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不再看他,有些垂头丧气的隐匿了回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就比别人多了先机,可是重生至今,她却依旧一事无成,除了没有再傻傻的被花溪瑶和萧钰轩利用,其他的竟是一件也未能改变。
母亲依旧惨死,她与萧钰轩的婚事依旧未变...
花溪草看着越发虚弱的兄长,愧疚而又无力,一种挫败感,油然升起。
"蛇!"突然,萧思卿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花溪草知道,萧思卿小时候被步青咬过,中过蛇毒,太医院的众太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救过来。
自那以后,天不怕地不怕的思卿郡主,若说还有什么怕的,除了****,就属蛇了。
在危险出现的瞬间,萧思卿竟是猛地朝距离自己最近的花溪拾扑去!
"滚!"随即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萧思卿猛地被甩出,竟直接被花溪拾的掌风给扫落在地。
花溪拾那阴沉的面上,双眸更加阴鹜的骇人,仿佛散发着嗜血的光亮。
在场之人全都怔住了,没有人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更没有人见过他如此阴鸷的脸色,就连南华见了,都隐隐后怕!
明明是他处于弱势,又中了剧毒,可偏偏他的气势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兄长他..."花溪草没有错过花溪拾在方才萧思卿接近他的一瞬间所显露出的厌憎与杀意,只喃喃低于着。
千机药此时的面色亦是微沉,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敛起,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花溪草喃喃自语道,眸中有些复杂,总觉得花溪拾身上好像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是她一直都不曾发现的秘密。
花溪拾终于是正眼看向被自己打伤的萧思卿,脸上尽是与他往日不同的阴狠与孤鹜。眸中的冷漠都泛着寒光,一字一句道:"滚远一点,别再靠近我一步!否则,我会让你手中的东西,一个不剩!"
刚刚回过神来的萧思卿都愣住了,连方才见到蛇的恐惧都跟着消散。
只剩下对花溪拾的畏惧。
而远处的花溪草则是从未见过兄长这种表情的,如此的冷漠,疏离,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南华与萧思卿的对峙,因花溪拾的出现而停滞下来。
此时南华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生怕自己一个疏忽会成为花溪拾手下的冤死鬼。毕竟他方才那瞬间的爆发力,暴露了他真正的功力。远不是他们在场之人,所能敌...
花溪拾的话音一落,就连花溪草都跟着好奇起来。
南华逼着萧思卿交出来的,和兄长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千机药和花溪草匍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树荫下,观察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心底狐疑,越发多了起来。
此时,萧思卿已经紧捂着胸口缓缓站了起来。背对着花溪草他们,看不到她的脸,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只是,她越逼近身负重伤的花溪拾,花溪草的神色就越来越担忧,一双秀眉早就紧紧锁起。
"萧思卿多年来,鲜少真正的动怒。"千机药低声说道。
"她平日不就是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花溪草问道。
"她远没有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别轻举妄动。"千机药说道。
"我曾给她做伴读多年,但却从未见过她筹谋算计的一面。"花溪草认真说道。
千机药紧盯着前面的形势,眉头微蹙,打量了周遭一眼,低声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兄长他..."花溪草略有迟疑,眸底更多了几分担忧。
"萧思卿的张扬跋扈,不过是迷惑人心的浮表罢了。她的心思成算与抱负,远非萧钰轩所能及。"千机药平静说道,护着她又错身躲在了另一株灌木丛下,视线正好能够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切。
二人才抬眼,千机药就一把将暴怒边缘的花溪草给抱在了怀里,手也紧紧当着她的双眸,低声道:"你现在出去,只会拖累了他。"
花溪草一见眼前的场景,当即愤恨的憋出满眼泪意。
她想要挣脱开千机药的禁锢,奈何却是挣扎不了。
只见萧思卿竟命人用套马的缰绳给花溪拾绑了起来,而她手里的马鞭则是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一道血痕瞬间炸裂,连带着他的俊颜都被毁掉,狰狞的可怕!
不仅如此,他的锁骨上还被萧思卿以兽夹打穿了一个血窟窿,此时只要她微微一牵扯,花溪拾就跟着被牵动一旁。
花溪拾体内的鸢毒因为他方才的运功动气,而彻底爆发,此时他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任凭萧思卿折磨。
"花大人,说话呀,刚刚你不是还很硬气吗?"萧思卿抹掉了嘴角的血迹,眯着眼,讽刺地问道。
"滚..."花溪拾一开口,萧思卿便狠狠扯了手中的绳索一把,逼得他立马咬紧牙关。
花溪草拼命地摇头,眸中泪花终是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下。
"碰!"千机药将她带着离开草丛的瞬间,花溪草便狠狠朝他胸口推了一掌,冷声道:"我要杀了她!"
"当局者迷?"千机药无奈笑着,双手紧紧按住她抖动的肩膀,声音里充满笑意。
"千机药!"花溪草瞬间冷声。
"你以为花溪拾为何会落入他们手中?"千机药认真提醒道。
"一定是因为调查寿宴之事!"花溪草厉声。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何会只身犯险?"
花溪草看到兄长受苦的瞬间,整颗心都快急疯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千机药的话,只连声怒道:"我要去救他。"
"你若出去,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白费心思,这伤便也算是白受了。"千机药冷冷说道。
"你什么意思?"
而与此同时的密林深处,萧思卿已经与南华分道扬镳,而花溪拾则是被她绑进了随行的马车里。
马车中,花溪拾早已不复之前的虚弱,而是满面冷肃与梳理的问道:"你确定,他们会再次动手?"
