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郑涛家,才发现我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可郑涛冲下楼的时候什么也没带,钥匙也没有。只好打电话叫来锁王开的锁,这才进屋。郑涛坐在床边,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我摘下五毒油项链,在他身边晃了晃,什么也没有。
看来郑涛身上并没有阴气,那就是强迫症的事了。可现在怎么办?请了正牌,不但没转运,反而越来越严重,现在看上去就像精神失常。我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到郑涛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心想我得想个办法,就悄悄溜出去,在楼下的小卖店买了把新雨伞。居然找到了和郑涛之前那把伞相同花纹的,很明显,那把伞也是在这里买的。
上楼后,我把雨伞打散放在床上,希望郑涛明天清醒过来之后,看到它就能正常,说不能都忘了今天的事,以为是场梦呢。我准备开溜,心想这个时候悄悄出去把门带上,至于郑涛什么时候清醒,那我就先不操心了。
没想到郑涛慢慢转头看到床上的新伞,眼前一亮,连忙抓起来,反复撑收几次,喃喃地说:“伞找回来了,还是这么干净,没弄脏……”他又开始认真地叠伞,弄得很仔细,将防雨布按伞骨一条一条地慢慢叠着。很投入,也很专注。
“喂,你没事了吧?”我问。郑涛完全没听到,仍然在叠。我犹豫片刻,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身体晃了晃,并没看我,也没生气。我壮起胆子,把他手里的雨伞抽出来扔在床上,做完就后悔了,这他要是再发狂,咬我怎么办?人发疯的时候比狗还厉害。
我向后退出和步,可郑涛并没为难我,而是跪在床上抓起雨伞,又开始从头叠。我的心怦怦狂跳,好奇心又起来了,在他刚叠了两片的时候,再把雨伞抽出来握在手里。郑涛的眼睛只看雨伞,并不看我,似乎在他眼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把雨伞,别的全没了。他抓过雨伞继续叠着,我开始害怕,心想怎么办?人变成这样,是不是已经精神失常?
那个时候,我承认我退缩了,很怕担上责任,于是我不再打扰他,悄悄退出房间关好门,自己叫出租车回家。
也许大家会猜测郑涛以后怎么样,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再也没和郑涛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的强迫症是越来越严重,还是已经好转。
这类生意是最郁闷的那种,虽然赚了钱,但看到客户变成这样,我心里也不得劲。可又怕惹上麻烦,于是只好选择逃避。
郑涛这个事,我还特意上网查了关于强迫症的资料,才发现很多人都有强迫症,只是程度有轻有重。程度轻了就叫“习惯”,严重了就叫“强迫症”,比如在公交车上就喜欢坐靠车门的座位,上厕所只用最里面的蹲位,夹菜专夹每盘菜最上面的那部分。
这些习惯每个人都有,只是自己的喜好。但发展成郑涛那样,也是不多见。忽然我有些害怕,因为我也有很多固定的习惯,有时候也很固执,必须这样不可。比如我坐着玩电脑的时候,手机必须放在右边,放在口袋里时不时地非要拿出来看看屏幕。看来,这些毛病以后都要改了。
晚上,我躺在新装修好的房子里看电视,忽然接到方刚发给我的短信:“有人看到熊富仁那家伙带着游客去那空沙旺了。”
我顿时心里一惊,马上给方刚回电话:“怎么可能?他、他不是中了鬼王降吗,到现在还没死?”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刚才给登康那家伙打过电话了,他不相信,说肯定是我朋友看错了。”方刚说,“我告诉他,我的朋友眼神好得很,肯定不会看错。”
我连忙问:“那登康怎么回答?”方刚说登康称鬼王派的降头不可能有人解得开,除非鬼王和于先生,再就是他自己了。我说有没有可能是熊导游找到了于先生,或者去菲律宾直接找的鬼王?
方刚说:“我问过他,登康说鬼王肯定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是鬼王派的人干的,绝对不会解。于先生那边的可能性也极低,但理论是上有可能的。登康让我继续托人盯着熊导游,看他有什么可疑动向。”
挂断电话,我这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没明白熊导游的鬼王降居然能找人解开,这家伙是真有手腕啊!他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有渠道,能打听出于先生的下落?我们好几个资深牌商都找不到他,你熊富仁这么容易就能找到?
看着老谢给我发来的短信报价单,心里乱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因为熊导游的事,我又没心情在沈阳开佛牌店了。当年被鞍山黑社会把佛牌店砸个稀烂的那一幕,现在我还记得。方夫人过了一年多还能找我寻仇,谁又能保证二宝那群人,哪天心血来潮,再到沈阳找我麻烦呢?
这次我在沈阳呆了两个多月,又开始想金蛋那个家伙,就再次回到罗勇。在表哥家没两天,老谢给我打电话,问:“田老弟,你要的那批正牌,到底什么时候发货啊?”
“先别发,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在沈阳重新开那间佛牌店。”我回答。老谢说这可难办,我这边把定金都交了,寺庙正催我出货呢。
我心想,你这老狐狸什么时候肯替下游商垫付定金,估计又在唬我,就表示不相信。老谢急了,说可以亲自带我去寺庙取货,看是不是他说谎了。我一想也行,其实那批正牌都是物美价廉的好货,只是数量不少,老谢这里我订了三十来条,总共得付一万多块钱人民币呢。
从罗勇来到孔敬,再回到呵叻和沙拉武里,老谢带我跑了五六家寺庙,果然,庙里专门负责请牌的僧侣都对老谢说,你的货要是本周再不取走,付的定金就不退回。看来这家伙为我还破了例,居然垫付定金。我当然不能让他损失,到时候再埋怨我,于是只好掏钱把货留下。
带着这批佛牌,我和老谢从曼谷路过,准备去芭堤雅找方刚。在曼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俩只好找一家旅馆过夜。晚上他非说帮我出了这么多货,要我请他吃饭。这家伙特别能吃,我现在只敢带他去吃自助海鲜,每位99泰铢,品种又全又新鲜。
吃完之后,老谢的肚子已经像个球,其实我也没少吃,只是和他比起来,我只能算小弟。在自助餐厅附近的旅馆住下,因为多喝几杯,我早早就睡下了。碰巧旅馆只剩下一个房间,里面是两张床,这可惨了,老谢平时就爱打呼噜,现在喝过酒,那呼噜更响几倍。
听着这震天响的无敌呼噜声,原以为我这晚基本可以不用睡觉,可不知道喝的是不是假啤酒,我的头特别晕,还有些恶心,洗过澡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之前在雅加达坑过我的那位姜先生居然撬开房门,偷偷摸进来。我看到他两眼都被烧瞎,在老谢的床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寻找什么。摸了一会儿他又来摸我,忽然我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坐起来,并没看到什么姜先生,这时才想起那家伙已经死了,被阿赞屈带做成域耶了。
从卫生间出来,刚要关灯,忽然借着昏暗的灯,看到躺在床上的老谢居然是全裸的。我很奇怪,想了半天,记得这家伙临睡前穿着大花裤衩和白背心,什么时候脱得这么清洁溜溜,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裸睡的习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