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影卫经千机药授意,终是抓过一个活口长剑直逼其脖颈而厉声问道。
"噗..."就在被影卫擒住的侍卫想要张口的瞬间,就见那人竟瞬间脑浆爆裂,一地腥白好不骇人...
影卫早已见惯这种藏毒的手段,此时见那人已经丧命,也只能作罢。以此来看,虽然来人武力不高,但却早已被下了毒蛊,只要在他们作出背叛决定的瞬间就会脑浆爆裂而亡。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与其让他们开口,倒不如直接消灭来的痛快。
下了杀心之后,影卫出手更加凌厉,轻骑见此也不动声色的提高了手刃敌兵的速度。不多时千机药这边的黑衣人就已消灭多半,剩下的也都跟着打跟着退,悉数朝后面围追大渝使团的活着的同伴身边退去。
原本就乏力抵抗的大渝使团,此时面对突然跃入的战斗力,瞬间就变得疲于应对起来。不多时就连马车中的萧思卿都被逼了出来,无奈现身马下。
只见她此时早已收起了之前的柔媚之色,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生杀戾气,显然她袖口那被利剑划破的口子已经成功激怒了她的伪装。
此时是一名黑衣人倏而朝她围攻上来,长剑晃动的光亮***刺眼,而站在包围圈中的萧思卿脸上却丝毫不见惧意。
只见她不知从袖中挥洒了些什么东西,来人就瞬间瘫倒在地,各个口吐白沫而亡。
花溪拾一直稳坐马上,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竟在他身前五米之内,了无一人近身。他此刻的闲适简直与此时的杀戮格格不入。
萧思卿收手时,余光不住投向花溪拾所在的位置,当她的眸光撞入花溪拾那噙笑的眉眼时,心头只觉一股暖流暗涌...
剩下不足百余名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只互相对视一眼,便瞬间分散朝各处奔去,就在他们冲到人群中时,忽然一阵火油味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当影卫看清来人意图大喝一声时,已经晚了半步,只见所有黑衣人皆是烈火焚身,扑向众人...
"小心,火油!"影卫话落的瞬间,四周像是映衬他所言不假一般,瞬间射来无数火箭,在那火箭沾到黑衣人身侧的刹那,火舌如同恶灵一般瞬间将黑衣人与周遭的一切燃烧起来。
不少没能及时反映的侍卫全都被烧了个正着,黑衣人有意扑向的人群更是被火烧的更甚...
大渝侍卫的衣装本就与东周风格差矣很大,即便是使团卫兵,他们的衣衫也都尽是交领广袖的长套,而不像轻骑一身青衣劲装身外还有铠甲相护。如此一来在火舌奔向他们的瞬间,长衫长袖就成了最佳的导火索,不多时大渝使团的卫兵就烧伤大半...
相比之下轻骑倒是淡定许多,虽然也有不少人被火焚身,但他们的衣里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顶级军工用料,除了略有衣衫不整之外,倒是到底打了个滚就灭了火苗,身上并未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与轻骑一比,大渝使团的卫兵就略显狼狈了些...
萧思卿虽然成功躲过了黑衣人丧心病狂的攻击,但还是略微被火星蹦到了一些,身上也不多不少了落了几许烫破的窟窿。
就在萧思卿烦躁之时,突然一件披风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娇小的身子上。从那到她脚腕的披风长度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比她高大的男人衣装。
"送郡主上马车。"花溪拾毫无情感的声音在此时的萧思卿听来简直犹如天籁一般。即便是习惯了对他言听计从,此时也不住站定原地,开始偷偷贪恋起他的侧颜来...多少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他那冰冷的身姿与无情的话语...但一颗少女温润的心还是由不得已的不住沉沦...
侍女走到萧思卿身侧,见她还一副呆愣模样,只当郡主殿下是被黑衣人惊吓过度,却不曾想她其实是在偷看那个被藏在自己心底的男人而已...
"郡主殿下,回马车上吧。"侍女轻轻抚上萧思卿的肘弯,她人也回神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便任由侍女将她扶上了马车。自此不曾再多看外面一眼。
花溪拾看着上了马车的萧思卿,眸底终是划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算计...
"启禀花大人,我们有十死七伤,是否重返驿站休整后再继续前行?"
"原地疗伤,半个时辰后启程。"花溪拾自从出现在大渝使团中,便一改往日雅痞模样,完全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阴。此时看来,他所散发的威压气场竟丝毫不逊于千机药往日风范,就连与他相熟的影卫都不禁咂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这边大渝使团已经原地休整,那边千机药也没有急于前行。
影卫再查探过来者尸首后,第一时间向千机药禀道:"启禀主子,来人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与线索,但是从死者的双手虎口来看,应该是至少三年兵役的老兵。只是并未再来人身上发现旧伤,由此推断是私军可能性较大。至于是谁派来的人,还需要进一步查明。还望主子恕罪。"
"把他们全数送回都城,挂在城门口,等人认领。"
影卫虽然知自家主子近来心情不顺,但也没想到会气急至此。近千人的尸首全数悬挂于城楼之上...先不说驻城军该会如何,就是都城百姓见了怕是都要慌神了罢...
