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看着千机药的模样,自己都快分不清真真假假,到底是千机药装的太像,道行太深,还是她真的有所误会?花溪草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对于顾十一之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直到千机药将她带回了掌史府,花溪草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怎么回来这里?"
"再不疗伤,这手早晚会废掉。"千机药冷澈的声音简直像是要将人剐掉一般。
花溪草下意识的想起自己左腕上的伤势,不由心头暖暖。
花溪草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千机药终是忍不住,嘴角微提,她就知道,她赌赢了。
她又何尝不知那匕首刺过来会有多严重,只不过为了迷惑苏慕九才出此下策而已。但是除此之外,花溪草也却是还有私心,为的就是待日后千机药找她算账时,起码还可以装装可怜不是?
谁料这天竟来的这么快...
千机药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扯着花溪草的手腕朝花溪草的卧房走去,一踏进屋内,千机药就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干净整洁,甚至带着些许硬朗的气息,与他的卧房如出一辙。
花溪草见他打量自己的卧房,很是没有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想当初掌史府重建时,几乎都是按着千机药的意思搭建的就连花溪草这卧房也几乎与他那苏北王府的摆设不差。
都是一样的中规中矩,好在花溪草本也就不喜欢那些花哨的装饰和满屋的熏香之气,如此倒也算是合她心意。
只是许久不曾回掌史府,此时一归来,倒有几分想念。
只可惜当初旧人,都已不在。
喜鸢至今下落不明,阿离更是成了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
还未待花溪草说话,千机药便抱起花溪草径直朝床榻走去,只见他自顾自的将花溪草放躺了下来,只是却丝毫没有松开花溪草的意思。
"放手。"花溪草没好气的说道。
"放手,我怎么给你疗伤?"
千机药看向花溪草淤血的手腕,眼色中闪过一丝歉意与疼惜。花溪草见他如此,便借机将手抽了出来。
千机药看她轻轻转动着手腕,胸口一堵,冷声说道:"对不起。"
花溪草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呆在当场,他千机药,竟然会说对不起?
花溪草下意识的将手伸向千机药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才将素手收回。
千机药虽然不喜花溪草过激的反应,但还是喜欢她那冰凉的指尖划过面颊的感觉,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气息。莫名的讨人喜欢。
"五天之后,一切都会过去。"
千机药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与花溪草两个人才能听见。
但话又很重,重到花溪草一颗心都为之悬了起来。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如此顾忌我,我也能照顾好自己,起码可以不给你添乱。"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拿你做赌注,即便是赢也不行。"
千机药见花溪草本本分分的躺在那里,也就不再打趣于他,正色为她查探起伤势。岂料花溪草此时却是别扭起来,左躲右闪就是不让千机药碰触她的伤口。
千机药见此场景,当即怒火十足,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花溪草见千机药愤怒的神色,只轻声张口问道:"你当真不知道顾十一的事情?"
千机药的目光落在花溪草的脸上,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只沉声回道:"嗯。"
千机药见花溪草还在执着于此事,只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而后沉声说道:"顾十一与我的通信从未断过,而且他之前去了大秦。"
花溪草听罢千机药的话,心中不禁郁结,千机药明明不知道得事情,竟然就这么被她糊里糊涂的给说破,不知道顾十一知晓此事时会是怎样的神情?
花溪草心底默默为顾十一点起了一排火烛,只能替他**自求多福了。
毕竟她现在落在千机药手中也还自身难保不是...
就在花溪草胡思乱想之时,千机药终于开口。
"苏慕九和萧钰琛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嗯?"
花溪草定定的看着千机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应该怎么回答?说是巧合或者是她有意为之?
不管哪个,恐怕她的下场都不会好过...
千机药见此,眸中的笑意更深。"我倒是觉得你近日过得很是潇洒,玩的也欢脱。"
千机药一句话,瞬间令花溪草揪着的一颗心不规则的跳动起来,千机药这话里有话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很。
花溪草尝试着想要反抗,只变相质问道:"珣王殿下才是百转花丛,好事将近吧?"
