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随着宁贵妃的目光望去,只见远远看到桐梧宫的青砖碧瓦,"主子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宁贵妃收回探视的目光,转而看向李嬷嬷道:"如若花溪草与秦王有了私情,你说皇上还会觉得近来发生的事都是巧合吗?"
先有萧钰轩春猎遇刺险些丧命,后有花溪草临危救驾;而后原本属意萧钰轩的花溪草,又忽然变了态度,短短数月光景,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如今再加上发生了萧钰轩法华寺误中媚药,与其庶妹发生关系的事。
这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她可是哪一环都脱不了干系,若再被皇上发现她与秦王有染,只怕这一切就算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宁贵妃面上的笑意越发深邃,眸底的阴厉之色也更为沉重。胆敢算计到他们祖孙的头上,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道行!
皇上才同顾昭仪用膳,顾将军夫人就带着花溪草前来拜会。
显然二人也没有料到,竟会在此时偶遇上圣驾,面上都明显闪过一丝错愕与惊诧,她虽早有求见皇上的打算,却不想顾昭仪竟早有准备。
看来这昭仪娘娘也非往日看着那般无争无害...
皇上今日显然精神极佳,非但没有丝毫怪罪,还命人给二人在侧桌添置了碗筷,陪同用膳。
这一餐,吃的众人皆是心思重重,不多时,皇上落筷,宫女太监们就眼疾手快的收了桌。气氛总算有片刻缓和。
皇上觅了花溪草与顾将军夫人一眼,似是无事的问道:"今日你们怎得有空入宫探望顾昭仪了?花溪草,你的伤势可都好了?"
皇上这话虽是问的二人,但明显是想叫花溪草来回应,顾将军夫人便浅笑而应,并未出言。
花溪草见皇上问话,当即端跪圣前,如实回道:"启禀皇上,臣女夜观天象,见祥云北聚,北斗南移,紫薇星亮,此乃祥瑞之兆,不日南境匪军必将丢盔弃甲,割鬓裹面而逃,臣女今日入宫,就是想将此事说与昭仪娘娘知晓,免娘娘思子之忧!"
皇上眉目微蹙,神色也看不出喜怒,只嘲讽一笑道:"哦?朕怎不知你花府何时还出了此般能掐会算之人?"
花溪草的头埋得更低了些,整个人都几乎趴跪在了地面上,人也极尽虔诚之态,缓声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女绝无刻意隐瞒之意。只是幼时曾受云游的玄胤真人指引,偶开灵窍,能观旁人所不能观,知旁人所不能知。从前臣女一度以为此乃常事。直至半年前,天降异象,西北**,司天监掌史蔡文因直言上谏而被皇上惩治,臣女才知事态严重。如今臣女再知天象,不敢有瞒,只第一时间入宫觐见,愿能为皇上与昭仪娘娘略尽绵薄之力,解忧思之愁。"
"你说什么?蔡文直言上谏,被朕惩治?花溪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女眷也敢在朕面前妄议朝政!"皇上突然龙颜大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跟着落地摔碎,杯中热水溅的花溪草身上,还带着灼痛之感。
花溪草缓缓抬起头来,与皇上直接对视道:"皇上息怒。请皇上给臣女一个解释的机会。如若臣女所言,有半句不实,愿凭皇上发落,绝无而言。"
花溪草言罢,恭敬朝皇上俯首一拜。
顾昭仪见她临危不乱的模样,不由暗自赞叹,也出言宽劝道:"皇上,既然她还有话要说,不如就给她一个机会,若是所言不差,日后许能进司天监为皇上分忧也未可知。若当真不足为信,皇上自当圣裁,看她以后也绝不敢再口出妄言。"
皇上见顾昭仪有意举荐,面色虽比方才稍好,但语气里却还满是警告之意,"花溪草,你最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
花溪草端跪正中,素手轻抬,举着三根纤纤玉指,正色向天盟誓道:"皇上明鉴,臣女虽是生得女儿身,未能随父争战沙场,戍守边疆;但却也有一颗忠君报国之心。臣女今日愿以花府满门忠烈之亡魂向皇上郑重起誓,若臣女所言有半分狂妄造假,便以首级向花府列祖列宗请罪,以平天子之怒。"
皇上后面的话没有再出口,也就算是应允,他倒也想看看,花溪草到底有没有她说的那个本事。如若是真有,提拔她去司天监倒也是件好事。
花溪草见皇上已经允肯,当即正色直身,信手捏算起来,半晌,才见她睁开双目,眸底满是灿光,就连语调都跟着轻快了几分:"启禀皇上,依臣女测算,祥瑞约出陇右,三天内,西境必有捷报入京。"
陇右即陇西,西境乃苏北王府镇守之地,虽去年末战事就已告捷,但大渝皇室却迟迟不肯认败,至今也不过是签订了止战协议而已。
如若花溪草所言当真不假,那便是了了皇上最大的心患。
顾昭仪闻言,偏帮应道:"如若当真应了这丫头所言,那臣妾倒是要先恭贺皇上了。"
皇上闻言,面色总算迟缓,露出些许温和之意,但还是压着气场对花溪草道:"仅凭你一言,尚不足为信。若三日内,当真如你所言,西境,南境,皆有捷报入京。朕便封你为司天监掌使,官拜从三品,负责司天监一应事宜。"
花溪草闻言,当即叩谢圣恩道:"臣女不才,若能得皇上圣用,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花溪草御前进言之事,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众人皆当她是为搏风头而耍的手段罢了。
宁贵妃更是借此机会命人大力宣扬花溪草与顾昭仪一派关系密切,对秦王早已芳心暗许之流言蜚语。一时间,她的声名,倒远盖萧钰轩与花溪瑶一头,将他们二人那放荡事也给掩盖了不少。
是夜,千机药来到花溪草的邸宅时,看着门额上提的"水云间"三字,目光微做停留,半晌才露出一抹不易人察觉的宠溺笑意。
身处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她倒是好兴致...
千机药进门,便见花溪草只身蹲坐在丛草边缘,这才发现整个院落,目之所及,竟都是茎匍匐或斜升,赤色或绿色的植被。似草非草,似花非花。
"就那么想进司天监?"
花溪草的手轻抚在花瓣上,还未干透的露水浸湿了她的之间,却听千机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溪草收回侍弄花草的手,又响起珣王殿下那令人发指的洁癖之症,下意识的就将手往后缩了缩,极力不将双手出现在他眼前,免遭荼毒。
千机药看着他身前女人的小动作,目光里闪过一丝凉色,看不出喜怒,但却没由来的让花溪草心下一惊。
脑海中竟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前两次他为自己擦拭手指的情形,面色都跟着微红了半分。
千机药见她神色变换,自知她是想起了前事,不由生出逗弄她的心思,从她袖中抽出丝帕,朝她看来...
"殿下息怒,臣女这便回房清洗。"花溪草心头微紧,话音都带着些许颤色,连忙转身就要回房。而千机药却是偏生存了招惹她的心思,还不待她迈出一步,便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人给拉了回来,完全居高临下的将人圈在自己的怀抱之中,惹得花溪草一颗心脏都跟着跳乱了节奏,鼻息间,尽是他身上那特有的檀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