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彩虹小区,奥迪车A6在四号楼下停下来。
我推门下车,径直跑进了单元楼。
乘电梯上到四楼,敲门无人应。
我很诧异,蓝月人去哪了?不是让她躺在床上休息的吗?怎么外出了吗?感冒还外出?
我掏出手机拨了蓝妈妈的手机号。
“阿姨,是我,”我对手机那头笑了一下道,“我想问下月儿是不是回家了?我现在在蓝月的房门外,但敲门里头一直无人应!”
“阿默,你来医院吧!”蓝妈妈在手机那头说,语调有些低沉。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对手机那头道:“月儿怎么了?感冒加重了吗?”
“是的,阿默,”蓝妈妈在手机那头道,“下午突然发高烧,神志不清,幸好下午我叫阿彦去彩虹小区送吃的才发现了。要不就真危险了!”
我啊了一声:“怎么会是这样?阿姨!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在红十字会医院。”蓝妈妈在手机那头道,“不过,你别太担心了。月儿现在已经清醒了,体温正在慢慢下降!”
挂了电话,我直接冲进电梯间。
我驾车感到红十字会医院时,已经过了夜里七点了。
在住院部大楼找到内科住院病区,问从护士工作站的护士那里问到了病房的位置,我就连走带跑地来到了蓝月的病房门口。
我刚要推门进去,门就被从里头拉开了。
蓝彦出现在门口,见是我,对我笑了一下道:“你终于来了!沈默!”
“你姐怎么样?”说着我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月儿……”
蓝月躺在病床上,两只手里都输着液体,额头上搁着一块包了冰块的毛巾,这是常见的物理降温。
“你怎么来了?阿默。”蓝月把目光投向我。
听她声音,就知道她此刻的身体十分虚弱。
我大步走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责问她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人了,身体不舒服你自己没感觉吗?有你这样的吗?”
我的意思是重感冒不会像暴风雨那样说来就来,体温也不会是一下子就升起来的,都有一个演变的过程,为什么在烧糊涂之前,不去医院呢?就算体力不支,拨个电话号码的力气应该有吧!
不给我拨电话,拨家人的电话总可以吧!
可是她为什么一直躺在床上直到神志不清了,在此之前她都干吗了?
听到我的责骂,蓝月的眼圈就泛红了。
“沈默!你欺负我姐啊!”蓝彦跑过来,看着我道,“我姐都这样了,你还责骂她?”
“一边去!”蓝月朝蓝彦摆了摆手说,“快去上你的晚自习,再不走你就迟到啦!”
“对不起,”我低下头,“我只是很担心你……”
蓝月点点头,对我笑了一下说:“我懂,爱之深,责之切。我只是以为我下午才看过大夫,又吃了大夫开的感冒药,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但想着也许等药效上来了就会好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她那是烧糊涂了!”蓝妈妈在边上看着我道,又伸手点了下蓝月的额头道,“你呀你!都这么大人了!别说阿默要骂你,我都早就想骂你了!”
“好吧!你们尽管骂就是了,我不还嘴成吧!”蓝月对我和蓝妈妈笑了笑说。
我扭头问蓝妈妈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现在好多了!”蓝妈妈看着我道,“刚送来的时候高烧四十多度,一刻钟前测的体温是三十八度五。大夫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体温会慢慢降下来的!”
“妈!那些大夫喜欢吓人!”蓝月蹙眉看了蓝妈妈一样说,“什么生命危险,人哪有那么脆弱呀!”
“你不懂!”蓝妈妈伸手指点了一下女儿道,“因为感冒丢掉性命的人多了去了!生命原本就很脆弱,只有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才相信生命力无限顽强!”
“阿姨说的对!”我点点头,看着蓝月道,“再强大的精神世界,也是建立在健康的肉体之上的!”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蓝月瞟我和她妈一眼,笑说,“你们根本不懂艺术!”
“我怎么不懂?”蓝妈妈瞪了女儿一眼说,“业余爱好者谈论艺术,而艺术家谈论艺术的价格!”
“哎哟,妈呀,”蓝月笑看着她妈说,“阿默,你看我妈就是有学问,出口就是大艺术家王尔德的名言!”
王尔德的这句名言,我是第一次听到,但我觉得说得深刻!
