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蒙第一次闪身避开墨龙的攻击,已经很是匆忙了,动作一潦草,身形就无法稳住。更何况这墨龙说起来与自己的真气大半相通,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意图怎样躲避的,墨龙更是瞬息之间便可获知,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能完美避开墨龙简直不要命的连击呢?
更可笑的是,墨龙的攻击,相当于是陆澄蒙他自己打自己,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呵!
陆澄蒙身子尚自歪斜,那墨龙庞大如陨石一般的脑袋就已经到了眼前,眼看就要撞到他的腰上!
墨龙丝毫不受控制的真气向外泄露着,蛮横地侵占了整个空间,陆澄蒙现在完全体会了小白和奶牛的感觉,他只觉身子像是被无形的巨石从四面八方给紧紧地压住了,无法动弹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龙坚硬的头颅向着自己撞来!以撞击的冲力,和墨龙散发出的真气压力来看,陆澄蒙认为自己这具皮囊,今日定是不保了!
这样……也许也不错?
一丝疲惫从陆澄蒙心底泛上。他看着越来越近,近到有些狰狞的龙头,内心反倒一片宁静。
似乎周遭的声音,动作,也都全部静止了下来。
等待着永恒的安宁的到来。
就在这个间不容发的时间缝隙里,忽然一阵强风似乎从地底深处喷涌了出来,骤然撕裂了因为失神带来的宁静!
这强风似乎比受刺激的墨龙更加的狂暴,风几乎是带着毁灭一切的态势,从地底下狂飙而来,骤然便将已经触到陆澄蒙身体的硕大龙头给推到了一边!
陆澄蒙暂时得救了,但不知怎的,他心里竟生出了些许的愤怒,就好像眼看就要抓到手中的心爱之物,突然被人抢走了一样。
但此时并不是照顾自己心情的时候。龙头转开,施加在身上的压力也顿时一松。陆澄蒙立即抓住这个空隙,调整自己的身形,最起码要让自己处于一个能发力的姿势,而不是这样头下脚上的颠倒啊。
然而,陆澄蒙的身体调整到一半,刚刚从倒挂转为了平躺,他只觉身上又是一紧!
这种收紧是不停施加而来的,虽然并不似墨龙那种无处不在的压力,但一圈又一圈的绕上来,这让陆澄蒙顿时有种被人紧紧捆缚住的感觉。
就像是那些黑色藤蔓倒戈缠上了自己!
鉴于自己刚才想对墨龙下手,本就附身龙身的黑色藤蔓倒戈也不是不可能。陆澄蒙这样想着,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不由一惊!
只见缠上他身体的,果然是有实体的蔓状物体,不过看起来并非黑色藤蔓,而是……
根脉!
陆澄蒙瞬间迷惑了。主人给了他和其他几个“干将”属于自己的术法,那术法可以召唤使用的,只是藤蔓枝条而已,并不能唤出根脉。
那么,这些根脉从何而来呢?
比起弄清根脉的来源,目前更迫切的则是从根脉的禁锢中脱身出来。陆澄蒙见那些层层捆扎而上的根脉,根根宛如儿臂粗细,一看就不是好对付。他只得运转真气,口中喝声“破”字诀,将真气注满周身,像是吹足了气的气球,凭着这股子猛然之力,向外一挣!
随着陆澄蒙的发力,那箍在他周身的根脉竟然也随着一胀!
陆澄蒙一愣。自己用力,人家竟然也用力,折腾半天,竟然是白折腾了。他自忖修为深厚,也不服这个劲儿,便骤然收了真气,想要顺势使个锁骨法,从这根脉的层套中脱了身去!
可是陆澄蒙一缩身子,那根脉竟也跟着缩紧了去,就好像长在了陆澄蒙身上,似嚼过的口香糖似的,无论怎么甩也甩不去!
陆澄蒙这才真正警觉了起来。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根脉,实在是不好对付。
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根脉是从何而来的呢?按理说,这种藤根的草木之属的术法,也只有主人会使;可是如若真是主人的术法,又怎会冲着自己来呢?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自己对墨龙出手,触怒了主人?这也不对啊,墨龙体内的核心真气,是有来自主人的真气不假,但那真气也不过是借着淆术而来的些许而已,要说能直通主人的心思,那却是没有那般厉害的。
如此想来,这使出根脉术法的人,绝不可能是主人,也不会是程松阳、路西冯这帮人。那么,有可能的就只有是周游这方的人了。
他们那一边的人,会用这草木之属的法子的人,想来也就只有一个了……
杆儿强!
左右是动弹不得,陆澄蒙干脆歪着头往下看去。果然,只见这破楼黑洞洞的深渊底下,无数根粗壮的根脉冲天而起,竟像是地底生出了密密的雨林似的,缠着陆澄蒙的那几根,在这破空而出的根脉雨林中,实在是细弱的充不得数。
跟着这些个根脉冲出黑暗的,还有迪迪的歌声。就像是被藤蔓支撑了平衡的路西冯一样,陆澄蒙看见迪迪和周游一前一后站立在根脉结成的一个宽阔的平台上,从深渊底部霍然升起,两人宛如站在了升降舞台之上的巨星,一路扶摇之上,竟超越了路西冯的高度,往更高处升去,简直要成为这个暗夜里唯一的亮星一般,正立夜空中心,将那慨然激昂的歌声往四方播散而去!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站得高了,声音播散的也更远。一时间,迪迪的声音竟完全掩盖了路西冯的歌声,广播天际,竟颇有天籁之意!
更多的根脉升了上来。陆澄蒙看见除了迪迪和周游,更有别根盘过,将苏也和小白奶牛麻烦等三只灵物托了起来,这才不至于坠下楼去。
那三只灵物稳稳落在了根脉之上,再加上墨龙自己跟自己斗气顾不上它们,束缚压制着灵物的那重重压力,此时已瞬间消散,可以说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
奶牛虽然得救了,但它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它纵身越过交错的根脉,回到了苏也身边。它把小猫麻烦放到了苏也肩头,自己却跳到了脚边。
奶牛呲起尖牙,冲着根脉升起来的地方,嗓子里呼噜了起来。此声猫吼翻译做人言,那便是:“杆儿强你这东西,接地气接这么长时间,我们险些都被你给耽搁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