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脚筋俱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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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花溪草当时承受不住那脚底钻心的刺痛,连人和衣的摔落台阶。只怕再走上几步,整件礼服就要脱落开来...

事后喜鸢也查出了花溪草所着礼服却是由萧钰轩亲自命人监工礼部而制,如此若说花溪瑶会放过这份时机,那才是真叫奇怪才是。

经此细想,花溪草只越发肯定了一个事实。花溪瑶根本不知她为何会伤了双脚,更不知是那双鞋子里面暗设了机关。否则她又岂会如此大费周章...

反之,真正对花溪草设套之人,却是完全掌握了花溪瑶的一举一动,用的好一招借刀杀人。

如此想来,整个由礼部耗资耗时打造的郡主礼服,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顾无忧听着花溪草的分析,但却还是止不住质疑道:"若是如此说来,礼部接触过礼服之人不是都有可能是凶手?更何况连花溪瑶都能找到动手的机会,别人不是更加有机可乘,易如反掌。你又如何肯定这便是皇上所为?"

花溪草看着自己双脚的目光中只升起一丝漠然的冷意,便抬眸看向顾无忧说道:"听到这里,连你也觉得只是那鞋上出了问题?"

顾无忧看着花溪草面上那抹满是鄙夷与嘲讽的笑意,只觉心头悠然一顿,瞬间便捕捉道花溪草话里的信息。

"是太医?你的伤难道是晕倒后去了太医院所致?"

花溪草嘴角带笑的望向顾无忧那沉重的面色,却是没有回话。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我敢肯定,摔倒前伤的最重的定是左脚后跟三公分处的位置,那里上一次被伊娜儿伤过的旧疾本就不曾好的彻底,若不是因那瞬间的痛楚,我也不至于会摔落阶梯。"

"所以呢?当时根本不是你昏厥了过去,而是你在装死?"

顾无忧突然明白了花溪草为何方才站起来那一下,其实不过是想给他看个明白而已。

如若不是太医做了手脚,花溪草此时怎会右脚伤及最终,单是着地之后,便鲜血四溢而出,侵透整块纱布...

"你想怎么做?"顾无忧看着花溪草那垂在塌边的双腿,和被纱布紧紧包裹的双脚,只当即正色问道。

"将计就计。"

"若真的落下毛病,怎么办?"顾无忧虽然也同意花溪草此时的谋略,但是这毕竟还关乎到她脚上的伤势,若是真的落下隐疾,实在划算不来...

"七日后再让慕白医治,留些外伤给太医查看便是。"

"七日?不行。最多三日。"

花溪草虽然知道百里也是为了自己的伤势着想,但这一次皇上既然选择出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能糊弄了事...

只是顾无忧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一面下旨赐婚,一面又暗中阻拦。

"顾无忧..."

"若是珣王殿下在,纵是一日也不会同意。"

花溪草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无忧这已经若是他在,堵的瞬间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他在,他又怎么会同意自己以身试险,假戏真做?若是他在,她又如何会像此时这般焦灼不安...

"今夜慕白先来为你查探一番伤势,若是无碍,三日后为你医治。"这一次,顾无忧没有再与花溪草进行所谓的商量探讨,而是完全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对她说道。

顾无忧说完此言,人也转身准备离去,只留花溪草一人呆坐榻上...

直到他出门前的一瞬,才听花溪草低声说了句:"替我照顾好兄长..."

顾无忧走后不久,喜鸢阿离两人便相约而至,向花溪草汇报起近两日的事来。

"主子,颜府大小姐命人送来拜帖,明日前来探望。"说话间,喜鸢就将手中帖子递了过去。只是花溪草却是没有翻看。只不冷不热的应了句:"除了皇上,谁都不见。"

"是。"喜鸢将拜帖收了回来便当即应道。

"外面可有什么动向?"

"启禀主子,近来京都中都只是有关神兽的传闻,没有什么其他风语。至于端王世子那边,也都相安无事。唯有珣王殿下殿下因伤一直未上早朝。除此便暂无其他。"

"明天,我要整个京都都知道,是珣王殿下制服了巨蟒。"

"是,喜鸢这边去办。"

"阿离,我交代给你的事办的如何?"

"启禀主子,幸不辱命。"

"嗯。"花溪草应了一声,而后又突然想起些什么,只肃然问道:"他有消息了吗?"

