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云裳姑娘对阵，不知道是洛河城里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机会。我说胡乾，你最好掂量好自己的轻重，不要得寸进尺了。”吴锋笑意阴森，手中的折扇缓缓打开，扇面里殷红的桃花瓣泛着刺眼的血色。

“你是谁？”胡乾脸上的脸阴沉下来，身边的同门轻松和他咬了几句，这才冷哼一声，不屑道，“原来是洛河城首富吴大老板的公子。”

“正是！”吴锋脸上满是得意，他能够充分的感受到无论是旭学还是中堂两边，都有人在向他纷纷投来渴望的目光。

他侧颜一笑，如雨后阳光，让无数女学子红鸾星动。

“我胡乾没什么嗜好，就是爱钱。既然是吴大公子出头，不如这样，若是云裳姑娘输了，你吴大公子便给我三千两银子！若是我输了，从此便不再挑战旭学阵法。”胡乾一双葫芦眼落在了吴锋身上，脸上尽是贪婪。

三千两！足够在洛河城买下一栋豪宅了！

“就凭你？也值三千两？”吴锋笑了，在冬日里还拿着扇子，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诡异，但却足以俘获许多女性的芳心。

“吴大公子不肯出？那我就把条件改一改……”胡乾迫不及待地将目光落在了云裳端庄美丽的脸上，“若是我赢了，就请云裳姑娘与我同去天马山，游山玩水一日。若我输了，一样从此不再挑战旭学阵法！”

天马山是距离洛河城最近的一个形式骏马的小山，不过三百米的高度，花草繁茂，虽然是在冬天但也有温泉汩汩，是极为适合情侣之间的游玩圣地。

让云裳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和样貌猥琐的胡乾同去天马山？分明就是对云裳大美人的亵渎和所有男生美梦的践踏！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你的样子！”

“云裳是什么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反对的狂潮此起彼伏，将胡乾骂得狗血淋头。

但偏偏这个葫芦眼就是晃着身子，侧头斜眼，直勾勾地盯着云裳的脸看，全然不顾众人的叫骂，让人心中更怒。

“姓胡的，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如果得罪的大公子，你也休想在洛河城里活下去了。”吴锋眯着眼，尽是威胁之意。

就连全城首富的公子也对这个‘大公子’如此忌惮，看来这大公子的能量威力巨大。

林凌脸上同样闪过一丝怒容。虽然自己与云裳接触不久，但在漫墙爬山虎下的那一眸含嗔的善良，已经深深印在了林凌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切凭云裳意思。若是你愿意，我便认真与你斗上一斗，你也别说我强迫于你。但若是你不同意，还想和我胡某人比上一比，我区区胡乾，自然会随了你的心意。只是这斗阵嘛，没有了赌约，我怕是连一层公里也发挥不出来。”胡乾笑里藏刀，分明是想要吃定云裳要答应下这个赌约。

年轻人中的第一阵王，看来不但阵局精妙，就连说话也练就了一丝不漏的功力。

“无耻！无赖！”旭学中的学子也不是浑浑噩噩，怎么会听不出胡乾嘴里的威胁之意，纷纷反对起来，可偏偏对方把战与不战，胜与不胜的理都给占了，旭学这一点好处也没办法讨到。

“大家的好意提醒，我心领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广场上飘来，云裳身姿婀娜，向着身后的众位师兄弟们微微作礼，笑容如月下银河，“请大家相信我，这一场，我一定能够拿下！中堂胡乾，不过是多学了些阵法常识，便加入了自己各种歪门邪道的想法。我旭学学子正统之法必然能够将他击溃！”

美人造势，再加上云裳在阵法上本就惊人的造诣，就连刚刚败下阵来的宋池也不禁义愤填膺地怒吼一声：“云裳加油！让他好好看看我们旭学阵法的厉害！”

片刻之间，原本声讨胡乾的旭学学子纷纷摇旗呐喊起来：“云裳加油！”

旭学广场，无风自起大风歌，浩荡的助威声势如破竹。

云裳缓缓走向阵法指挥台，从指挥台的中央抓起了一叠符箓，口中法诀呢呐，手中的所有符箓一一各自飞向了已经躺在地上的红色兵俑，随手拈来，正好一百张！

在场众人再次欢呼声暴起，能够一次性捏准一百张符箓，可见云裳对符箓的熟练度，已经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了。

一百名红色兵俑重获新生，齐齐向着云裳所在方阵踏步而来，而其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那个被胡乾斩掉首级的红方主帅。

