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到了,他一身黑衣战袍,手持长剑,身影犹如一条游龙,俯冲山下而去,在千军万马中急速穿梭。
花溪拾玄甲衣战将追随其后,十三万大军恍然从天而降的天兵一般。
千钧万马,***的玄甲色战衣,即便的铁骑再强大,突如其来的倒戈,几个月的战役,早就消磨殆尽,不过剩下边城中残兵败将,而这花溪拾万玄甲战将却毫发无损,如此实力悬殊,胜败已定。
撞击城门的声音,震天动地,无数石块从城门楼滚落,却依旧抵挡不住这玄甲大军的攻势。
"花溪拾,本宫警告你,你再不收兵,本宫就将你的过往公之于众!"
顾昭仪战在城门上怒声,眼看这城池就要被攻陷了,再卑鄙阴险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她费劲心计才从拿下这宫城。
可谁曾想,花溪拾竟将她逼入绝境!
"拿命来!"花溪拾闻声更怒,早就没有了往日沉着之气,此刻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只蓄满了凶光,手持长枪,猛地冲天跃起,他要的,是这个女人的项上人头。
"小心!"柴风提醒,却已来不及,漫天的利箭犹如骤雨急下,花溪拾迎面而上,速度快得都来不及闪躲,花溪拾把长剑挥出道道凌厉剑芒,剑芒成阵,千钧一发之际将箭雨硬生生挡了回去。
花溪拾这些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恨意都被她激发出来,此刻唯有一个念头,手中狠狠朝顾昭仪掷去!
"怎么?怕被人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顾昭仪笑得猖獗,花溪拾的攻势虽猛烈,却未敌众人阻拦。
"你去死!"花溪拾咆哮连连,什么都顾不上直冲而上,他本不是冲动之人,可当面对这个女人的挑衅,却是什么都顾忌不得。
"花溪拾,你冷静点!"肖寿怒声,这场仗本该打得很痛快的,根本没有必要跟这个***多费唇舌,可是花溪拾偏偏就受不了一点点激将,如果这么就上城去了,必会中埋伏!
柴风早一把拦住花溪拾,沉声道:"花溪拾,城门上必有埋伏,你别忘了,这大渝边城里还有野狼,大渝最毒的野狼。"他淡淡道,一把紧紧拽住了花溪拾。
"野狼,你的意思是..."肖寿也惊讶了,当年一战,花溪草不是废掉了大渝所有的铁甲大军和兽军?这短短的几年时间,他们怎么可能再培养出一批野狼大军?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攻入城中,面临的将不是士兵,而是野狼群!
攻城车的撞击声还在继续,周遭的厮杀越演越烈,利箭、大石接连不断从城门上涌下,武器交碰声不绝于耳,玄甲战军正以完全压倒之势,即将破开城门。
可以想象,城门一开,是无数野狼涌出,城里的野狼,尖牙利爪,皆带有狼毒,但凡受伤,都会全身迅速溃烂而亡!如此消耗,可比与人对战伤亡惨重的多。
"花溪拾,怎么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来杀本宫吗?不敢了?"
"花溪拾,你以为你杀了言瑜,你当初做过的肮脏龌龊事,就能烟消云散了?你做梦!"
顾昭仪不仅仅是激将花溪拾,更是再激将所有的将士。
"你闭嘴!"花溪拾怒声,气得面色铁青,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沉稳冷肃的他被逼出这幅神情。
"传令下去,暂停攻城!"突然,肖寿大声下令。
只是,并没有人肯听他的命令,玄甲战军是千机药一手组建,此刻,在这里,唯有被千机药赋予了帅印的花溪拾说的话才是命令!
"花溪拾,必须下令暂时退兵,否则城门一旦贡陷,我军必定全军覆没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肖寿劝说道。
花溪拾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恶狠狠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顾昭仪,原本清澈干净的双眸早已猩红,不见理智。如若不是她,他的人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一步步落入深渊,走进地狱。
"花溪拾,你以为你的事情还能瞒多久?你以为花义当真不知道你坐下的勾当?哈哈。"顾昭仪笑得花枝乱颤,肆无忌惮嘲讽着他,她明明知道,花义是花溪拾最为愧对之人。是他最大的逆鳞,可偏偏,她就是要狠狠刺痛,以最狠毒的方式!
