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妃这话说的似是情真意切,可花溪草却永远不会忘掉,她当初是如何狠绝的下令诛杀她的长兄。花溪草低头瞬间掩去心底的恨意,只淡然笑道:"是,溪草定当多入宫中,陪伴贵妃娘娘。"
花溪草离开清华殿,就准备去往南门,乘花府马车离开。谁想才走到邀月桥,就遇上了先一步守在这里的萧钰轩来。
"再过数月,便是你的及笄大典,可想好了,想要什么礼物?我也好早做准备。"
萧钰轩面上噙着温柔而又极尽宠溺的笑意,如若不是花溪草早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只怕都要被骗的沉溺其中。
花溪草见四下无人,心知是他故意将人都提起支开,心下不免迟疑,不知萧钰轩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声音也不自觉就凉了几分,"承蒙世子殿下惦念,世子殿下明知,只要是殿下送的,溪草必然都会喜欢,哪里还有什么想不想要之说。"花溪草淡漠的朝他看了一眼,说话间便欲抬脚离去。
"所言当真?"萧钰轩笑的温润如玉,眼底的深情与宠溺之色无以言表,可是这虚假的惺惺作态,看在花溪草眼里,只觉万分恶心。
她强压下心头厌憎,却听萧钰轩继而说道:"那我便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花溪草眼前的景致竟与前世重合,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萧钰轩当初一脚将她踢入火海时的狰狞与冷笑,藏在袖中的双手都不禁紧握成拳,人也几近克制的低下了头。
萧钰轩以为是自己的情话奏了效,当即变本加厉就要将花溪草揽入怀中,可谁知花溪草忽然退后一步,凉声说道:"世子殿下请自重。"
许是她自己说完,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言语间的冰冷与厌烦之态,只能赶紧补救道:"母亲刚刚去世,我还不想被人称作不孝之女..."
花溪草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一双原本冰冷的眸子里,忽然就蕴起了水汽,看着好不引人爱怜,语气里更是不加掩饰的委屈。
萧钰轩想起昨日听闻,知颜子涵曾与她发生口角,只当她是因此而心生隔阂,不由轻抚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不要听信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乱嚼舌根,待三年守丧时间一过,我就亲自去向皇上求旨赐婚。到时候看谁还敢在背后胡言乱语。"
花溪草不着痕迹的避开萧钰轩牵着她的手,只低声应付道:"世子殿下,溪草昨夜受了惊吓,又沾染了凉寒,此时有些乏了,就先行回府歇息,告退。"
这回,不等萧钰轩开口,花溪草就先一步绕过他离开...
望着花溪草离开的背影,萧钰轩的眸中扬起些许异色,他身为端王世子,皇上最宠爱的长孙,向来都是受尽女子倾慕,无数人想要攀着他的高枝进端王府为妃,就连从前的花溪草也不例外的终日痴缠着他。
今朝怎么忽然就像是避他如蛇蝎一般?
宫墙后面,一道黑色身影,转瞬即逝,只是临别前,望向花溪草的背影里带着些**寒之意...
入夜,花溪草避过府中侍卫,一路**而出,待她在城中辟巷转了两圈,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才放心朝苏北王府方向走去。
她可没有忘记那晚珣王殿下那双眼中,足以杀死人的寒光,她提紧药箱,疾步朝暗卫指引的方向而走...
花溪草才进凌霄阁,就见千机药一身白衣胜雪,三千墨发肆意披散于身后,不扎不束,凌而不乱,衬的整个人的气场都更冷肃了几分,让她有些胆寒。
"你违约了。"千机药的剑眉为扬,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里只充满了数不尽的冷澈寒厉。
花溪草心下微怔,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出言解释道:"昨天父亲连夜带我入宫面圣,未能如约前来给殿下换药,此事,确是我不对。现愿承诺殿下一事,作为补偿,日后定绝不再犯。"
花溪草自从遇见千机药以后,就一直再想,他为何偏要自己来苏北王府给他换药,想来一是为了每日对她耳提面命,以防她走露消息;二来,便是她猜想千机药许有事情找她相帮也未可知。
毕竟他不过是个外来藩王,在京都少有故旧,做起事来自然不尽方便。反观,她乃朝臣之女,无论宫闱街巷,都可随意出入,若真有什么事情交代她办,也是正常。
花溪草想着,只一直垂着头,也不敢同他对视。生怕自己一不下心就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千机药的眸子太过深邃,平静无波,让人不敢直视,生怕被他吸了进去,就令人甘愿一生沉沦。
花溪草见他不语,只当是默认,当即掏出药箱里早就备好的外伤药,却听那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去洗手。"
洗手?花溪草先是一愣,只当珣王殿下嫌弃自己的手不够干净,便也就应声而去。
只是当她将手伸进盆中,才发现盆里装的,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酒...
"这是第一次。"千机药的手里攥着一条巾帕,在花溪草双手离盆的瞬间,竟亲自为她一根一根手指的擦拭起来,动作轻柔中又带着几分专横与霸道,明明只是隔着巾帕的摩擦,却好像是在花溪草的全身都点上了一把火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架在上面,炎炎炙烤...
花溪草目露惊慌,完全摸不清这珣王殿下的心思算计,只能低眉顺耳的垂眼恭听,等着他口中的未完之话。
果然,千机药再擦拭到她的手心时,手上力道骤然加大,好像要将她的皮肉都搓到分离一般,可又掌控的极好,并非真的弄痛她,口中警告似的说道:"若再有下次,本王会让他后悔生出这双手来..."
千机药后面几个字,念得极轻,却夹杂着一股热浪喷涌在花溪草的耳边。
此时花溪草才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竟忽然间近的可怜,甚至她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紫檀香...
花溪草因千机药突然的举动而面色潮红,根本来不及细想他这话里的意思,就紧忙后退一步,先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待感觉呼吸恢复了以往的顺畅,心跳也没有那般剧烈加速,才强装镇定的对千机药回道:"殿下所言,我自当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