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萧瑜的双眼泛红，星星点点的泪水充盈在他深深的眼眶里，硬是没有让它们落下。

要是落下了，那便该是另一个结局吧。

云梦山海图外，江橘静静地坐在石阶之上，双眼空洞地凝视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众人急得火上浇油。

陆尘飞宽硕的身子在江橘的眼前来来回回晃得连他脚下的地板都被扫得一尘不染，但偏偏就是等不来江橘的一句话。

“我说棋圣前辈！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些孩子们到底能不能出来？”没有人阻止陆尘飞的问题，就连对棋圣推崇备至的石寿青也面带焦急起来。

距离江橘来破阵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云梦山海图里的黑雾依然没有散去，丘马象更是被墨竹等长老控制住了行动，就怕巨象门从中生变。

江橘的身子开始晃动了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黑白缠绕的发冠来回摆动，可见发冠内的青丝已然留得极长了。

“阵已破，而人未出。这个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江橘的双眸猛然聚焦，眉间微微隆起继续道，“翁闵柔首座的空间法则在苍痕派来说，应当算得上数一数二。但这三万里的结界，怎么就会没有一个人在结界外呢？这些弟子，难道一个都没有失败，全都集中在了正中央不成？”

石寿青是最快听出棋圣话中玄机的人，立刻询问道：“墨竹！弟子们进入云梦山海图还有多久就会完全被强制送出！”

墨竹连忙掐指算了一算，焦急的回答道：“快了！按照先前的时间计算，如果翁首座的阵法依旧有效。那么还有一刻钟，就算是站在最中央的弟子也该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江橘，等待着他的反应。

江橘摇了摇头，眉间紧锁道：“荒谬！结界的禁锢阵法已破。只要在结界之外，所有的弟子都将会被传送出云梦山海图。一百人！整整齐齐站成队列，也该有这么个大小了！没道理，没道理……”

“等等！或许是这样的！”江橘神色一振，牵动起了所有人的情绪，其中最为自责的莫过于翁闵柔了。而江橘依然自言自语道：“除非他们全都已经灰飞烟灭，就连尸体也都没了！所以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被传送回来！”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九圣之一的江橘，棋力惊人，阵法通天，他所说的话，就算是掌门紫辰亲自在这，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要知道，大秦国都丹阳城内的护国大阵，也正是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亲手布置。大阵威力之惊人，震慑着千万里外的神川和圣明两国，丹阳城内更没有人敢肆意妄为。

大阵巨匠，棋圣江橘。

“不会的，不会的！”一名青衣长老面色铁青道，“这次进入云梦山海图里的弟子，最强不过巨象门的龙象。但我苍痕派还有萧瑜和秦磊，只要他们团结一致，区区一个龙象，也不可能斗得过这么多苍痕派弟子！”

“臭老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被两人控制住筋脉丹田的丘马象怒目而视，额上青筋隐隐跳动，急道，“龙象乃我巨象门之精神所在，你侮辱我可以，但绝不能侮辱龙象！”

“巨象门携‘幻银玲’魔音暗藏吞拳鼓内乃是我亲眼查证。”石寿青面色阴沉道，“丘马象，你和龙象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吞拳鼓除了是从我巨象门带来，还在你们苍痕派待上了半月，这半月之内，你们怎么能肯定，不是另有他人将这幻银铃藏放在吞拳鼓内，陷害我巨象门呢！”丘马象盘膝而坐，身旁两名须发皆白的长老将他死死控住，让他不能动弹一分一毫。

墨竹向前走了一步，愤然道：“我苍痕派千年正道领袖，又怎会做如此卑劣之事！”

“哈哈哈！好一个正道领袖！千年前魔族至尊兵临城下之时，作为人族至尊之一的苍痕派先祖，又去了哪里！若非我巨象门至尊的牺牲，哪有这千年太平世道！”丘马象状若疯狂道，“正道领袖？是谁给你们的封的！”

“你找死！” 作为执法院长老墨竹面色阴沉了下来，一丝暴戾的气息从他宽大的青衣逼迫而出。

“师弟！”石寿青干瘦的身子忽然出现在了墨竹的身前，声音如穿林打叶，落在了墨竹的内心深处，将他的怒火压制了下来。

“千年前先祖之过，已经无法考究。但我苍痕派千年沉淀，亦为人族做了无数牺牲，也轮不到你这个后生晚辈随意污蔑。”翁闵柔的目光从云梦山海图里收了回来，清丽的眼眸里倒影这一丝焦急，肃然道：“吞拳鼓上有龙象的重拳，若要在鼓内做些手脚，必须挨过龙象这一拳。而据我所知，当日唯有秦磊一人挡住了吞拳鼓的一拳，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认为是秦磊做的？”

丘马象朗声笑道：“翁师伯怕是对我巨象门之事也没多大关心，这龙象在吞拳鼓留下的拳力，在当天夜里，就被你们苍痕派的人给破了！还留下了他自己的拳力，我看，这个能破龙象拳力的人，才是最有可能在吞拳鼓里安放幻银铃的人！”

翁闵柔眉间微微蹙起，询问地看向墨竹：“他所说的是真的吗？”

墨竹点头回答道：“是，我这就让弟子们查看那日粼光镜的记录。”

翁闵柔冷冷道：“丘马象，我苍痕派日夜有粼光镜记录，是非曲直容不得你信口开河！”

“这是……”翁闵柔的话音刚落，一众青衣长老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梦山海图外，一个个被传送出来的身体。

僵硬，冰冷，干瘦如柴，那是近四十具紫衣尸体，突然触目惊心地横陈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的长老的心跳都漏了半拍，练武广场上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结界的光圈越来越小，林凌和萧瑜只要往外走上三步，似乎就能够触碰。

但两人都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

林凌的手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向着萧瑜出剑！

剑入穿膛！没有一丝阻碍！

萧瑜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竟然没有做一丝一毫的抵抗！

聪明如林凌，此刻也不由得愣住了。精心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忍心就这样死去？

萧瑜一步，一步地走向林凌，这种强烈的压迫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剑刃越刺越深，但萧瑜的笑意越发浓郁。

“师弟，师兄最后再教教你，有时候死了，反倒是胜利者。”萧瑜的嘴角呕出一片鲜血，紧紧地抱住了林凌，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日，你坏我大计。我亦要让你，天地，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