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小镇有过初恋的甜蜜与狂喜,也有过失恋的悲伤与落寞!那种失恋的痛苦,并非像现如今失恋男女一样,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如初。对于我而言,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我知道陈曼青一定也跟我一样痛苦,这就是她最后没来为我送行的原因,她无法承受看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忍心看到我再为她痛苦流泪。
我打开皮箱,在我要把诗集塞到箱子里头时,我感觉书里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我抖了抖书本,一只折叠起来的素雅的信纸从里头掉落下来。
我捡起来,展开,陈曼青熟悉的字迹跳入我演练,上面没别的话,只有一首李商隐的诗,就出自这本诗集里头。
在这座小镇的半年时光,陈曼青教会了我吹口琴,我教会了她毛笔字。她的绳头小楷已经写得相当像模像样了,而且散发着一种女性特有的娟秀感。我写大楷,陈曼青写绳头小楷。这是李商隐众多知名无题诗中的一首,也是我们曾经挑出来鉴赏过的一首无题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从这首无题诗里,我体会到了陈曼青的用心,我感到她对我们之间的恋情心里也有着一万个不舍,但现实却又深深地令她无奈。我们曾有过很多欢乐的时光,因为这种欢乐不能持续下去,所以它显得更加珍贵!
就像这首无题诗里所表达的感情一样,虽然是一首无题诗,但无题胜有提。而陈曼青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与我告别,却是又是无声胜有声!
尽管我知道她不会再来为我送行,可我心里还是怀着一丝丝的侥幸,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已经动身了。
我拎着皮箱走在小镇的麻石路面上,虽然雨已经停了,但路面依然是湿润的,空气中也弥漫着湿润的雾气和水汽。这个清晨,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湿润的。
在我上车之前,我频频顿住脚步回头张望,但始终不见陈曼青的倩影,我怀着无比痛苦与失落的心情登上了离开小镇的汽车。
我讲完了,张娜似乎还沉浸在我的初恋故事里,不是故事,那就是我的初恋!那是青春年少时一段莫名的欢喜,美丽的疼痛。
“真的像故事一样!”张娜看着我说,“好浪漫呀!”
“是吗?”我笑了一下道,“我觉得每个人的初恋都是纯真浪漫的,可能是因为我是学中文系的,表达上的问题吧!”
“我还是觉得你的浪漫,”她看着我说,“古老的小镇,芬芳馥郁的栀子花,李商隐的无题诗,这一切这一切都很浪漫呀!”
“我只是注意到了被别人忽略了一些细节罢了。”我吁出一口烟雾道,“好了,已经十点啦!我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凌晨两点的飞机,你急什么?”张娜笑看着我说,“可是,你和小青为什么要分手呢?”
“你别得寸进尺,”我扫她一眼道,“什么都不告诉你,你就什么都不会问了。一旦我告诉你一些,你就想知道的更多!”
“好吧,好吧,”张娜笑说,“我不问你了!等以后有机会你再慢慢讲吧!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初我踩烂你的绿格子时,你为什么那么凶神恶煞了!”
“你还敢说!”我瞪着她道,“那是我的初恋唯一留下来的见证物,被你彻底销毁了!”
好在我一直还保存着陈曼青的绳头小楷,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人不仅需要希望,也需要回忆。因为有回忆,一个人才是完整的!
“既然是见证物,你管它还能不能吹呢!”张娜笑说。
“你还有理了是吧!”我瞪了她一眼道。
“嘿!那事儿不是早扯平了吗?”她笑,“你也弄坏了我的相机呀!那也是我初恋唯一留下的见证物啊!”
“你少来了!”我冲她道,“我这辈子都可能没机会再见到陈曼青,而你一样,那个傅云不是还在海都市嘛!你想看见,还是能看见的!”
“怎么?”张娜笑看着我说,“你还想再见你的初恋?”
“不可以吗?”我挑眉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明白,有些事不如把它留在回忆里更好,如果我真的再见到陈曼青,那会怎样?我想更多的是徒增伤感罢了吧!
“你机会来了!”张娜饶有意味地看着我说,“你马上就要去Q镇出差了,肯定能再见到你的小青!不过,你可千万要淡定,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啊!哈哈!”