无头主帅，是这次旭学阵法对决里最让人愤怒的羞辱！

“胡乾，我接受你的条件，我们开始吧！”云裳声音清脆坚定，端庄而美丽的双眸里，战意熊熊。

“你当真有信心？”林凌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不，不要太逞强了。”

“逞强？”向来极少回应众人的云裳破天荒地冲着这个脸庞稚嫩的少年冷漠道，“全天下都没有你能逞强！”

云裳话音刚落，立刻察觉不对，白皙的双颊升起一丝红晕，但依然镇定自若。

尹素灵动的双眼瞟了瞟林凌，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吴锋脸色更加阴沉，一双眼睛在林凌和胡乾身上如刀般狠狠扫过。

“哈哈哈！云裳答应我的赌约和我对阵，当真是三生有幸。既然如此，我也该用阵法中的最高礼仪来和云裳姑娘对决。”胡乾得意的笑了，自信道，“这一局，我们就来‘天地同寿’对决！”

“你疯了吗！”

胡乾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像是看疯子一般看向胡乾。

或许，他真的就是疯子，从他开始学棋的那一天起，当他父母的血洒在他的棋局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疯了。

在他的眼里，围棋的颜色早就不是黑白，而是只有一个颜色：猩红的血色！

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

每一次对弈，每一次胜负，他都将它视若生死对决。

十岁摆擂，十日百战。在这如地狱煎熬般的十天里，他所经历的是近百场生死厮杀，他的眼神是从鲜血里洗练过的锐利，能够直穿人心，撼人心神。

当他接触到阵法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手为何而生！自己的眼所视何方！

阵法中的厮杀让他感受到了比棋局上更加让人窒息的快感，他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挑战，不断地‘杀戮’！

为的，或许就是洗去幼年时，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双眼。

唾骂声和劝阻声没有让胡乾的笑容消失一丝一毫，依然那般贪婪地凝视着细眉微蹙的云裳。

林凌仔细扫视了周围一阵，靠近同样蹙眉的尹素美人身边，悄声问道：“尹姑娘，天地同寿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这么反对？”

尹素的眉忽然间舒展开来，饶有兴趣地再次上下打量了林凌一番，“你不是大公子身边的书童吗？”尹素扑哧一笑，欲言又止，缓缓道：“这天地同寿呢，就是让布阵者亲自担任阵局主帅，统领全局。但是，所有的士兵所受到的伤害，都会将那些痛感和经历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主帅。死一名士兵，就相当于自己痛死过一次！这种对局，根本是在赌生死局的时候，才会用的方式。这个胡乾当真是疯了！云裳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天地同寿，就当真这般一损俱损了？”林凌眼中尽是诧异之色。

“也不尽然，对了！”尹素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虽然叫天地同寿，但这元帅倒是可以指派其他人去当啊！”

“吴锋！”这是尹素第一个想到的人，“平时见你对云裳百般献殷勤，现在你能获取她好感的机会来啦！”

尹素的纤纤玉指指向了场中无头红方主帅的位置，被自己的急智颇为感动。

无头主帅？！

吴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咽了一口唾沫，在众人山呼海啸的唾骂声中，低声道：“尹姑娘，我对云裳的心，日月可鉴。但这天地同寿，根本是那疯子在胡来。你帮我劝劝云裳，不要和他闹了，那三千两白银，我出便是了。”

“你当真不想去？”尹素的神情显得颇为遗憾，“这可是个和云裳拉近距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机会是好机会，但也要有命享啊！吴锋的心里尽是苦涩，自己堂堂首富之子，难道还要和他这个疯子一般，不要命地去赌吗？

吴锋相信，只要自己在花更多的时间和金钱，云裳一样会被自己感动，毕竟这是他屡试不爽的生存之道。

“云裳姑娘！”胡乾挡开了身边中堂师兄们的劝住，一个健步跳落大阵中央，将黑色兵俑主帅的符箓贴在了自己的胸前，一双葫芦眼扫视在场众人，笑道：“云裳姑娘千金之体，我自然不强求你亲自下阵，但只要有人肯愿意下来，我胡某奉陪到底。”

云裳面露难色，刚才胡乾最后一记斩杀红色主帅的举动，已经吓破了旭学学子的胆量，此刻‘天地同寿’试问还有谁敢下阵比试？

不战，便要败了吗？

云裳的眼眸深处，升起一团浓浓的失落。

“我来！”红色主帅前，一个皮肤娇嫩的男孩一把撕下主帅的符箓，牢牢地摁在自己的胸前，冲着云裳笑道：“我信你，宰了他！”

——————

支持正版，《逆苍痕》纵横首发，群号：657439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