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铁要给赤龙安排出海的船只和水手、均被他一一拒绝,大家虽然心下疑惑、不知道赤龙靠什么出海,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必有所恃,便也不再多问。
一行几人默默出了海角村,来到了爱情海边。
此时夜已尽没、天上繁星点点,紫月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海面上暗影幢幢、波涛汹涌,十余堆未燃的篝火黑乎乎的矗立在沙滩上,似乎在无声的述说着什么。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
阿妈,大哥,此生若是无缘,来世必当再见!
别了,海角村;
别了,梦中人!
.........
沧海桑田家何在,咫尺天涯人难回。
.........,.........。
.........,.........。
待到雷鸣惊蛰日,龙啸九天显真身。
赤龙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海角村,沉默了片刻后慕的转身走向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孤单的身影慢慢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
冰凉的海水没过了赤龙的脚踝、不断拍打着他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赤龙就这样在黑暗中,慢慢向前走着、走着;海水慢慢上涨,从脚踝到膝盖、再到大腿、腰、胸膛......,眼看就要没过头顶、他却恍如未觉一般。
终于,就在海水即将淹到他的嘴部的时候、赤龙终于停了下来,深深把头埋进了海水中,片刻后重又拔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冰凉的海水让他发热、涨痛的脑袋清凉了少许。
他,现在还不能死!死固然简单,可是如果他死了、梦月儿要怎么办?他答应过要用尽一切方法还她自由、给她幸福的,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自食其言么?所以他不能死!
赤龙深深的吸了口气,意念一动、将吞水兽放了出来。
吞水兽可能也感到了赤龙心中无尽的悲伤、不再像平时那般活跃,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在赤龙身边缓缓游弋。时不时凑上前偷偷看他一眼,一双兽瞳中竟然隐隐流露出了些许关心的神色。
“小家伙,难道你也通人性?知道我心中的苦楚么?”赤龙默默的看着吞水兽,心中自言自语道。
吞水兽似是感应到了赤龙的想法,忽然回头冲他摇了摇脑袋。
“呵呵,小家伙,你真的懂了么?”赤龙心中忍不住苦笑一下。
“其实像你一样多好,想吃便吃、想睡便睡,无忧无虑、潇洒自在,那像人类这般辛苦。人常说‘七情六欲是祸根’,可是又有几人能离得了这‘祸根’?没了‘七情六欲’、人固然可能不会再有烦恼,可是不也就从此失去了最大的乐趣了么?想想真是矛盾的很!”
“既然选择了投胎为人、便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即使今生无法得偿所愿、说不定来世还有机会,终究是留下了希望。哪怕这点希望是如何虚幻和不真实,总好过没有!‘哀莫大于心死’,只要心不死、便有希望!”
赤龙心中胡思乱想、任由吞水兽带着在海中越行越远,慢慢脱离了海岸线、进入了浅海的范围。虽然是夜间,赤龙也能感觉出海水的颜色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粉色渐淡、绿色渐浓,一股深邃的吸力随着阵阵波浪从海底传来、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如果没有吞水兽形成的避水圈阻隔的话,赤龙恐怕会忍不住随之而去、没入无尽的海洋深处了。
这或许就是大海的魔力之一吧。
几百年来,可能仅仅是由于海水颜色的缘故、海角村外的那片粉色海洋便被众人称之为“爱情海”。至于其本来的名字以及为什么会是粉色,却没有人解释的清楚。
紫月大陆幅员何止万里、其东西两侧俱都临海;而海洋的面积更远远超过了大陆,可想而知该有多大。其中的生灵和秘密又该有多少?
