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锦一把拽过叶去华的领口,将他拽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什么意思?”
“重霄仙尊不要急,其实这也是我们妖族的秘辛,因为沈姑娘于我们兄弟有恩,我才会告知。”叶去华挣开风寄锦的拳头,整了整衣领,继续笑着说道。
“我们白天经过的抚仙湖,为何会有剧毒,其实就是因为住在抚仙湖底的芽枝神兽,而芽枝羽也是大祭司用来制造秘药的重要配料,百年才有那么几根掉落,所以我愿意将一根芽枝羽送给沈姑娘,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叶去华,你会这么好心把这么重要的芽枝羽给我?”
本来以为芽枝羽只是难得而已,没想到这竟然对于居住在黎川的妖族有这么重要的意义,既然如此,叶去华岂止是冒风险,简直是背叛整个妖族在帮他和沈修。
叶去华拍了拍风寄锦的肩膀,似笑非笑道:“我当然不可能把定例的芽枝羽给你,而且这个百年的芽枝羽已经制成秘药,而下个百年还要等上七十余年,所以…”
“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找芽枝神兽,自己取?”
风寄锦好看的眉毛挑起,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地站在回廊里。
“正是这个意思,我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只是需要重霄仙尊亲自跑一趟。”
风寄锦的面色在阴影中已经不甚真切,芽枝神兽的毒性强烈,偌大的抚仙湖竟然是因为它的存在而都有了毒性!
但是毕竟芽枝羽是自己求来的,能有这样的机会进入已经是难得,沈修现在已经是仙神境,她的晋升速度极快,如果不尽快找到解决神魂受损的办法,只怕这样的速度对她来说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按妖皇你的意思来说,我何时能进入抚仙湖底?”
“我知道重霄仙尊你不想让沈姑娘知晓她神魂受损的事情,所以我的想法是在祭坛仪式那日,直接借那么机会让沈姑娘饮下‘浮生若梦’,趁这段昏睡的时间,重霄仙尊你也正好能去取回芽枝羽,待我制成神魂禁丹,再让沈姑娘扶下,说是恢复体力的丹药,岂不是两全其美?”
风寄锦低下头思索了一会,“浮生若梦”是妖族的迷魂药散,无色无味且在昏睡中能体会不同的人生境遇,甚至在世间也有人会贩卖这些已作为一种消遣,颇受有些修仙者的推崇。
“好,等到那日我亲自去取。”
芽枝羽的事情必须他自己亲自去一趟,只是取根羽毛,很快就能回来的,况且叶紫云的命格如果需要和沈修的命格绑定,那么叶去华肯定也不会对沈修做出什么危害她安全的事情,反而呆在这里会加倍地保护好她。
风寄锦突然伸出拳头砸向一旁的高墙,面容冷峻,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成冰霜。
任何敢伤害沈修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等他修复好沈修的神魂,他一定要查到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竟然敢伤他的人!
已经到了后半夜,风寄锦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心中烦闷,放下杯子,直接又出了门。
沈修在幽荧空间的竹舍里翻阅有关命格的书籍,试图想要查的清楚一些,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沈修有些摸不准头脑,为了尽快掌握轻快,在独自一人呆着的时候,沈修就会抓紧时间去找线索。
突然听见门被人打开了,那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又把门带上。
一步一步走进了沈修的床旁,因为熟悉风寄锦的气息,所以沈修继续假装睡着,并没有睁开眼睛。
看着床上躺着的恬静少女,风寄锦坐在床沿,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庞,却担心惊扰了她,就这么安静地看了好一会,感觉心中一切的烦闷都消散之后,风寄锦才又起身离开了沈修的房间。
沈修有些莫名其妙,明知道风寄锦刚才出去是办别的事情去了,而那件事还得瞒着自己?他这是办完了回来了?为何感觉他有些不太高兴?
风寄锦很少有事瞒着沈修,沈修认定了这件事肯定是机器重要的事,不然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
虽然这么认定,但是沈修也没有什么头绪能根据蛛丝马迹查出风寄锦瞒着自己的事,索性沈修又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书籍之中。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沈修还是没有能查到为何叶紫云为何会如此,也不知这是何种怪异的病症。
“媳妇,还没起床吗?”