业余爱好者经常就某种艺术侃侃而谈,但艺术家却关注的是艺术品的价格!因为艺术家的创作是职业的,面临着生存的压力。如果创作的艺术品卖不出去,让他怎么养家糊口?其次艺术品的价格反映出艺术品的价值,在金钱衡量一切的社会,一件艺术品的价值完全是通过价格来体现的!
去过拍卖会的人就都知道,那些以百万千万成交的艺术品,那肯定是绝世珍品!像齐白石、傅抱石这种大家的艺术作品的价格逐年攀升,这就证明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是非常有价值的!
我、蓝月和蓝妈妈在病房里谈论起这个问题,大家都饶有兴味。蓝妈妈是个文化人,跟我们谈论艺术的话题游刃有余。蓝妈妈和我妈、我奶相比,自然是典型的知识分子了。
我妈和我奶连小学都没读完,我奶实际上就没读过书。
实际上我、蓝月和蓝妈妈都属于艺术的业余爱好者,所以谈论起艺术来,大家都兴致勃勃。像任宇飞那种艺术家,应该就不太喜欢谈论这些了,他们更关注自己一幅画能卖到什么价格!
陪蓝月聊了一会儿,蓝妈妈问我吃饭了没?
听蓝妈妈这么一问,我才发现我已经是一天滴米未进了。本来肚子是饿的,那会看见陈凯一边吃着卤味耳尖喝着酒,我就已经馋嘴了。但一听蓝月住院了,我也不觉得饿了。
直到经蓝妈妈这么一提醒,我才又突然感觉到饿了。说来也奇怪,当我一感到饥饿,肚子也咕噜咕噜跟着叫了起来。
“说实话,”我抬手摸了下鼻子,笑笑道,“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蓝月和蓝妈妈都睁大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呀?”蓝月很吃惊地看着我问。
“也没什么,”我讪讪一笑道,“其实还是吃很多饼干,喝了很多水,还吸了很多烟……”
“嗳!”蓝月打断我的话说,“你刚才还骂我不知道照顾自己,你看你自己就很不像话!”
“行了!”蓝妈妈倏地站起身,走到床头桌前,“阿默!来!把这些全都吃掉吧!”
我摸着鼻子道:“是什么……”
“我妈那会给我买的饭菜,”蓝月对我笑了一下说,“但我不想吃。而且大夫说了,我现在最好吃一些稀饭啊蔬菜,要清淡一点的。”
我抬手摸了下鼻子,喔了一声,讪讪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蓝月笑着点点头说:“全部吃完喔!”
“吃吧!都是我从医院后面的饭馆里买回来的!”蓝妈妈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是被你妈看到你一天没吃饭,还不知道要多心疼!”
我已经坐到床头桌边上了,抓起一次性筷子,端起一次性饭盒,扫了一眼那道鱼香茄子和酸辣土豆丝,直感觉唾液腺在努力分泌口水,我伸手夹了一大筷子酸辣土豆丝送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紧接把一次性饭盒送到嘴边,呼哧呼哧一脸扒了三四口……
“慢点吃,阿默,”蓝妈妈坐在边上看着我说,“不够阿姨再去给你买,慢点吃!”
“你那是什么老板啊!”蓝月在我身后说,“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你们,真过分!”
我大口吃饭吃菜,回头冲蓝月嘿嘿一笑道:“不是我们老板的错,都怪我自己提前安排好……啊!很久没感觉家常菜像今天这么香过,这大概是自我到海都后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了吧!”
而且是在医院!
蓝妈妈起身给我接了一杯纯净水,对我道:“别噎着,慢点吃。孩子,不如你以后到阿姨那里去吃饭吧!像这样饮食不节,营养肯定跟不上!”说着又扭头看着蓝月说,“你以后也必须回家吃饭,离家那么近,都不回家吃饭,懒成这样了!”
“阿姨,月儿是搞创作,”我抬头对蓝妈妈笑了一下说,“搞创作的人都不是正常作息,灵感来了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创作,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没灵感的时候,几天几夜一笔也画不了!这是个特殊的行业,是不寻常的工作状态!”
“好好!”蓝妈妈嗔我一眼说,“就知道你护住我们月儿。不过,月儿,以后每天至少回家吃一顿饭,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我冲蓝妈妈嘿嘿一笑,又扭头对蓝月道,“听见没?每天回家吃一顿,补补营养!”
“嗳!”蓝月笑骂我说,“你是墙头草吧?还两边倒!”
我仰头哈哈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吃饭吃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