一般人能力有限,离岸数百上千里已是不错、即便借助载具亦最多行至万里之遥,又岂能发现更深处的万般气象!而武者虽然不惧,但是海中魔兽横行、不仅数量极多、体型巨大,而且比之陆地上的魔兽普遍等级更高也更凶猛、非万不得已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进来。所以大海深处虽然瑰丽多姿、另成了万方世界,但却没有多少大陆人士清楚,大多只是知道些凤毛麟角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赤龙随后才慢慢知晓的;而现在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救梦月儿和找到“大漩涡”,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漩涡有址路无踪,仙山无名迹可行”,有吞水兽协助、找到大漩涡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并非难事,而梦药提到的“岛屿和仙人”则如大海捞针一般难寻。除非能找到知情的渔民或是向导,否则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才好。赤龙考虑再三后也只有先完成易广的托付再去寻找,而且若是顺利、到时候凭借水龙一族的能力,治好梦月儿的剧毒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就算由此耽误个十天半月的时间,有他在一侧守护、梦月儿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赤龙压下心头的烦躁、坐在吞水兽背上,任由它按照记忆中的方位直奔“大漩涡”而去。
一人一兽一路上风餐露宿、昼夜驰骋,凡是遇到魔兽能避则避、能逃则逃,实在不行的话则强行击杀。海中的魔兽不似陆地、虽然体型巨大,动作却十分敏捷。如果是正面搏斗,以赤龙现在的实力最多同时应付两头六级高阶的魔兽、再多便是有心无力,连逃命都是问题。而有了吞水兽协助,则容易太多。赤龙在正面御敌、吞水兽则在背后偷袭,一人一兽配合的天衣无缝、相当默契。
如此没日没夜的在海中赶路、转眼便过去了五天。最初的一、两天还能看见不少渔船和岛屿,可是后边几天则越往前行、越是人迹罕至,竟然再未遇见一艘渔船。沿途的岛屿也越来越荒凉、难见人烟,赤龙即使想找人问路也不可能、只有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赤龙离开海角村大约已经是第八天。他已经连续数天未曾合眼,吞水兽也是一路奔驰、偶尔才停下来捕些海味,一人一兽已经相当的疲劳。
远处又出现了一座岛屿,看上去郁郁葱葱、遍生植被,倒不似之前的几座那般荒凉。赤龙意念一动,吞水兽随即略微一转脖颈、在水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向岛屿游去。眨眼之间便到了岛屿近前,吞水兽缓缓走到岸上、赤龙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沙滩,一人一兽就地坐下来略作休息。
赤龙让吞水兽去海中补充了些海味、顺便再抓几条大鱼回来,他则砍柴搭架、生起了一堆篝火。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吞水兽也摇头晃脑的返了回来,口中衔了数条肥硕的大鱼。赤龙将鱼鳞刮净、洗净内脏,除了取一尾用来熬汤之外、其余的几条全部放在火上烧烤起来,不一会儿便是滋滋作响、肉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前几日、在某次歇脚的时候,赤龙偶尔烤了数条海鱼;将未吃尽的一尾随手仍给了吞水兽,本曾想它吃惯了生食、对这烧烤之物应不会有兴趣,哪知道这家伙只吃了一条便上了瘾、连其余的几尾也一并扫进了肚腹。这还不算,在随后的几天里吞水兽时不时的便衔几条大鱼仍给赤龙、那意思自然再明显不过。只是赤龙一心急于赶路,顾不上理它。这家伙连续等了几天不见赤龙回应,已经有点小脾气、速度也慢了下来,磨起了洋工。那架式好像在告诉赤龙“你不给我吃‘熟鱼’,我就不走了,看你能怎么样?”赤龙真是气的哭笑不得,所以借着这次上岸休息、好好安慰一番吞水兽,免得这家伙真的脾气上来、出去罢工几天那才叫得不偿失。
赤龙心有所念、只是略微喝了一点鱼汤,其他的全部留给了吞水兽。这家伙摇头晃脑、吃得咔咔作响,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赤龙轻轻靠在了一棵树上,微闭着双眼;这几天他一路奔波,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没想到这一靠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吞水兽却毫无倦意,先在赤龙身侧趴了一会儿、许是感到无聊,又慢慢悠悠的起身走到海边,头一晃扎进水中、竟然不知去哪里游玩去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赤龙揉了揉眼、从地上起来,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吞水兽的踪迹。意念散开、百里之内竟然也没有那家伙的气息,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埋怨它只知道贪玩却不愿意回来。
赤龙又等了半晌、却仍然没有吞水兽的踪迹,少了它自然无法赶路。这几天只要一有闲暇,赤龙便会分出一丝意念、进入“龙眼”中的玉棺内看看“熟睡”中的梦月儿。虽然每看一次心中便绞痛一回,但是却每次都克制不住想看的冲动。梦月儿的容颜一如既往,只是面色苍白、默默无语。如果她知道赤龙如今这般辛苦,是否会忍不住睁开双眸看一眼呢?哪怕是一次、就一秒也好!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她是否也会伤心欲绝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