风寄锦为了表示尊重还敲了三下门才推门进来。
“啧啧啧,还真没起来啊?媳妇啊媳妇,快起来啦!”
沈修有些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本来早就清醒了,但是故意地将被子拉过头,整个身子翻进了床里,不去看风寄锦。
风寄锦大臂一捞,将裹成春卷的沈修抱到怀里,将上面的被子往下掖了掖,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重霄仙尊报了个还要喂奶的小宝宝呢。
“我的宝贝媳妇,你这样子真可爱。”
沈修不耐烦地扭了扭身子,本来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有起床气,想到风寄锦有事瞒着自己,更有些烦躁。
“别动,放我下来!”
“那到底是别动还是放你下来呀?”
风寄锦一脸坏笑地盯着只露出一个头的沈修,忍不住伸出手逗弄刚睡醒还有些红扑扑的脸蛋。
滑滑的手感让风寄锦心神荡漾,忍不住整个手掌抚上了沈修的脸庞,轻轻地揉搓了起来。
沈修奋力将自己两个胳膊从卷着的被子里伸了出来,气呼呼地打掉了蹂躏自己脸蛋的魔爪。
“好了,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我肚子饿了。”
风寄锦见沈修真有些生气了,才将她放下,笑眯眯地说道:“那媳妇你换,我在门外等你。”
沈修刚被放下就又将被子拉过头顶。
风寄锦出门转定在那,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你在这做什么?”
叶紫云估摸着时间来找沈修,却发现风寄锦一脸淫荡的笑着站在沈姑娘门口。
风寄锦发现叶紫云这个小鬼竟然一大早又来找自己媳妇,真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和我媳妇睡一间房都没问题,关你什么事?”
故意这么说话要气气叶紫云,叶紫云却不上钩,“要真睡一间房,还会现在站在外面?无聊。”
叶紫云白了他一眼,越过他敲了敲门。
“沈姑娘,你起了吗?我来请你去用早膳。”
不同于和风寄锦说话的恶劣语气,粉嫩少年的语气有些软乎乎的。
叶紫云的声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沈修眼神在上下两个男的身上来回,也不说话。
“沈姑娘,我们去吃早膳吧,这边。”
叶紫云似乎看出了沈修的低气压,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只见沈修点了点头,叶紫云才笑了出来,“沈姑娘请。”
叶紫云走在前头,沈修跟着他走在身后。
落在最后的风寄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今天的媳妇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难不成是怪自己昨晚没陪她?
沈修总是觉得不安心,像是要发生些什么,联想到风寄锦最近地异常,更加地不耐烦起来。
叶紫云则暗戳戳地有点高兴,看样子沈姑娘是和那个人吵架了,这真是好事!
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走到了膳堂。
“沈姑娘,重霄仙尊,真是麻烦你们多走一趟,我们妖族有祖训,用膳必须一齐到膳堂,不能单独用食。”
沈修点点头,“没关系,妖皇你客气了。”
冲着首座上的叶去华,沈修轻轻笑了笑。
这妖族就算修成了人形,还是免不了以前做动物时候的习性,这要一起进食的习惯,是怕在捕猎之后被其他动物攻击吗?
不禁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胡乱猜的想法可笑。
“怎么了?饭菜不合心意嘛?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来。”
叶紫云见沈修摇头,还以为是她对菜品不满意,连忙问了起来。
“不是,不是,挺好的,大家快吃吧。”
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沈修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大概是通宵翻出,精神都有些不好了。
“沈姑娘是没休息好吗,看起来不会怎么有精神。”叶去华今日换了一袭白衣,却比红色更衬得容颜娇艳非常。
“是有些,不知道今日的仪式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沈修想问问今晚祭坛仪式是个什么进程,省得到时候有所偏差。
“沈姑娘不必担心,我全程都会在你身边,你只需要到时候听从我的安排便行。”
叶去华从容坦荡地笑着,沈修也不好多问些什么了。
“紫云,你怎么还沈姑娘沈姑娘的叫着,不如现在直接叫姐姐了吧。”
说完还难得地摸了摸叶紫云的脑袋,叶紫云也有些吃惊,自家哥哥很少能有对自己这么温柔的时候。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的大手就已经收了回去,叶紫云呆呆地看着叶去华,有些出神。
元天成坐在叶去华的旁边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欣慰地看着叶紫云。
沈修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却发觉自己压根没有食欲,只能笑着附和着偶尔加两筷子,也就饱了。
“那各位慢用,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沈修用帕子擦了擦嘴,想再回去查查能否找到相关书籍。
“沈姑,姐姐,你认识路吗?我送你回去吧!”