"是。"只是可怜归可怜,但影卫却是不敢多言造次的。他的使命就是完成主子的指令便是。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刻后启程。"千机药的面色一直没有任何起伏,就连黑衣人出现时,也不见他有任何动怒。
此时的他只一心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以最快最短的时间抵达大渝,而这期间,敢阻拦他前进步伐的任何人都只有一个字——死。
整整八天,花溪草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就连同日失踪的阿离也还没有下落...有时千机药甚至不住再想,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上天派来惩治他的?所以才会让他如此患得患失,一整颗心都跟着不受控制...
"主子,十一公子来信。"影卫毕恭毕敬的向千机药呈上一封手书之后便后退半步,只原地等待他的吩咐。
千机药修长的手指翻开书信,只见上面寥寥几字,却是字字牵动着他的心。
难道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千机药实在不敢想象若真是如十一公子所言,那么她此时到底身在何处?即便在大渝纵有千沟万壑阻拦,起码知道她在,一颗绷着的弦总也不至于断掉。但此时,千机药却怕了...
花溪草,你到底在哪?
千机药紧握着的双拳一直不曾松开,而他眸底的盛怒更是压都压不住...
"把这个交给暗刃,让他去处理。"
一直原地候命的影卫几乎是在听闻暗刃二字的瞬间就下意识的抬眸望向自己主子那张青黑的面孔。只是一眼,他便僵硬了半边的身子。
只剩下机械的应道:"是。"
便将十一公子的手书收了回来。
只是不待他意识归拢,便听千机药继而命道:"你亲自前往,事情没有办好之前,留在他身边。"
"主子...饶命..."心下一遍遍的呼喊着,但到了嘴边却只能应个是字,绝对不敢多言...
如果说哀大莫过于心死,那么此时的影卫便是比它更难受百倍...哀大莫过于死不了,才是他见了暗刃之后最真实的生活写照...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阿离正一身灰衣劲装一副男装扮相的紧紧追随千机药的步伐而来,只是她实在难以追上千机药的行军速度。
当日不过送行人群中一瞥,她就错过了找到千机药的最佳时机,现在她只能沿着官路马不停蹄的朝前赶着...但愿她可以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到千机药那里。
如果不是当日她不敢轻信颜子晴,或许直接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主子也不至于至今还下落不明。一想到花溪草的困境,阿离的眸子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经历过黑衣人的一场拦截,千机药与花溪拾两人都默契的将行军速度提升了不少。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一路不想让他们活着到大渝的人有多少...
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要争分夺秒。
"郡主殿下,您的气色不是太好,奴婢还是去请示花大人歇一歇吧。"
萧思卿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紧紧围着花溪拾之前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好似宝贝一般不愿撒手。此时听闻侍女提及花溪拾更是一双明眸暗涌着春光。
只是稍作思虑萧思卿终是开口说道:"返程路途遥远,一切以花大人命令为准。"
"可是...郡主殿下您的身子怕是会吃不消的。方才路过的驿站花大人都没有留宿的意思,想来再向前应该一时半刻也没有驿站了,恐是夜里才能停军休整。"侍女自幼便是跟随萧思卿身侧伺候的,此时看着她不太好的面色,心底不由为她担忧几分。便将心中顾虑都说了出来。
"无妨,路还长,休息罢。"说罢萧思卿就双眸一闭径直安息养神起来。侍女见萧思卿坚持,也不再多言,过了半响确定她并无不舒适的地方才小心翼翼的守着门口依靠着。
就在马车里的主仆二人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甚至还伴随着些许巨响。
"怎么回事?"萧思卿刚一睁开的眸子里满是戒备与杀光,侍女掀开车帘的瞬间就急声对萧思卿禀报道:"启禀郡主殿下,前方有埋伏。好像是投石机!"
萧思卿的面色随着侍女的话音落地而变得紧蹙起来...
投石机,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绝非一般匪类的手笔,除了军队,她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如此明目张胆的用投石机拦截她们的队伍...
只是来人到底是冲着千机药还是她们却是不得而知。
"保护郡主。"马车外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只叫萧思卿的胡思乱想的心瞬间沉淀下来...
即便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不是她可以随便肖想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而动容,甚至牵扯整颗心思...
