了,车流多了起来。
在立交桥头,车熄火,停住了。
胡馨文也没有跟他商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了。
“你这是要干嘛?”
胡馨文想交换司机吗?
“我要去李安的家。你走你的,我不用你管。”
她每次来重安,都要跟他的双胞胎妹妹李安聚一聚。她们两个之间,看来很投缘,有交集,也有许多共同语言。
“该不会私会情郎吧?”李景明用一句无厘头的打趣,化解意外。
“毙了你。”余怒犹未消。
你这个女魔头。
“好啦!我晚上回来就联系你。”
她这是想干嘛,想做些什么文章呢?紧接着,李景明有点好奇心起。
胡馨文优雅地下了车,没有回头。
她在行人道上迈着中规中矩的步子,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兀自朝妹妹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也好,李安肯定会替我好好招呼你的。”
李景明想起了他那八面玲珑的双胞胎妹妹。
目送胡馨文走远,李景明绕到驾驶座,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启动车子。
放下了一桩心事,心里腾空了许多。他独自驾车离开了拥挤的市区道路,上了新修的重安大道。
重安县城风石渡,离市区还有三十公里。
宽阔的双向六车道,路况很好,绿化、路灯、交通标识,都是崭新的,设施完备。
书记是重安历史上最有建树的一届地方官,这是大家公认的,的确。无论个人能力,还是从政智慧,有很多地方是值得自己借鉴和学习的。
的确。
李景明不久就到了县城。这个夏日的下午,不太喧嚣,谁都在等待着黄昏的沉默,蓄势以待,等待着一头扎入夜的狂欢。
虽然,重安只是小城,在这里,却也承载着十几万人的生活起居,所有的得失荣辱、欢喜离合,无时无刻都在不断的上演着。
县政府大楼就建在重安大道旁边。
原先,这儿是一片不成气候的农业示范区。政府投入了不少,可是就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成了名副其实的面子工程。后来,干脆把政府大楼搬迁到这边来,可谓一举多得。
在这一幢大楼里工作了二年多,李景明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小美女,约吗。”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窈窕的身影。
在一楼,遇见新上任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刘嘉,叫住了她。
“呀哈!书记同志,这么快就回来啦?是不是特意来请我吃道喜饭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