飞快地咽下了嘴里的素菜包子,叶紫云立马站起来要和沈修一起回去。
沈修笑着摇了摇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不用啦,我认识路,你好好吃早饭。”
说完,沈修便直接离开了膳堂,也没有看坐在另一边的风寄锦一眼。
风寄锦看着自己刚刚被沈修甩开的手发怔,似乎媳妇真的有些不对劲。
“重霄仙尊,你和沈姑娘有了什么矛盾吗这是?”
叶去华放下筷子,似乎有些关心地问道。
“没事,妖皇你只管做好你要做的吧。”之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离开饭桌去追沈修了。
叶紫云飞快地吃完了碗里食物,还来不及咽下去,就匆忙地向叶去华告了辞。
叶去华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叶紫云,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元天成夹了一块米糕放在叶去华的盘子里,见叶去华好似有心事,眉头也稍稍皱了一下。
“紫云也好像长大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紫云和你是双生兄弟,你比他大不了几刻钟,怎么说的你比他长了一辈似的。”
“呵呵,可不是嘛,紫云孩子心性,外貌也停留在孩子阶段,我难免总是把他当做孩子看。”
叶去华自嘲地摇了摇头,生为兄长,也作为更为强势的一方,所以会更多的想要照顾弟弟。
“那又何妨,有你这个兄长,我这个师兄,妖族里有我们照顾他,紫云恢复以后,就算只想做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元天成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十分自然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情。
叶去华笑了笑没有说话,可是这人间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人所愿的吗?
可是叶去华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师兄,昨天我已经和风寄锦商议好了,等沈姑娘服用浮生若梦之后,你便带他去抚仙湖底吧。”
“好。”
自从叶去华出关后带着叶紫云离开黎川去找寻破解之法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用过膳了,这次去华还带回了沈姑娘,紫云算是得救了,就算是要他违背命令带人进抚仙湖底,元天成也是打从心里高兴的。
一旁的叶去华脸上却有些勉强地一口一口嚼着盘子里的米糕。
“媳妇,你开开门,你怎么了?”
“我没事,有些困,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们再见面吧。”
沈修一路快走回了房间,进门后直接将门锁了起来,虽然这么锁起来对于风寄来说想要打开简直易如反掌,但是风寄锦明白沈修似乎真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再惹怒她。
只在沈修门前定定地站了一会,神色不甚明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不久便离开了。
随后赶来的叶紫云也没有被允许进入房内。
只能说了“沈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找你。”便也离开了。
直到祭坛仪式开始前一刻钟都没有人来打扰过沈修,沈修却依旧觉得烦闷不已,就算是想静下心来默念无华典卷都已经无法让沈修平静下来。
仪式还有不一会就要开始了,风寄锦和叶紫云两人又都来到了沈修门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又都看不上对方,生怕再吵到沈修,都冷哼一身,转过身去。
沈修感觉到二人的到来,便知道是仪式要开始了,便自顾自地出了门,语气尽量平静地说:“走吧。”
三人一路无话,只走到了祭坛前面才停了下来。
只见大祭司一人站在一个巨大的青铜炉鼎面前,炉鼎前摆放着两个玉质的茶盅,还有一应祈祷要用到的器具。
按理说这是沈修第二次见到大祭司,可总觉得大祭司比起昨天晚上看起来要苍老了不少,昨天的大祭司看起来还算是老当益壮,此时此刻的大祭司,却有了点风烛残年的意味。
也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沈修直觉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对劲,可能是因为到了妖族的地盘,自己和妖族天生不对路,所以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沈姑娘,重霄仙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看可以进行祭坛仪式了吗?”
