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备提出了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好比后世去招工,人家会问你包不包吃住。
古代的住房更紧张,诗歌形容的好,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说明很多人都是没房子住的。
“你放心,我那里的条件肯定比一般的戏班好。”
李寺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现在狄靖走了,正好把乐队搬进去。
“这林森可是勾栏的红人,很多戏班都想挖他,但是他就是要留在春来戏班。”
琴备也是音乐界的老人,要不是带着琴草,他也会加入戏班,毕竟戏班的收入更稳定。他对李寺普及春来戏班的历史。
这春来戏班算是临安城里历史悠久的戏班,班主戴春来是温州人,戏曲世家,本身也是个角儿,后来带着戏班来到京城发展。
因为春来戏班的票房好,渐渐的吸纳了不少来京城讨生活的艺人,于是组成了现在这样庞大的规模,光是拉二胡的,就有三四人之多。
这林森,原本是戴春来收养的一个弃婴,自小在戏班里长大,耳濡目染,渐渐的也学会了一些乐器,尤其以二胡拉的最好。
但是当时戏班的二胡手很多,鼓手却很少,于是戴春来就培养林森往鼓手的方向发展,这林森也非常有悟性,那一手鼓打的惊天地泣鬼神。
而且林森打鼓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尤其是一头披散的秀发,随着鼓点上下飘动,行云流水一般,渐渐的成为了场上的焦点。
一般百姓看戏,都是冲角儿去的,后来发展到,人们来春来戏班,都是想看林森。
不少班主想挖林森,可林森是戴春来一手带大的,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论别人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坚决不离开春来戏班。
他曾经对挖他的人说过:“我生是春来戏班的人,死是春来戏班的鬼。”
所以,慢慢的,挖他的人就少了。
“嘶……”李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挖他一人是挖不动了,要挖,就得连根拔起!”
“班主,你这是何意?”琴备听李寺的口气,好像是要整出大的。
“我想把春来戏班整个兼并!”
李寺昨天听了春来戏班的演出,大致来说,除了林森以外,其余的乐手都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不过被林森的表演盖住了锋芒。
既然林森不愿意脱离春来戏班,那就只能把春来戏班整个收购。
这是后世兼并企业常用的手法,先把整个公司收购了,再慢慢来调整架构。
琴备大惊失色道:“班主,春来戏班差不多是整个临安城最大的戏班之一,想要兼并它可不是一笔小钱,况且,戴春来不一定会卖。”
王静鸥笑道:“老琴,他有钱!”
王静鸥知道李寺的手段,而且最近李寺坑了王家不少钱,人一有钱就容易膨胀。
李寺摇头道:“这不是有钱的问题,我相信之前比我有钱的人也找过戴春来吧,我们要给戴春来描画一个美好的未来。”
戏班一般到了下午就开始营业,李寺一行到了中瓦子的时候,正赶上春来戏班在排练曲目,琴备跟戴春来有过几面之缘,他去找了戴春来出来。
李寺几人就坐在春来戏班演出的瓦肆,就着瓦肆里的瓜子点心,和戴春来见面了。
“戴班主,幸会幸会。”李寺起身打了一拱手。
戴春来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看样子在舞台上演的是武生。他见李寺行李,也回了一个礼。
“几位是来听戏,还是有其他贵干?”
戴春来平时也会接待一些达官贵人,因为有时候会接一些演出,需要和上层人物周旋。
李寺开门见山道:“带班主,是这样的,我呢,十分喜爱春来戏班的演出,不知道戴班主有没有想过,早些退隐山林……”
李寺没有说下去,相信是个聪明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戴春来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因为李寺不是第一个跟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人。
京城的戏班很多,有几家大的戏班后面都有达官贵人撑腰,也有一些班主想要兼并其他戏班,试图垄断临安城的演出市场。
戴春来是外来的和尚,本地的根基不深,也不想去阿谀奉承,所以那些有后台的戏班,自然是打过春来戏班的主意。
见李寺并无隐瞒,戴春来也直言以对道:“这位客官,这春来戏班是我戴春来一生的心血,我会一直看着它,直到我死的那天为止!戏班还有些事等我处理,恕不奉陪。”
见戴春来要走,李寺出言拦阻道:“稍微等一下戴班主,我问你,你现在供养这整个戏班,每月能赚多少银两?”
戴春来微微笑了笑,说:“我们春来戏班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我们生活下去,这一点不劳客官费心。”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给你两倍的利润,同时让你继续当班主,你干不干?”
李寺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是因为他知道,在京城的戏班,虽然表面风光,但是除了那几个台面上的人物,其实都算是社会底层。
古代中国对人的地位和职业名称划分为三教九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这三教就是儒、道、佛三教,九流则历来说法不同,不过都分为“上中下”三等:
一流帝王相、二流官军将、三流绅贾商;
四流派教帮、五流工塾匠、六流医地农;
七流巫乞奴、八流盗骗抢、九流耍艺娼;
戏子,古称优伶,优伶二字已有轻薄之意。优伶处于社会最底层,被视为贱民,是专门供达官贵人娱乐消遣之用。
他们不准参加科举考试,不被允许同“良家”(军、民、商、灶四民为良)通婚,甚至连衣着乘坐都有所限制。
“娼妓优伶”同为下九流,可娼妓尚有从良的机会,优伶却一辈子无法摆脱,实在辛酸。
戏子地位卑贱,大致有以下几点原因:
首先,古代中国“官本位”,提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生产力低下,以农为本。“士农工商”,戏子皆不占,不事生产,被视作不务正业。
其二,戏子这职业有诸多有悖伦理纲常的地方。戏子四处奔波演出,无法在家向父母敬孝。
在戏台上,女子抛头露面,男旦男扮女装,由于表演需要,原本母子关系却可能要演夫妻,即使家里办喜事或丧事,上了戏台,仍得该哭哭,该笑笑,与当时的伦理道德相违背。
其三,上了台,戏曲表演是戏子的本职;下了台,一部分优伶却不得不像“娼妓”一样谄媚逢迎达官贵人,既卖唱又卖笑,比娼妓还下贱。
既然是社会底层,可见戏班的收入之低,现在李寺白送银两上门,还不改变戴春来的班主地位,戴春来自然是有些动心的。
但是戴春来也算是社会的老油子,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笑着问了一句:“客官,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想得到你们春来戏班除了演出和排练之外的其他时间。”
李寺解释的通俗易懂,春来戏班除了继续以前的生活,要抽出一部分时间为李寺效力,完成李寺的音乐梦想。
戴春来知道有钱的闲人很多,但是直接提出买戏班的时间的人他是第一次见到,“客官,你要知道,我们戏班除了演出和排练,大概就只有上午有一点点时间了。”
大部分戏班都得营业到很晚,因为宋朝的夜生活实在是太发达了,所以排练的时间都在中午。
“没关系,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