柴风分明觉察到花溪拾的不对劲,可却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了这个疯女人的手里,能将他刺激到这般地步。
"花溪拾,你想想花将军这些年来为你付出的一番苦心,难道你就让它们都在此刻付之东流吗?"柴风低声,另一手搭在了花溪拾肩上。
花溪拾闻声转头看来,却突然怔了。
而与此同时,城门上的顾昭仪却笑得愈发的猖獗,"花溪拾,她也来了!你们两个倒是绝配呀!一个是连自己都被不知多少个男人给糟蹋过的烂货,另一个是从小就被养母贴心调教的宠儿...哈哈哈..."
天地无声,只剩下她的笑声,猖獗狂佞嘲讽的笑。
红缨枪在她背后铮铮然作响,顾无忧此刻只觉得一身炙热,怒意不断冲脑而上,唯有脸上两行清泪,从眼下从唇畔,全是冰冷,刺骨的冷。
除了她和花溪拾,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那十三万玄甲战骑都全停了下来,无声无息,通通看向了她和花溪拾...
堂堂护国将军府之子,他们的统帅花溪拾,竟然有这样肮脏的过往?这无疑是令众人震惊的。甚至这消息远比顾无忧是女儿身更让人来的惊叹。
她不敢,看都不看看他,她只看着周遭的人,哪怕是花溪拾玄甲衣战将,都难掩诧异的目光,那诧异的目光里不自觉透出的味道,让她的心仿被搅碎一样的疼。
沉默中,顾昭仪的笑声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三军的纷纷议论,花溪拾竟是这样的身份,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顾无忧还是不敢看花溪拾,她只知道,她要亲手杀了那个***!
顾昭仪哪里想得到顾无忧有如此能耐,震惊之际,根本无暇闪躲,只见瞬间一声巨响之后,城墙都被炸瘫了大半。是震天雷!是花溪草送她的震天雷!
而正是这一声巨响,炸开了城门,也放出了城内的野狼群!
"不好!"肖寿缓过神来,立马大叫。
"撤!"肖寿当机立断,"顾小爵爷,下令让众人撤,快!"
顾无忧此刻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完全就是逆流而上,直奔顾昭仪而去。
无数的野狼群,仿佛白蚁一样,很快就淹没了全面大军,阵营里一阵阵的全是哀嚎惊叫,十三万玄甲骑训练有素,将军没下令,哪怕是火烧身,他们都无人会退!可是战马不一样,完全乱了阵脚。
花溪拾此刻就像是一尊雕塑。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顾无忧的身份。
可是他一直都在骗自己,骗自己与他是兄弟之情,朋友之义。
可是此刻,他突然醒悟,自己根本无法再骗下去。
顾昭仪的话就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不禁剜心,更是将将他最后一丝寄托与支撑都击破。
突然,兵荒马乱喧嚣喧闹之中,悠悠传来了一阵空灵的笛声,这笛声似乎有中魔力,让万物都安静的魔力,花溪拾看不到眼前的凌乱战争,只听到了周遭渐渐地安静,所有的纷繁复杂,正被那空灵悠扬的笛声缓缓驱走,越驱越远,直到消失听不到。
"兄长!"是花溪草。
花溪拾总算回过神,小九来了。
"接住!"
突然,花溪草大声道,花溪拾转身,握住迎面被踹来的红缨长枪,与顾无忧手中那柄如出一辙。
"花溪拾,让自己女人去给你报仇算什么本事!"顾十一似是嘲讽的口吻道。可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是有多么沉重。
城墙上站着的,是他一母同胞的长姐,而冲上去刺杀她的,是自己从小到大宠在手心里的侄儿。两个,都是他的骨肉至亲。
花溪拾闻言,双手一紧,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花溪草一曲幽幽笛声,令所有的野狼纷纷四散,须臾而已便不见踪影,站在坍塌的城池中,只见顾昭仪独自一人不停往城中方向跑,她此刻已经浑身是伤,已不见跟随其左右的近卫,而其他逃窜的侍卫,也早就无人顾及她死活了。
而顾无忧一路紧追不舍,持长枪小心翼翼上前,就守在岔路口附近,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长枪握得越来越紧,心扑通扑通跳得都快跳出心口了。
那么多年的等待,就差这一步,就差这一枪,便可血洗过往,让她不再受任何人的牵制。
只是,脚步声戛然而止,墙壁之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而急促往回跑!