今夜的叶去华依旧是一袭白衣,显得有几分清俊的模样,少了以往常见的妖娆气息。
“随意都可以,现在我需要做些什么?”
沈修只想着赶紧结束,她本能地有些像离开黎川。
“重霄仙尊你就一直呆在沈姑娘身边即可,沈姑娘来到炉鼎前面来,紫云,你也过来。”
沈修来到炉鼎面前,只见炉鼎中不知道在烧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却也不难闻,而是又一股奇特的香味。
大祭司将两只玉质茶盅分别放在二人面前,“伸手你们的右手。”
沈修伸出白嫩的右手,叶紫云也按着大祭司的吩咐照做。
大祭司将妖力灌注至左手,在空中凭空做出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符咒,沈修只觉得甚是耀眼,有些眼花缭乱的,等到光亮渐弱,沈修终于能直视这两个符咒之时,大祭司又已经将这两份符咒掷入玉杯之中。
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玉杯,顿时被金色的液体盛满,而且在流转之间,那股奇特的香味更加浓重了。
这香味越来越浓,沈修不由地皱了皱鼻子,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风寄锦,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安慰眼神之后,沈修才稍稍安下心来,又盯着大祭司的动作来。
随后大祭司对着东南方向,手指结印,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长串的陌生法诀。
就在沈修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大祭司突然转身,眼放精光,吓得沈修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一旁的叶紫云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个大祭司师父平静的语调,那段冗长的法诀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其他的感觉,只是大祭司突然的转身,还是吓到了他。
“紫云,将你的食指割破,落两滴血在你面前的杯子里。”
又转过身对着沈修说道,“沈姑娘,请你也照做。”
沈修有些迟疑地拿起面前的一把小刀,看着身边的叶紫云毫不犹豫地在玉质茶盅里滴了两滴血,沈修也不好意思比一个小男孩都不如,一咬牙,也将食指割了一道口子。
稍稍用力,两滴殷红的鲜血就在金色的液体中散开,香味更盛。
“这就是最后的步骤了,沈姑娘,紫云,你们将对方杯子里的东西喝掉便可。”
喝掉对方杯子里的东西?那岂不是要让他们互相喝对方的血?虽然只有两滴,但确实十足十的怪异。
沈修看了眼叶紫云,只见小男孩也在看着自己,粉嫩的小脸上也有些一丝迟疑,但更多的似乎是害怕自己被嫌弃,想着这可能是妖族的特定仪式,自己以后就是叶紫云的姐姐了,能救他一条命,两滴血就两滴血吧。
沈修冲着叶紫云安慰地笑了笑,拿过杯子的时候,还开玩笑似的要和叶紫云干杯。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叶紫云心情瞬间开心了起来,太好了,沈姐姐并不嫌弃自己,等到这个仪式成了,沈姐姐就真的变成自己的姐姐了。
两人相视一笑,便将各自手中的金色液体一饮而尽。
不同与金色液体外观的夺目,刚入喉咙,便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仿佛五脏肺腑都能结出冰霜来,沈修调转内力想要暖和一下,却没想到眼前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沈修想叫风寄锦,却发现自己只能张着嘴巴却哑然地说不出话来。
风寄锦见沈修张着嘴巴,却没有声音,迟疑地看了淡定的叶去华一眼,便立刻赶到了沈修的身边。
此时的沈修已经有些站不住了,风寄锦立刻扶住了沈修的胳膊。
沈修见风寄锦一脸担心,只笑了笑,便倒在了风寄锦的怀里,表情却十分悠然,就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平静的语调带着山雨欲来的胁迫感,虽然他们之间早有协定,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风寄锦十分不爽。
叶去华此时也将一旁睡着的叶紫云抱了起来,“重霄仙尊,这不是我们说好的浮生若梦吗?我担心沈姑娘起疑心,就连紫云我也让他一同服下了,我总不能害了我的亲弟弟吧。”
“你最好不要。”
风寄锦随即抱着沉睡着的沈修要回房间,刚起身,便听到身后叶去华的声音。
“重霄仙尊,你将沈姑娘放下之后,便来大堂寻我。”
风寄锦看了一眼怀抱着叶紫云的叶去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便直接离开了。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得风寄锦有些舍不得这短暂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