"你当真这么觉得?"千机药见花溪草暗指九公主之事,不禁声音冷了几分。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不成?"若是别人许是会被千机药这骤降的气息吓到,但花溪草却是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对他的脾气早就摸个透彻。
此时的千机药不过是假意板着一张脸罢了,并非是当真冷肃起来。
千机药见花溪草并不将他的话当回事,只对其反问道:"如若本王当真要娶她,你该如何?"
"怎么?珣王殿下还想听我说要去抢亲才能满意不成?"花溪草扫了一眼千机药的神色,只慢悠悠的回道:"难道我当真要为了一个你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已故之人和你大闹吃醋不成?"
花溪草皎洁的笑意看在千机药眼底简直就如同挠着他手心的小狐狸一般拨动着他的心弦。
千机药一个俯身便欺上了她的娇唇,终于堵上了那让他思念了日日夜夜的唇瓣。
花溪草始料未及的被人偷袭个正着,面色瞬间跟着娇红起来。
过了半晌,千机药终是舍得放开了怀里的人,不忘再次查探了一眼她腕间的伤口。
"怎么了?"
千机药看着花溪草倒吸一口气的模样,只当即关切问道。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眸中的愧疚与不安,心下很是欢喜,谁说苦肉计没有用?这不就用上了吗?
"手痛,脚上的伤也痛。"
花溪草可怜巴巴的看着千机药,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神色,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蓄满了晶莹的雾气,单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忍。
虽然千机药已经给她输送了一些真气过去,但毕竟这伤势已经有了些时候,寒冰之气早已窜入体内,想要将其逼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花溪草左腕的伤口已经泛着白色的冰霜,花溪草倒是不以为然,只安抚着千机药道:"这伤口倒也有些好处,起码很少流血。"
"忍一下,我帮你疗伤。"
千机药丝毫不觉得花溪草这句话有什么安慰作用,只是更加令他心生怒意罢了。
千机药正色为花溪草运功驱逐她体内的寒冰之气,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收手,而后又亲自找来金疮药与纱布为花溪草包扎起来。
花溪草半倚着床榻,千机药只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手腕,一圈圈缠着素纱,待到整理好才轻轻在那上面落上一个吻。
"乖乖养伤。"
热气呼在花溪草手腕上,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花溪草的面色不禁微变,染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千机药处理好花溪草手腕的伤势,转身又坐到床位处,查探起她的脚踝来。
花溪草明显感受到千机药的气息一变,只声音软糯的对他说道:"其实苏慕九伤的比我更重。又腕贯穿伤,怕是至少半年不能提剑了..."
听着花溪草没心没肺的言辞,千机药简直恨不能将她揉碎了嵌入骨血里。
"五天不准下床。"
"什么?"
"不想?还是想让本王用别的什么方法让你下不了床?"
"无耻。"
花溪草到嘴边的话终究抵不住千机药一句言辞正色的挑逗破了功。
"好。"
花溪草还不待反应过来,就见千机药一张放大的俊颜已经来至面前。
只听他带笑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说了本王无耻,如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本**得罪名?"
千机药轻轻在花溪草的唇瓣上吻了一口,便畅然笑出声来。
只见他起身之后,拔出花溪草靴间的匕首,便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个口子,将手指送至 花溪草的嘴边。
花溪草皱眉看向千机药的动作,眸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只听千机药开口解释道:"我常年服用震寒丹,如今身上没有,只能先让你饮我的血暂止体内寒气。"言罢便将手指抵在花溪草唇边,示意她允吸指尖的血珠。
原本平白无奇的动作,就在花溪草张嘴含住他手指的一刻,千机药却觉一股燥热的洪流瞬间窜了上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的意志力在花溪草面前总是这么容易功亏一篑...