"花大人,我说过,只要你相信我,助我重回皇宫,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们路出马脚。"萧思卿好声好气,完全就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
花溪拾轻轻擦拭去脸上的鸡血,凉声回道:"郡主殿下最好说到做到。"
"花大人擦擦,这一脸的血,可别脏了您的朝服!"萧思卿取出汗帕,抬手便毫不避嫌的朝他脸上凑。
只可惜手才抬至一半,便被花溪拾一个冷眼给打断。
"不必。"花溪拾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后退些许,与萧思卿拉开了距离。
萧思卿见状,也不恼,只懒懒开了口,"花大人,这戏我都陪您演完了,只是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回宫面见皇上呢?"
花溪拾没有说话,萧思卿不得不再次开口道: "若我愿意交出震天雷的配置秘方呢?"
"郡主殿下未免太过自负了。"花溪拾略有蹙眉,显然对她的条件并不感兴趣。
"花大人掌管这偌大的宪刑司,难道就没有需要这震天雷之处?"萧思卿又低声。
"多谢郡主殿下好意!"
"这天下人,知晓震天雷的存在,无不打破了脑袋的想要得到他,花大人何故如此不屑?"萧思卿偏头问道。
"与我何干?"花溪拾言罢,起身就要离开车厢。
萧思卿却是对他越发感兴趣起来: "喂,不如我们两个联手如何?"萧思卿追问道。
花溪拾仍旧不为所动。
"若我成事,永保花府安宁!"萧思卿暗自咬牙,越发的狐疑了。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捉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思成算,尤其还是一个男人。
"郡主殿下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花溪拾头未回,眼未睁的回道。
"花大人!皇上不可能永远信任一个人,更不可能永远都将宪刑司掌握在你一个人的手里!"萧思卿急声道。
花溪拾依旧没有回话,而是负手离去。
这边花溪草远远见着兄长平安无事的从萧思卿的马车中走出来,不由隐隐疑惑。
他与萧思卿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还是说他们原本早就是一条路上的人?
自从听闻千机药提及萧思卿这些年来暗地里拉拢朝臣,欲建**政之事,她便命人暗中查探了她的底细。
可是却没有查到她与花府有何关联。
但看着兄长与她之间的默契配合,却不像是第一次的模样...起码若不是千机药在身旁拦着,就连她都要被骗了去。
千机药正又要开口,花溪草冷不防的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千机药神色一怔,识趣地安抚道:"若我说了,你不可动气。"
花溪草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只听他说道:"猜的。"
花溪草闻言,当即狠狠推了他一掌,大步离开,气呼呼地回到他们山头的马车中,猛地灌水,只觉自己就是一个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傻子。
千机药一路大步跟在身旁,花溪草却是置气似的一言不发。
"真的生气了?"千机药闷声问道。
这不问还好,一问花溪草更是气急,当即怒道:"若你猜错,你可知是何后果?"
花溪草的目色沉得厉害,千机药才想解释,却听花溪草继而逼问道:"在你眼里,兄长是否真的受伤,与看清这件事的结果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是不是?"
花溪草冷冷地说道,又自顾自的灌了一杯冷水下去。
千机药未曾想她会如此激动,当即正色回道:"若非有十足把握,我不会袖手旁观。"
"十足把握?你猜的就那么准?那你倒是再来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花溪草一来气兄长的不对劲之处,她早未发现,二来气千机药对她的刻意隐瞒,让她忧思忧心。
千机药见她难得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与小脾气,唇畔不由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面上还有着些许无奈之色。
"你不相信我?"千机药扳正了花溪草的身子,含笑问道。
花溪草此时还气喘吁吁的,也不理他。
"九儿?"千机药低沉的声音响起,言语间多了几分哄着的宠溺之意。
"别生气,我...舍不得。"千机药很认真地说道。
"我只是气自己没有用罢了..."花溪草几乎是以蚊蝇般的声响喃喃自语道。
"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瞒着你?"
"说..."花溪草眯眼,咬牙启齿。
如若不是千机药的反应敏捷,她方才极有可能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可这一切若真都是兄长的精心设计,她的出现,岂不是就搅乱了时局。
她气千机药不早告诉她真相,更气自己,关心则乱。
"先答应我不再生气。"千机药又道。
"到底说不说!"
"如果你不亲眼看到,就永远不会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但却都是事实。若是如此,你还要听吗?"
千机药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花溪草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下意识的搅在了一起。
千机药知道,这是她捉摸不定时的小举动...
车厢中一时静默无话。
他那狭长双眸里的暖意终是一点点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黯然与疼惜。
"千机药..."突然,花溪草淡淡开了口。
"嗯。"他沉声应道。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答应我,保护好我的父亲和兄长,好不好?"花溪草低声问道,声音虽淡,却隐隐带着几分乞求之意。
"不好。"千机药亦是沉了声音。
花溪草猛地抬头,眸中有些黯然神伤。
"我陪你一起,直到强大到自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好不好?"
花溪草原本僵住的笑容,瞬间绽放,"好!以后我来保护你!"
千机药第一次打心底的觉得,这世上最好听的情话,也不过如此。
当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了太久,他就会越发向往阳光,无疑,花溪草便是那个能够温暖他的人。
他所求不过,只要一点点的温热便足矣。
千机药轻轻揽住花溪草的肩头,眸底尽是清浅而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