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真人和天狐、吉云的谈话扯了小半天，也没有得到实惠的承诺。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天狐答应看着妖族另一个大仙，至少不会让他去帮魔族。

只要妖族不下场，魔族大仙虽比人族多出一个，也该不会到死斗的地步。

魔族的大仙要彻底灭了人族这边四人，不说三个，至少要死俩，谁做这两个死鬼？说到底，大仙也惜命。

重点是死了两个之后，大仙这种战略力量会变成魔族、妖族各三，要是再多重伤甚至多死一个，那接下来恐怕就不是魔族说了算的。

原本妖族只有两个大仙，相互似乎又没有往来，人魔二族分出胜负后仍然只能缩在一边。但现在两个狐仙姐妹相称，真打起来至少不用花太多心思防着自己人，威慑力自不相同。

眼前不均衡的顶级力量对比，算得上人族大仙们真正的底牌，妖族中立，魔族多少都得有些顾虑，哪怕现场气氛逼得真打起来顶多就是个面子之争。

然而李大真人赶往约定地点时，心中还有些疑问。

那个自称吉云娘娘坐骑的男子有问题。

有大问题！

最初因为他自称坐骑，李大真人心中不喜这种舔狗式的奴才，就给他当空气了。

可是谈话过程里，大真人看吉云时多少也看到几眼，这一看吓一跳。

首先大真人观察到的是他特殊的真元。

传说中的归元体。

归元体是种很可笑的稀缺资质，它是所有资质里上先天境最快的，可是十个里有九个练到先天境就练不动了，而且使不出法术来。

剩下的那一个要强得多，修炼时如继承了九人的执念般速度飞起，也能用得法术，往往短短数十载间就能跨过成丹、元婴直通玄元境，比别人少六七成时间，可在玄元境之后就又不得寸进了。

说这资质弱，它上限确实不高，但是十个里能有一个速通玄元境，比例还是比一般资质大很多，所以还不至于不被待见。

但是！

那人却是真虚境！

大真人在天狐行宫里才第一次见到真虚境的归元体！不说古往今来都没有吧，至少李大真人两千年下来只看到这一个。

所以大真人偷偷摸摸用上神通再看，发现那人居然有功德护体！

功德是个很玄的东东，平时人说积德云云，其实那不叫功德，顶多算图个心安。真正功德加身之后，邪祟鬼物别说是碰上，便是靠到近前也如人泡在铁水里一般，不消一时半刻便化了去。

除此之外，功德对还活着的人没有其他用处，也观察不到，大真人也只能通过自己的神通望气得见。

道灵界有功德之人无不与圣人关系深厚，除了圣人本身，一般只长期代圣人办事的人能沾染一丁点。

……这么一想就感觉有点惊悚了，说不定海边主事的根本不是两个狐仙！

要说这人就是之前失踪的人族圣人，李大真人也不信，因为他曾有幸见过圣人的留影，别说身形长相，神采仪态都截然不同。再说圣人修为跌下真虚境，怕是要不了几百年就归西了，哪里能隔着这么长时间才见到还是这修为。

总之，发现那人有功德护身之后，再去想他进天狐行宫时的平淡自然，就越觉得不对。

并且他还发现那人跟吉云两个似乎有疑似红绳的因果牵着，再细品那“坐骑”之说，则感觉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了！

关于那人，很多问题当面问吉云和天狐有些难以启齿，比如“那是你相公吗”、“你们家谁说了算”、“他是不是入赘”这种，问出来怕狐仙当场翻脸。而且当时话题严肃，以大家的相熟程度也没办法突然转到那人身上，只能当成疑惑藏在心里。

想着心事，大真人脚程不慢，半天时间赶到试炼柱外的二元镇。

此时二元镇已经归属魔族治理范围，但仅仅是名义上如此，镇里仍然有大半都是人族修士。

二元镇上有圣人定下的“小规矩”，实力发挥不出来，破劫境巅峰也可能被真虚境群殴胖揍，魔头们没有亲自插手的前提下，里面的人族修士也算撑住了。

李大真人依规矩落在几十里外步行入镇，半路上就看见另一位人族大仙。

号镇海大仙的，正在这入镇的路上摆着矮几茶壶自斟自饮。

“镇海老弟，怎不入镇？”

“人魔混居乌烟瘴气，不堪其扰，不堪其扰。”镇海大仙说着请李大真人入座。

没有座位，直接从旁边托起块石头变成石头蒲团就着矮几坐下：“镇海老弟一人先到，不怕魔族老怪们暗算？”

“有何好怕，大真人这不是来了么？”

“？？？”

大真人疑惑，难道是自己想事情太认真，错漏了镇海路上的记号？

大真人也没问，喝茶。

一盏茶还没喝完，另外两个一起到了。

阳关界的阳关道人和剑仙。

剑仙这称号朴素很，听起来很泛滥，不过有大仙叫这名号了一般猫猫狗狗的就不敢提，倒也不会弄错；阳关道人却是历代阳关界修为最高之人继承的名头，来头大的很，这名头少说能涵盖六个大仙，阳关界人丁兴旺，早万年前还有拿不到阳关道人名头的大仙出现。

四个大仙围一圈坐着，话很少，小半个时辰才能蹦出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神。

其实他们是不愿意说话，因为这次来对他们的身份而言着实有些丢人，说穿了就是来求和的，不然魔族大仙们也不会给他们几个晾在这喝茶，早该到了。

这天是满月，待月上枝头的时候，魔族大仙们才前后脚分了三批到场，最年长的妄魔最后到。

魔族大仙们来了也不说话，礼节好点如战魔、苍魔还点个头打招呼，其他的一来就杵那看月亮。

人族这边也憋屈，但凡家里小辈们能齐心点，他们也不能来这里自找没趣。

“哎！”李大真人叹口气，抱拳说，“大战一晃眼数年过去，天下生灵涂炭，我几个于心不忍，今日来此还望几位道友明言此战如何能了。”

“啧啧啧，于心不忍……嘎嘎。”这怪声是疫魔的，就是拿下西界后最先到场守场子的大仙。

妄魔抬手，疫魔停下嘎嘎声。

妄魔：“每万人，吾得一百……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