"怎么了?"花溪草感觉到千机药的不对劲,只下意识问了一句,却不想换来的只是一个略带侵略的吻。
千机药刚一松口,花溪草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花溪草便推开了千机药覆在她腰间的大手,只悻悻说道:"好热。"
"你这可是在暗示本王什么?"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那非同以往的神色,心中又羞又恼,此时才来得及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一眼扫到胸前只有一个淡薄的肚兜,小脸唰的一下便红的如同苹果一般。然而她的这幅娇羞模样在千机药看来更是可爱至极。或许人就是这样,一旦对了感觉,认定了便什么都是好的。
花溪草身上本就沾了许多血渍,方才被千机药一闹更是出了一身的汗。
千机药此时也不多言,只当即抱起她就走去净房,随手还不忘捡起地上的披风将她包裹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似做了千百遍一般,丝毫没有不妥之处。
正是千机药的这份大方磊落,花溪草便也不再尴尬,只把这一切都归为他偷香得逞的报酬。
"把手给我。"千机药见花溪草已经整理好凌乱的发丝,朝花溪草伸出左手。
花溪草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扭捏,便将手伸了出来。只见千机药三指覆于她的脉门,一脸严肃的诊起脉来。
花溪草见他神情肃穆,心中也打起鼓来,难道是寒气抑制不住?
千机药微微挑动的眉尖,并没有逃过花溪草的视线,花溪草不安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如何做到把寒气封制起来的?"封制,没错是封制。千机药本以为花溪草沾了他的血,那寒气是会消散的,却不想竟没有如此,反而是被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封在了体内...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严肃的神色,便将自己如何封制寒气的办法说了出来。
对于花溪草而言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然而千机药听罢却很是惊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是在端王府被人带走之后。醒来好像就突然有了某种力量。"
千机药终于想明白花溪草一次次危急时刻发出的暗器是什么东西;曾经他一度以为是银针而已,可现在他却彻底明白,那竟是花溪草以内力催发体内寒气所成的冰刃...
"明日就让慕白过来看看。"千机药丝毫不觉得花溪草有了这项技能是多么好的事情,反而心情深沉的很。
女人素来最怕冰寒,可她体内的寒气却都到了能催发冰刃的地步,这得是多浓重的寒气才会如此?更何况此次入宫前,慕白还煞费苦心的给她换了血,现在却还是这个样子,这让他怎么能放心的下来。
日后若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又该如何?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时好时坏的表情,很是奇怪,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千机药看向花溪草探寻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回道:"体寒难孕。"
花溪草望着千机药的眸子,只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
千机药走进净房,第一件事便是斥退外面的影卫,而后才抱着花溪草入了水。
这净房里的汤池乃是他当初特意命人建造的,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多泡泡暖浴驱逐寒气,可谁成想这掌史府没住上多久,就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花溪草一进了水池,当即变得活跃起来,只见她退出千机药的怀抱,只连人带衣袍的沉入水底。以前她游泳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样将整个人都沉在里面,那样会让她再出来的时候感受到无比的轻松。
千机药看着闭气沉在池底的花溪草,眼底只闪过一丝异色,却是没有动身。
直到花溪草从水里浮起,千机药才应声问道:"你刚刚在水底,可是哪里不舒服?"此言一出千机药周身的气压不禁又低了几分。
唯一不受他这低气压影响的便是花溪草,此刻的她心底一股暖意不禁油然而生,逐渐盘踞整颗心脏。
花溪草难得会心笑道:"没有啊。"说完又加了一句:"不用担心,我现在水性不弱的。"
当初千机药待她去过华清池后,花溪草就特意修习了潜水的功夫,如今虽比不得千机药闭气的时间长,但也是大有长进。
千机药听罢神色回暖不少,一边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一把将花溪草横抱起来。
"啊,我可以..."自己走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千机药一个冷眼噎下。抱都抱了,那就这样吧,反正她也累了。
千机药满意的看着自己怀里变得乖巧的女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难得的笑颜,心情不禁也好了起来。
想着想着,花溪草不禁就这么睡着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确实累了。
当花溪草再次醒来,天已大亮,微微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男人的轮廓映入眼前,花溪草略微一顿,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中衣,只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千机药正在整理自己衣裳,他身上穿的早已不是昨夜那身华服,而是朝服,他要去上早朝了。
看到花溪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千机药好心的告诉花溪草:"今天好戏就要登台了,想不想一起去看?"
