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手,只猛地一脚提起,朝他小腿狠狠踹去,与此同时,借力一个转身,面朝着他,双手狠狠在他腰腹间一推,将自己向后送了出去,接连后退两步才算站稳。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眨眼之间,干净利索,毫无防备的千机药,都被她又踢又踹,再一推,踉跄了半步,才算勉强站定。
看向花溪草的目光中不由充满了好奇,"就这么讨厌我?"
"珣王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怕殿下伤到旧疾罢了。"花溪草错身半步,给千机药让开了一条路,也不顾他尚未处置的伤势,只道了句:"时候不早了,殿下请回吧。"
千机药看着有意疏离自己的她,眸中掠过一抹复杂,心头竟扬起阵阵低落之意。
千机药离开,花溪草坐在桌前猛灌了几口早就凉透了的茶水,面色阴霾才算散去。
俩人同床共枕又如何?他不过是将自己当成医治他的药罐子罢了。
花溪草想着,就这么沉默了。
半响,花溪草披了一件大麾,便拔腿追了出去。
"等等..."
才翻过后墙的千机药,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娇小身影,不由神色微变,"怎么?"
花溪草看了看他胸前那处早已干涸的血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伤口再不处理,会感染。"
说着人便率先往回走去。
千机药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唇畔终是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却暖暖的笑意,完全不复往日清冷之色。
他想,若是无论何时,都能有她在,该多好?
千机药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后,听话的重新回到她的房间,自己褪下了衣衫,露出满身伤痕。
"煞气暴动的越发频繁,若不是玄胤真人昨夜及时赶到,影卫可能也拦不住。"
千机药一句话,便将花溪草所有疑问一并揭晓。
"镇魂枷"是玄胤真人亲自给他封印的,可想当时情境有多危急,而这一身的伤,则是影卫阻止他时所留...
花溪草给他上好药,也平复了心神,正色问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可听说过斫龙阵?"
花溪草闻言,眉梢微挑,斫龙阵?传说中只存在于九幽时期的守卫山河龙脉之阵法?
花溪草略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从书中见过。"
千机药整理好衣襟,点头道:"那你应该知道,这斫龙阵法中对应着九台九器,天地归一。"
花溪草的眸子里闪动起一抹精光,"殿下是要我去寻找破阵之法?"
"错。是寻找九器。"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的眼睛,只觉得,他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根本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或许她一开始就猜错了。上元宫宴的相遇,并非是偶然,而是他的有意为之...
千机药见花溪草的面色阴沉,明显带了几分恼色,只当即对她解释道:"斫龙阵关系到龙脉与九州气运,苏北王府的存在,除了抵御外敌,便是为萧氏寻找九台九器。"
花溪草眸底闪过一丝惊诧,她从未想过,苏北王府屹立三朝不倒的真正原因,竟非战功赫赫,而是为皇室寻找九器?
千机药见花溪草迟疑,只缓声说道:"若花府想不受夺嫡纷争所扰,找到九器,便是最大的庇护。"
花溪草沉默了,但她别无选择。从她决定与千机药联手的那一刻起,便是将自己全盘托付了出去。
千机药没有再多留,花溪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是黯然收回注视的目光,对着屋外说道:"去给我查清楚,昨夜苏北王府发生的事情。"
暗卫应了一声,便不见了踪影。
花溪草看着桌案上的鹅卵石,叹了一口气。
正逢阿离敲门道:"小姐,您起来了吗?今日要去司天监当值的。"
花溪草对门外的阿离说道:"起来了,进来吧。"
阿离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花溪草,不由疑惑道:"小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昨夜又没休息好的缘故?"
花溪草认生,每到一个地方,总要适应个十天半月才能习惯。自打住进这处别院,就一连多日未能深眠,阿离心疼的终日在边上伺候,还点了安神香。
言及至此,花溪草忽然想起这两晚,自己倒是睡得极沉...
花溪草摇了摇头,沉声对阿离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准备早膳吧。"
花溪草一早才换上了内廷司特地为她赶制的朝服,就被去而复返的阿离,慌慌张张的声音所扰:"小姐,府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
阿离将花府送来的家书递到花溪草的手中,神色焦急的回道:"小姐,前来送信的小安子说,老夫人自您走后便一病不起,如今更是患了中风,口眼歪斜,连人都认不得了。还有公子他..."
"兄长怎么了?"花溪草早就听闻祖母的身体,境况愈下,但这世间并未根治中风之法,就算是她精通医术,也无能为力,只能暗中命人去给府中多添了些滋补药材,已被不时之需。
比起祖母的病症,她更关心多日未曾有过消息的兄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她离府自立门户,都未曾露面看她一眼?
阿离红着眼眶急声回道:"宪刑司的人到府中说,公子追凶过程中,被暗器所害,身受重伤,而落入歹人之手,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花溪草飞速看了一眼家书上的内容,无外乎是说府中乱成了一锅粥,沈夫人希望她能不计前嫌,回府共度余难。并且约在了城中最名贵的百悦居酒楼请她见面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