顾无忧提枪,跃过岔路口直追而去,果然是顾昭仪。
顾无忧长枪一刺一挑,一横扫一狠劈,每一招都逼得她无反手的机会,步步后退!
而追来的花溪拾,却就在门口看着,没有插手的打算,好像,要报仇的,并不是他一样。
顾无忧越打越怒,一招一枪尽数打在顾昭仪身上,却又皆不及她性命。
顾昭仪已被逼到墙界,索性不躲,却还猖獗冷笑,"顾无忧,你杀了我呀!杀了我就能给花溪拾报仇了!杀了我就能让他做过的事情烟消云散了!杀了我,你们就能终成眷属了!哈哈哈...你倒是杀了我呀!"
"顾无忧,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可能堵得上这十几万人之口?哈哈哈..."
顾无忧的长枪又刺,不应该说是捅,一枪接着一枪,她被困在角落里,不得不一口气不停地闪躲闪躲再闪躲,别说是说话,就是换气都来不及!
顾无忧疯了一般挥枪到最后都无枪法可言,顾昭仪正要大叫,顾无忧又疯狂而来,仿佛有永远使不完的力气,一枪一枪,逼得顾昭仪连喊的机会都没有。
花溪拾一直冷眼旁观,他的确恨她,他只听到了顾昭仪气喘吁吁的声音,他却看都不想看她。让她死在顾无忧手中,或许也是一种了结。
突然,顾无忧停手了,只是,瞬间而已,她手中的长枪将人完全钉在了墙上,直穿她的喉咙。
顾无忧重重跌跪在地,一手捂在心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呼吸急促得可怕,一颗心砰砰砰乱跳,呼之欲出一般,窒息感越来越明显,她有种跟不上自己心跳节奏的感觉,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就像是每次病发时那样。
周遭安静地可怕,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花溪拾听得没动静立马开了石门,一把将顾无忧抱在怀中,"怎么了?"
顾无忧哪里还回得上话,脸色青紫得骇人,一呼一吸急促得早就分不清楚是呼是吸了。
花溪拾见状二话不说,抱着顾无忧就要走,可是顾无忧却紧紧地揪住了他的手,指向被她钉在墙上的顾昭仪的尸首。
花溪拾立马会意,一手揽住他,一边手提刀落,割下了顾昭仪的项上人头。
外面,一群人都焦急等待着,花溪草见顾无忧是被兄长抱着出来的,立马迎了上去。
"没事的,冷静点!"千机药握稳她的手,提醒道,她才稍稍冷静,取出银针来,让千机药帮忙着用针同时为顾无忧理气。
有花溪草在场,所有人都送了口气,除了花溪草,千机药和顾十一他们三个,其余众人,包括肖寿,都跟着面面相觑,眼底全是复杂。
"小丫头的心肠还是软了些。"顾十一看到顾昭仪的首级时,淡然说道。
良久,顾无忧的呼吸终于完全平稳了下来,慕容薇松了一口气,握住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笑着道,"无忧,没事了,别绷得那么紧。"
谁知顾无忧却猛地坐了起来,直接冲顾十一而去。
"无忧!"
"你做什么?"
"怎么了?"
众人都不解,顾十一也是本能的戒备,武者的直觉,这家伙想杀人呀!
顾无忧就止步在他面前,几乎同他鼻目相对。
全场的寂静,谁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顾十一难不成得罪了她不成?
"无忧,怎么了?"花溪草问道。
"闭上你的嘴!"顾无忧怒气冲冲的警告道。
方才他们没有听到,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家伙不说话会死吗?不提她女儿身的事,会死吗?
顾十一琢磨着自家侄儿为何动怒,终是没有说话。
顾无忧阴鸷着一张脸,却猛地侧身,一把提起了搁在他身旁顾昭仪的首级。
顿时,众人全松了口气。
"小丫头!你跟我置什么气!"顾十一见她动作,下意识道。
却不想正中顾无忧痛点。
她就想不明白,他明明是近来才知晓她女儿身的身份,怎么就一口一个小丫头叫的这么顺口!
顾无忧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溪拾。
此刻,气氛更是僵化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