"郡主殿下,花大人已经带人突破石阵,还请郡主殿下放心。"说话的正是一直探头观望外面情形的侍女,当她提到花溪拾时,萧思卿下意识的就掀起自己身侧的窗帘朝外探去。
当她看向花溪拾所在的方向之时,只见那个如同仙人一般的男子正鼎立马背之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周身都散发着摄人的怒气。
在萧思卿的记忆中,他是从来都不佩剑的,唯一一次有幸见他亲自出手,还是用的一只长萧,许是细想来,她便是那时就一眼沉沦的吧?
此时的花溪拾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某人的心里落下了这么深的念想。如若知道,怕是他会毫不犹豫的斩断她那还未显露的情思,也不至于引出后面那么多的罗乱...说到底,一切不过孽缘罢了。
"派人通知赫连诺,就说他大渝的待客之道我大周已经领教,如若他不介意,本座愿替他清理门户。"
"郡主殿下可有受惊。"萧思卿的马车虽然距离花溪拾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从唇语来看,她也还是知晓了他正在说的话。猝不及防的一股暖流缓缓升起,甚至填满了心底那方从未被填补过的空白...
侍卫见花大人问话,当即就朝萧思卿所在的马车跑去,当听闻萧思卿亲口说出无碍两字,才如释重负的赶往花溪拾跟前复命。
花溪拾确定她没有什么背地之举,终是稍有放心,有条不紊的安排起前进事宜。顺便也重新对前进队列进行了新的布控,以确保后续安全。
知道了千机药的意图,他自然不去多心其他,剩下的事情他相信千机药自会眦必报,否则怎么对的起他多年来的嗜血王爷名号?看来千机药太久不沾血,已经有太多人忘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品性了...
果不其然,仿佛是在映正花溪拾对千机药的了解一般。影卫刚处理好暗处碍事的人来,就被千机药一道命令传下:"把叛军的首级送至萧宅,将证据送至秦王府。"
"是。"
千机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放心的只身前往大渝。只要大周朝堂不乱,他就是在大渝留个一年半载,任凭他们几人也翻不了天。
有秦王在,不愁萧钰轩不分心...
远在京都的萧钰轩,近来只觉心下莫名的烦躁不堪。即便他知道此时动用人手在路上拦截千机药的法子实为下策。但他还是下了命令,想来此时也该有了结果才是。
无论是否真的能够重伤到他,他都绝对无法容忍千机药如此安然的大摇大摆的前去大渝。那他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所争的一切算是什么?一个笑话吗?
无论如何,千机药他都必须死...无论是死在去王大渝的路上,还是死在大渝...
萧钰轩的目光随着自己心情的变幻而变换着,此时整个人虽然置身于彩霞的柔光之下,却是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所散发的阴厉之色。
当花溪瑶来到寝殿时,看到的便是萧钰轩那嗜血的模样...
"世子殿下..."花溪瑶小心翼翼的唤了萧钰轩一声,人便站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定。
萧钰轩听到花溪瑶的声音,面色瞬间柔和几分,只是强压下的阴霾之色却是不曾尽散,看着仍有几分阴沉。
"皇祖母那里我不方便过去。"
萧钰轩的话音一落,花溪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连声应道:"世子殿下放心,溪瑶明白。"
"嗯。"萧钰轩应了一声,人便朝花溪瑶徐步走来。当他站定花溪瑶身侧时,大手却是一把捞上了她的背上的发丝...
花溪瑶的脊背随着萧钰轩轻嗅发丝的举动而瞬间僵硬起来,说话声音都不禁哑了几分:"世子殿下...我..."花溪瑶想要逃离的心思被萧钰轩看的一清二楚。
而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令花溪瑶瞬间语塞,话都噎在了喉间...
"有没有人告诉你最近越来越有魅力了?嗯?"萧钰轩的容貌虽是棱角分明,但却不似千机药那般冷厉,而是带着些许阴柔。一双丹凤眼中更是好不隐藏的玩味与挑逗,看的花溪瑶都心头微凉...
"谢世子殿下抬爱,溪瑶受之有愧。"虽然以前花溪瑶也曾想过抱住萧钰轩的大腿,一举坐上端王世子妃的宝座,但自从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儿,便突然想通了...
她是宁贵妃选出来的人,萧钰轩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诞下嫡子的。
从前都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可现如今看来,她却是大错特错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权利与裕望更为重要。就算是花溪草,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一想到这个男人可怕的报复心,花溪瑶只觉身前的萧钰轩就如同一条正在朝自己吐着蛇信的巨蟒,时刻都有被他一口吞入腹中或是拧断她脖颈的危机感...
萧钰轩满意的看着花溪瑶那越发苍白的小脸,只云淡风轻的在她耳旁吐出几字:"记住你的身份..."说罢还轻嘬了花溪瑶的耳垂一下,而后瞬间与她拉开距离,好似之前的暧昧气息从未存在一般。
花溪瑶的胸口因为萧钰轩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剧烈起伏着,一颗心也狂跳不止...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害怕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