花溪草摇了摇头,没有应答。
千机药好笑的看着花溪草赖床的模样,只浅笑说道:"那就等我回来讲给你听好了。"
千机药说完人已经走到床头,伸手摩挲着花溪草腕上的伤痕,心疼的说道:"在这里等慕白过来。"
"嗯。"花溪草懒懒应了一声,千机药也收回左手,不在多留。
就在千机药要走出房门的瞬间,花溪草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千机药!"
千机药一愣,随着声音转身望去,就在转身的瞬间,一道倩影突然窜至眼前,千机药只感觉花溪草柔软的唇在他的脸颊轻轻一触,便绝一股女儿香气窜入鼻息;千机药被花溪草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愣在原地。
待他反应过来花溪草早已跳开,钻进被窝,看着他的窘态。
花溪草银铃般的嘲笑声,令千机药又喜又怒,一对上花溪草那双戏虐的眸子,他就觉耳根一红,只能转身离去,刚一出门就见他提足内力蹿了出去。
暗处的影卫不禁咂舌,他家主子和姑娘这是又和好了?两个人之前不是还打的水深火热吗?
他们刚才好像看到主子笑了?那还是他们家主子吗?谁能告诉他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一院子的小孩又是哪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绕在心中,但是却没有胆量去问,影卫真是怕会被活活憋死...
花溪草望着千机药恼羞成怒的背影,笑的眼泪都要落了下来,真是笑死了,就是不知道外面的人看到自家王爷的模样会不会被吓到。诚如她所想,外面两个暗卫不仅被吓到还是被好奇心折磨的要死。
花溪草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待千机药走后,便又沉沉睡去,不知不觉间到了晌午,花溪草也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千机药就在此时突然推门而入。
阳光从千机药身后射入室内,一时间这个男人犹如站在光芒之中的修罗,虽然肃穆却散发着无尽光辉。
"这么快就回来了?"
花溪草的声音懒懒的,还带着几分浓重的鼻音,完全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的千机药都不禁心情愉悦起来。
这样的花溪草总是更加独具魅力,重要的是,这样的她只此一生都只有他一人才见的到。
"想不想听戏?"
"想不想听,你不是都要说?"花溪草其实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是能从不爱言谈的千机药嘴里听到所谓的故事,也是乐事一件。
"萧钰轩私闯后宫,已经被皇上监禁天牢。"
"嗯,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九公主呢?还有娴妃和赫连诺呢?苏慕九就没什么动作?"
花溪草本以为昨夜会是不平凡的一夜,但却不曾想千机药就这么一带而过,简直毫无听故事的感觉。
"九公主已经被慕白送去了药王谷,娴妃因失职被皇上降了位份罚奉一年。至于那两个人,早就按着慕白留下的信息追出都城,一路朝大秦方向而去。不过..."
"不过什么?"千机药前面所言之于花溪草而言都算不上什么惊奇的事情,反倒是对这不过之后的话很是好奇。
"除了他们,还有一路人也追踪出城,你才会是谁?"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那一脸酸相,只无奈应道:"莫不是萧钰琛的人?"
"看来你的确是太过招蜂引蝶..."
千机药昨夜之所以让花溪草在赫连诺面前上演炸死的戏码,为的就是将这一消息放出,看看幕后到底还有多少人在盯着她这块肥肉。
没想到,还真就跳出一个预料之外的萧钰琛来,如此让千机药更是不得不防...
自从花溪草随太后归来,千机药与她便定下来这一系列的计划,为的便是将身边所有潜在的危机都给引发出来,如今倒也算是成功了大半,接下来,就要看皇上的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