喜鸢与阿离下意识的相视一眼,却是都低下了头,只低声回道:"奴婢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都下去罢。"

自当日花溪草去苍蓝县至今也有近十日光景,而千机药却还是音信全无,如此也不得不令花溪草忧心起来。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人又在哪里...

沉思之间,喜鸢与阿离就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唯独剩下花溪草一人而已。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缓慢,等到亥时将近,花溪草也不住开始急切起来...

或许她应该再给顾无忧一点时间,不该将他逼得如此之紧...

一刻,二刻,三刻。时间一点点过去,暗卫那边却还是久久没有音讯传回。

如若顾无忧得手,此时也该有了回应才是。

直到将近子时,花溪草终是忍不住朝外唤道:"可有宫里的消息?"

暗卫听闻花溪草传唤,自然当即现身屋外,只隔着门板对花溪草回道:"启禀主子,尚无顾小将军的消息传回。"

简单的一问一答,一时间整个屋里屋外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眼见夜色渐深,花溪草却是毫无困意,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对顾无忧能否全身而退的担忧...

"主子。"暗卫一声轻唤,花溪草只当即坐正身子,急声问道:"顾小将军怎么样了?"

"主子,不是顾小将军,是慕白公子,慕白公子到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花溪草只对暗卫回道:"让他进来便是。"

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慕白就敲起门来:"我进来了。"

"你这一天不让人操心都不行..."慕白进门后径直就朝花溪草榻前走来,只刚一抓起她的脚踝,就眉头紧蹙的埋怨起来。

一层层拆开花溪草脚上的纱布,他那略显阴沉的双眼更是变得沉重几分。只见他一面打量着花溪草的伤势,一面对她问道:"你可知是谁下的黑手?"

"若猜的不错,当是皇上。"

慕白一听闻皇上两字,整个眉头都蹙的更厉害。人也放下花溪草的双脚,腾的起身,站了起来背对着花溪草而斥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再深一指,你这双脚就是废了。"

"他还留我有用。"

花溪草这话不说还好,话音未落,就把慕白气的跳脚起来。当即转向她就大声骂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慕白方才只刚一过眼,便看了出来她那所谓的意外伤势,不过是被人蓄意刺伤割断了脚筋而已。如若不是那人手下有十足的分寸,只怕花溪草这一次就要彻底瘫在榻上...

思及至此,慕白又岂会猜不到她心下那点心思成算?如此拿自己的命来赌注,慕白怎能不气...

"七日后再医,可..."花溪草还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将话问了出来,只是不待她说完,慕白的面色就已经黑的可怕。

"七日?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三日不医,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再骑马!"

慕白虽然气急,但也终是忍不住替她心疼。若是生生挑断脚筋也就罢了,她这明明是被人一刀刀割裂至此,这是要有大多的忍耐力才能经受得住如此煎熬...

若是千机药知道,该是...

"唉..."慕白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平心静气的坐回花溪草床榻边缘,只再次打量起她的伤势来。

"今夜我就给你把这脚筋缝合,绝不能再有丝毫耽搁。"

"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不听,那我便要用非常手段了。"

说着慕白竟猛地从手里攥出数道银针便要封住花溪草身上大穴,花溪草见慕白当真,只当即连连摆手说道:"慕白,三日,就三日。只要过了这三日,我便有把握稳定住当下朝局,即便他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我也有把握替他守的住一切。"

慕白手中的银针眼见就要没入花溪草的肉中,但一对上她那双坚定不移的眸子,慕白的手终是微顿在空中...

"慕白,相信我,我可以。"

"我信你。"

花溪草见慕白松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而她却没有料到,慕白后半句话却还没有说完:"但这伤却不能耽搁..."

随着慕白话音一并落下的自然是那数道银针。只刚一刺入花溪草身上要穴,她人就瞬间一愣,就连目光中都满是犹疑...

慕白看着花溪草的模样,只语重心长的对花溪草说道:"若是身体垮了,还要那江山顾那时局有何用?"

最后一针封入花溪草的睡穴,她人便也就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

没有了花溪草的阻碍,慕白只当即将随身药箱打开,开始为她疗伤起来。

过了约有两柱香的光景,喜鸢带着百里的消息步履匆匆的赶过来。只是当她入门时看到慕白那满手的鲜血,人也当即愣了片刻,只急色问道:"主子,小姐这是怎么了?"

