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宛如流水,垂照大地,漫天碧气化为沉沉罗帐,压在琼林之上。
琼林中,绿草茵茵,阳凌天静静盘坐,面前一柄漆黑的长剑在如水月华下闪动淡淡幽辉。
白衣青年静静看着面前自己“亲手铸就”却莫名其妙地多出几道淡淡刻痕的长剑,若有所思。
——进入大衍圣地之后,似乎有太多人对这柄看起来毫无出奇地方的剑表示了关注。
神之后裔一族、魔族后人中的云梦两姐妹,还有那个自称一万多年前就开始沉睡,醒来后修为全无的蒙,甚至,血灵仿佛也认得此剑……
剑身朴实无华,身上几个古篆大字异常模糊,无论怎么凝聚心神也无法看清,好像全世界的雾气都包裹在那字体周围,让人无法看透。
“那也不过是一柄残剑而已!!”
血灵的话骤然涌上心头。阳凌天轻吸了口气,“或许将剑修补完成后,上面的自己才会显现吧。”
默默将剑收回,一张素色玉琴被他去了出来,置于面前绿草之上。
手指按上琴弦,轻轻一拨,看起来仿佛毫无章法,只是那么不经意信手拨动。
淙淙琴声却倾泻而出。
如高山中穿流而出的小溪,清澈见底。
蒙和司空妙悄然出现琼林之外,看着林中白色的身影,对视的眼中少许担忧闪现。
“好曲!!清幽淡雅,高洁悠远,好曲!!!”
一曲终了,阳凌天再无动静,司空妙终于拍掌而入。行至对方身前,淡笑道:“听琴音公子好像不是在练习驭兽心经,不知今夜为何有如此雅兴,竟在此地对月而歌?”
“没什么,只是想叫你们两位过来,却又不想走动,故此弹琴而已。”阳凌天将琴收回储物袋中,默默起身,看着空中皓月。
“叫我们来?”司空妙和蒙对视一眼,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错,对方琴音一起,自己两人不是真的来了吗,并且所有人中来的好像只有自己两个而已。
沉默半晌,司空妙抬起头来,绝美的双眸中讶异的晕光流转:“既然公子用这么特别的方法叫我们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吧!!”
阳凌天低下头来,看了面前的司空妙和蒙一眼,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表情,却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我想问下,在吴纶墓地中得到的那颗绿色珠子和我身上过去那七颗,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空妙微微一愣,长久以来,阳凌天和众人相处,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冰冷如山,但此等表情,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竟让她心中有丝恐惧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迟疑半晌的司空妙终于脸部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那吴纶是远古魔族的人物,他墓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蒙前辈应该清楚吧。”说话的同时,她肩膀还微微耸动,将话题丢到了肩上站立的蒙身上。
“我怎么知道!!”
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蒙瞬间跳了起来,话刚出口的同时,意识到如果真的是自己沉睡以前的东西,自己不知道那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顿时,它不由心中暗自一声哀叹,从司空妙肩上跳了下来,双爪背负来回走动了几步,遂轻轻咳嗽了下,道:“当然,如果是一万多年前的东西我肯定是认得的,不过嘛,那吴纶死在我沉睡之后,并且那东西我也没见过,想来应该是我沉睡后才产生的新东西。不过时间却在魔族后裔出现之前,所以我们两人都不知道了。”
“小魔女,你说是吧!!”说话间,其头还往一旁的司空妙看了过去。只是那明亮的眼中,显现的却是愤恨。
“你们都知道!”阳凌天摇了摇头,甚至看也未看面前的一人一兽,轻轻说道:“当见到那绿色珠子的时候,你们眼中的兴奋别人未曾看到,但我却看到了!”
“当时你的眼睛不是一直盯着那少昊的吗?”
司空妙脱口而出,看到蒙那“幽怨”的眼神的时候才顿然醒悟,头慢慢垂了下去。低头的同时,其心中也不由泛起了迷糊,自己平时沉着冷静,怎么只要一见到这阳凌天面色稍微有异,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变成了三岁小孩一般。难道是平日装得太多,习惯了?