“胡说什么呢!”我瞪她一眼道,“即便再见到,也只是像故友一样!哪能找回当初的感觉!”
“你没听说过破镜重圆这个成语,难道没听说过死灰复燃这个成语么?”张娜倒在沙发上看着我笑。
“你打住吧!”我没好气道,起身离开了客厅。
凌晨一点我拎着包走出了卧室,为了不吵醒张娜,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她卧室的房门。
她的房门却突然被从里头拉开了,吓我一跳!
“干吗呢?”我扭头对她道,“大半夜不睡觉!”
张娜穿着睡裙,倚在门边,表情落寞地看着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见她如此,我摸着鼻子笑笑道:“怎么?怕你会想我啊?”
“是啊!”她笑了一下,“我怕见不到你,我会茶饭不思!等你回家看见我瘦了,请你一定不要追问我原因!因为那是因为我害了相思病了!”
我哈哈一笑道:“行!我一定不会追问你!”
“你到底要去多久嘛!”她看着我说,仍然倚在门边。
“不是说了嘛!”我道,“有可能两三天,有可能一个礼拜,要看那边的情况而定!”
“那好吧!”她说,“你去吧!不要管我一个人在家是多么凄凄惨惨戚戚的!”她说着话,手指,漫无目的地顺着门框上下轻轻摩挲着。
“快睡吧!”我瞪她一眼道,“大半夜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在我伸手拉开房门时,又听见她在我身后长叹一声:“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有谁怜啊有谁怜……”
我一听是林黛玉的葬花词,脚下不慎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出门去。
我和周映雪在海都市国际机场入口处见面,周映雪让我眼前一亮,她完全改变了平时的穿着风格,显出一种她做为女性的那种柔媚感来。在我的印象中,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身OL装,虽说身着OL装的她,自有一种韵味,但今晚的她把那份柔媚表现得淋漓尽致。
打底裤,酒红色的薄毛衣,外加一件黑色棉马甲,长发披肩,戴着墨镜,脚下是一双黑色平底鞋。
“嗨!”她笑着冲我挥手,“阿默,我在这里!”
她不知道我已经看见她了,她身边放着一个很有复古风格的皮箱。
我也抬手朝她挥了挥,加快脚步走上去。
“来很久了?”我道。
“没多久,”她笑看着我说,“我们先去托运吧!”
办理了托运,我们手拿着行李票,然后领了登机牌。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能上飞机呢!”我摸着鼻子道,“我们去那边排座上坐坐吧?”
“不如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店坐坐?”周映雪建议我说,“顺便我们研究下行动方案。”
“行!”我笑笑道,“我听你的,你是我的领导嘛!”
但今晚的周映雪一点都不像领导,更像是一个柔媚可人的美女,宛如从韩剧里走下来的标准美女!当然,周映雪肯定没整过容的!
在咖啡店,我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研究下飞机后的行动方案。
黎姿说李安邦会在今天深夜降临回到Q市机场,所以我和周映雪一致认为应该争取明天上午就见到李安邦,为的是抢占先机!
然后我们准备今天晚上……没错,现在是凌晨一点多,确是应该说是今天晚上……我们邀请李安邦共进晚餐。
黎姿告诉周映雪说,在李安邦了解了思宇广告后,颇有好感,思宇广告历年来所代理的一些大案,让李安邦对思宇刮目相看。也就是说,在李安邦的心里,原来并不知道国内还有思宇这么一家广告公司,但自黎姿向他引荐后,尤其是在他了解后,对思宇广告的印象很不错。
所以周映雪说应该趁热打铁,我们决定明天飞往Q镇考察,然后迅速拿出一个大致的推广营销方案给李安邦看。周映雪说在李安邦对我们公司有着良好印象的基础之上,我们又给出了他满意的推广营销方案,那我们签约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周总,万一我们拿不到Q酒业的合同怎么办?”我抬头摸着鼻子看着她道。
我慢慢意识到自己将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李安邦要看了创意后,才会决定是否选择思宇广告做为Q这个旅游项目的广告代理公司。也就是说,我的作为将影响此行是否能够凯旋而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