喜鸢本就是慕白身边的丫鬟,此时只顺口叫道。

"给我那条绢帕来。"

"嗯...好..."喜鸢一面看着花溪草那苍白的面色,一面神色慌忙的跑去拿干净的绢帕。当她转身回来时,只见慕白正穿针引线的缝合着什么...

那针针针刺入花溪草的血肉里,带出沾满了鲜血的线丝,慕白就这么一针一针的缝着,喜鸢也不住的给慕白擦着额间的汗水。

只见不多时慕白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一把抓过喜鸢手里的绢帕擦了擦满是鲜血的手掌,然后才开口说道:"这几日绝不能让她有任何的运动,就连挪动身体也不行。若是不想她下半生都在床上度过,你们便绝不能依她心意妄行。知道吗?"

喜鸢听闻慕白所言,只吃惊的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半响,她才迟疑的看向花溪草的双脚,低声朝慕白问道:"主子。小姐的双脚伤的如此严重?"

"若你们再任由她任性胡来,不出三日,她这脚筋必断。倒时就算我能给她接上,日后她也再都不能习武骑马。"

喜鸢听着慕白的话,终是明白了些什么...

脚筋具断?一想起这两日她们竟无一人在她身旁照料,就将她一人这么放在这里。喜鸢一双眸子当即就红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落下。

慕白见她如此模样,只叮嘱说道:"从现在开始,必须照看好她,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喜鸢只紧咬着下唇,点头嗯了一声,她生怕自己再多说两字就会止不住的哭起来。

慕白简单收拾了一番药箱,终是起身对喜鸢说道:"从今日起,每日亥时,我都会亲自过来。这两日若是有太医前来问诊,你们便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明日她若醒来,自是疼痛难忍,这药每日三次给她服下,可以稍作缓解。"

喜鸢一面记着慕白的话一面看着床榻上虚弱的花溪草,心下只满是自责与心酸。

慕白才走,阿离一进门,喜鸢终是绷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

阿离看着喜鸢哭红的双眼,与躺在那里满面苍白的花溪草只当即急声问道。

"主子刚给小姐接上脚筋。"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阿离一听喜鸢所言,面色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喜鸢轻掩着面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回道:"主子说,小姐这伤势根本不是她所说的外伤而已,而是被割断了脚筋...她...她...主子说若是再有差错,怕是以后就只能在榻上度过了。"

阿离听着喜鸢略带哭腔的诉说,终是明白了花溪草为何这几日如此焦躁不安的布控着一切。想来便是怕自己撑不住罢?

"喜鸢,顾小将军那里可是有了回信?"

比起喜鸢的感伤,阿离虽然也心口憋闷的厉害,但还是正色问道正事,越是此时,她们越要做好花溪草的腿脚。就像她曾经说的那般...

喜鸢深吸了一口气,也平稳下自己的心气,只缓声回道:"顾小将军已经得手,暗卫是见到了烟火才来向我禀报的。"

"好,那小姐交代给你的事呢?"

"也已经安排妥当,明日珣王殿下猎得巨蟒之事,便会广而告之。"

"喜鸢,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主子到底有什么计划,但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之前已经交代的事情全都细致完成,绝不能再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披露。还有,既然慕白公子已经为主子疗伤,那明日太医院再来人,便断是不能让他再碰主子分毫。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记忆。"

"对,主子临走时也特意交代了此事,这几日太医若是问诊,必须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才行。主子从明日起每日亥时也都会过来再为小姐医治,只要坚持过这几日,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那我们便先定下明日对太医的说辞。"

喜鸢,阿离两人一夜都守在了花溪草的房里,第二日花溪草醒来之时,喜鸢只兴奋的对阿离叫道:"小姐醒了。"

花溪草看到喜鸢与阿离的瞬间,只下意识的问了一声:"你们在这里守了一夜?"