“那些珠子应该是和我的剑有关吧。”阳凌天并没注意到司空小姐的“羞涩”,依旧抬头看着空中的圆月,开口说道。
“唉~~”蒙轻轻一叹,狠狠地瞪了司空妙一眼,终于无奈地点头道:“不错,那些珠子原本确实是属于你剑上的东西,只因剑曾经破碎,那些珠子才流落在外。”说着,它轻吸了口气,继续道:“那剑破碎的事情发生在我沉睡之后,我也是看了小魔女给我的一本典籍才知道的。”
“那剑究竟是什么?”阳凌天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
“诸天神魔尽皆忌讳的剑。”蒙收起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的形象,满脸肃穆:“它曾受所有神魔的祝福,却同时又被他们诅咒,可惜,现在却已经碎裂,要想重现它昔日的光芒,却不知何时,另外,它究竟叫什么名字你就不用问了,因为他牵扯太多,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阳凌天微微一愣。
——在天武大陆的时候,珞龙智者一见面就拿出了自己和慕容依巧的画像。
然后赠送玄铁一块,让自己铸就此剑。
再后来,进入大衍圣地,神之后裔一族似乎也……
还有,魔族后云梦姐妹……
一幕幕自脑海中闪过,白衣青年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所有事情都一直大手在背后掌握的感觉。
他眉头轻轻一皱,转过头来,看了看面前的一人一兽,双目微微眯起,道:“那你们跟着我也是因为此剑,还是受人指使?”
好像忽然中了定身魔法,蒙和司空妙身体陡然一震。
“是有那剑的原因。”良久,蒙终于点了点头。“因为是你将剑重铸,所以现在你还能使用没有剑魂的它。但它并没有真正认你为主,我们只是希望帮你快速修炼,等剑修复那一天,它在你手中展现被淹没万年的光芒。”
“虽然我们有我们的目的,但这不正和你要拥有无上实力,将让苍天、命运折服的目标一致吗?”临了他还加了句,只是说话间头却有些底气不足地垂了下去。
“很好,但你们记住,我不喜欢被人牵着走,我不希望有一天对你们举剑。”阳凌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蒙和司空妙没有阻止,他们知道,面前这冷漠的白衣男子不用劝阻,也无法劝阻、
孙凝烟等人从睡梦中醒来,阳凌天、司空妙、蒙都已经不见踪影。焦急中等待良久,司空妙和蒙终于回来,可是这一人一兽却失去了平日的“活跃,一言不发地呆坐良久,随后倒头便睡。阳凌天却不见踪迹。
距众人下榻山谷十里以外的地方。如水月华依旧倾洒大地,阳凌天静静看着空中的圆月,若有所思。
“虽然我们有我们的目的,但这不正和你要拥有无上实力,将让苍天、命运折服的目标一致吗?”
蒙的话语涌上心头,阳凌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不错,的确,他想一直不断变强,想无惧苍天和那渺渺难测的命运,但如果真的超脱五行轮回不在命运掌握之中,他真的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或许那样至少我可以让爷爷、姑姑、祖爷爷无忧无虑吧。
沉默良久,白衣青年好像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一个同样满身白衣,身材消瘦的青年慢慢现出身影。——他额头上,竟有一个诡异的红色标记。恍若燃烧的火焰,又好像即将滴出的鲜血。——被学血灵收服的弟子。
“你来了。”阳凌天轻轻出声,脸上竟没有丝毫表情,好像早已和那人熟悉,预知他会到来一般。
“是的。”青年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过来,恭敬地站立一旁:“前几日,派飞鹰四下找寻主人踪迹,却遍寻不得。前日,王城得知主人出现的消息,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
“这是整个大衍圣地详细的地形图,血灵上次进入凝碧山脉后,一直未曾出来,现在被他收服的弟子都很自由。”王城掏出一个青色玉简,身体半躬,缓缓递上。“这是从血灵收服的各大宗门中综合而来,应该是最准确的。”
“辛苦你了。”阳凌天结果玉简,看了王城头上的红色标记一眼,轻轻一叹:“你现在只有神武二级的修为,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血灵应该不会主动找上你吧。其实你不用这么大牺牲,主动投入血灵门下。”
“我的一切还不是主人给的。”王城淡淡一笑,“当初,先父身死,我颠沛流离被仇家追杀,要不是五年前遇到主人,赐予太乙阴阳神丹,让我进入神武境界,随后又赐下神武四级之前快速增长修为的神药,王城只怕早已身。怎么还活到今天。况且,那血灵虽能逞一时之凶,早晚必亡于主人手下,我身体内的血咒岂非随之消失?”
阳凌天轻轻一叹,结果王城手中玉简,并未说话。——五年前,从梵天之梦出来后,他四处找寻受尽迫害青年武者,赐予灵药,当时只是想等这些人成长起来得到消息容易一些而已,却不料,面前这王城竟如此执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