"小姐先把药服下罢。主子说今日一定会阵痛的。早些服用也好少遭些罪受。"

喜鸢此时完全按照慕白所言,根本不理会花溪草所问,只看着她将药丸吞下,才肯罢休。

花溪草吃罢了药,便先直接起身坐起,喜鸢与阿离瞬间围了上来,正色对她说道:"小姐,您伤势未愈,还是多加休息罢。"

花溪草看着神色紧张的喜鸢与阿离,只当即出言宽慰二人道:"你们不用听慕白吓唬你们,我的伤势我自己清楚。根本没有那么严重。还有,昨夜百里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回?他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顾小将军已经将您安排的事情办妥,今日京都里也都再讨论珣王殿下受伤的事情,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您就安心养伤罢。"

花溪草听闻喜鸢所言,总归是放心几分。只要百里没事便好。如此艰难的时期,他们可再也撑不住任何损失,唯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主子,您若是有和吩咐,便直接交与我们二人便是,若是我们无法胜任,自当前去找寻顾小将军与慕白公子商议,您就安心养伤就是,当下没有什么比您的伤势更重要。"阿离虽然言语不多,但总是能够一语中的。

既然慕白已经为自己医治了伤势,花溪草自然也不会再去硬撑,只略作思虑便对喜鸢阿离两人命道:"这几日停下我们手底一切暗桩,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之间都不得进行丝毫联系。除了暗卫的日常守卫工作,其余事物一应暂缓。"

"是。"喜鸢与阿离见花溪草并未像她们所害怕的那般激进,当即就也放下心来...

花府花溪瑶的院中,萧钰轩怀里抱着还在熟睡的花溪瑶,人也比平日慵懒几分。

当手下来汇报暗桩所上报的消息时,萧钰轩只轻声说道:"晚些时候到本宫书房里再说,先下去罢。"

随着萧钰轩的起身,花溪瑶也终是从睡梦中醒来,只声音略带娇媚与沙哑的说道:"我来伺候世子殿下更衣罢。"

萧钰轩亲昵的摸了摸花溪瑶头顶的发丝,只略带宠溺的说道:"乖,晚上再来看你。"

花溪瑶听闻萧钰轩所言,只当即就轻声回道:"世子殿下国事繁忙,无需记挂我的。况且殿下与姐姐的婚事也是在即,世子殿下也总要去掌史府走上几趟才是。"

萧钰轩看着越发懂事的花溪瑶,面色自然也是好了几分。只是当他听闻关乎花溪草之事,眸底却是闪过一丝不耐烦之意。

"你无需多虑其他琐事,不过一个册封大典而已,还不值得我多去费心。如今你和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萧钰轩自昨日与花溪瑶重修旧好之后,整个人都恢复了曾经对花溪瑶的那般温柔体贴。此时说起花溪草来,除了反感与不屑,倒也无其他心意。如此倒是令花溪瑶十分欣喜。

花溪瑶隐去眼底的那抹得意与窃喜,只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对萧钰轩宽慰道:"世子殿下若是如此,倒是为难了我了。"

"何出此言,此事与你何难?"

"世子殿下若是真要弃姐姐不顾,那世子殿下的声明不就都毁在了我的手中。曾经是我年少不更事所以才一心奢望独宠,如今我已经有了孩儿,早已将这些看淡。更何况姐姐本就是殿下的正妃..."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想到了这些?"萧钰轩听着花溪瑶的话只觉眼前的女人好像自她有孕在身之后就变了性情一般。比起之前,总是多了几分从容与淡然,已然不再是之前那个一心争宠的后院女人...

不得不说,萧钰轩对此时的花溪瑶的改变还是欣喜异常的。

"殿下,之前的确是我过于自私,只顾儿女私情,而忽略了自己还是殿下未过门的侧妃的现实。这段时间,我的确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希望殿下能够不计前嫌,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花溪瑶此时的面色异常淡然,就好似所说之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然而正是她的这份淡然,则更令萧钰轩所喜欢起来。

"好生调养身体,不要再胡思乱想,晚上再来陪你。"说话见萧钰轩已经打理好衣衫,只一只手轻抚着花溪瑶的小脸而亲昵说道。

花溪瑶见此只平静应了一声:"嗯。"便退至一旁,给萧钰轩让了路出来。

当萧钰轩出门后,花溪瑶才终是恢复了以往的面色,只当即就扬笑起来...

花溪草?她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个人来与她瓜分丝毫属于萧钰轩的爱。

当萧钰轩进入书房的瞬间,侍卫便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只见那人此时手中擎着一份字条,便向萧钰轩呈了上去。

"启禀世子殿下,坊间有传闻说当日是珣王殿下殿下狩得神兽,擒得巨蟒。"

"还有呢?"萧钰轩一听到此言,当即就起了戒心。近来神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将其视为天命所归之象。若是此时再凭空跳出个珣王殿下来,只怕人心更会涣散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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