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凛愣了愣,这才问道:“吴公公说了什么?”
“他要收你做螟蛉义子!”
宋知秋话音刚落,南凛就脸色一白,随即勃然大怒道:“好奴才,不过一阉宦,居然敢以下犯上,做本皇子之父!我祖不说代代为皇,可他一身体不全之人,居然想肖想做皇子父,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
南凛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外走,速度之快,几乎是宋知秋平生罕见。
被南凛这话给惊了一下,宋知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南凛这是气炸了,怕是要出什么事!
宋知秋心中一急,追上去就问:“南凛,你想去哪?”
“我去宗人府,找宗长问一问,是不是皇子义父能让一个阉宦当当。吴浩,一小人尔!我今天不把他从东厂厂公的位子赶下去,愧为皇室子。”
宋知秋心头一紧,一把拉住了正处于暴躁中的南凛,“不行!南凛,你也不想想,吴浩也不过是说一说罢了。要是你出去找了宗人府的人,人家问起来,你难道要说是从我这儿听说的?到时不说吴浩信不信的问题了。你一个小小皇子,还是不受宠的,就不怕吴浩一狠心,让你在这皇宫里暴毙吗?”
南凛愣住了,虽然宋知秋的话不好听,但这也是实话。
比起位高权得的吴浩,他这个九皇子,连饭都吃不上,衣都没人制的皇族血脉,还真是人家脚底下的一只蝼蚁。
南凛停下身,不说话了。宋知秋可以感觉到南凛那深深的沮丧,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南凛。
如果她猜到的是真的,跟吴浩这样的掌着一国情报的东厂厂公打好关系,那真是太有利了。
可现在的南凛,对于吴浩那深深的厌恶,却让宋知秋有些失望。
如果南凛一直带着这种态度,可能她想的再好,这种机会也落不到南凛身上了。
毕竟对于一丝皇家血脉,吴浩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让一个年岁大的皇子上位,和拥立一个小婴儿,于吴浩而言,差别不大。
难道南凛真的放过这天大的机会?宋知秋满心的不甘,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倒不是她不想把自己猜到的情况直接跟南凛说。
就南凛现在的态度,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他不能把那从心底发出的厌恶掩饰住。
以吴浩的为人,哪能看不出这小子日后一定会把他收拾了呢。
东厂厂公想来也不需要亲手养出一个白眼狼,南凛到了那时,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在宋知秋和南凛对峙的当口,一阵阵的嘲笑声从远处传来:“真不知道那个什么九皇子哪来那么大的脸,还真当自己是皇子,我可是听说了,就春和宫那个宫女生的,他生母连个贵人的名份都没混上,那也是有奶娘,有侍卫,有伴读,有师傅的。”
“就是,一个冷宫的罪人,还谈什么皇子尊位,不过是陛下心慈,不想落个虎毒食子的传言,才放了南凛一条生路,还真当自己是皇子了。”
宋知秋眼尖,却看到那个说话声最大的宫人居然出自淑妃的身边。
宋知秋回忆一下,好像那人叫什么来着,她想起来了,这人是淑妃身边贴身大宫女如秋的妹妹如雨。
说起来,这个宫人也算是春华宫里最嫡系的下人了。算得上淑妃的心腹。
只是名声不显罢了。今天倒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她,真没想到,如秋那么有能耐的人,居然有着这样一个妹妹。
南凛就算再落魄,下人可以说,外头的朝臣,百姓也能讲上一二句,可像宫里的主位贵人们,南凛一直是一个可不提起的名字。
倒不是南凛有什么本事,而是南凛的出生,就是当今天子的一个污点。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皇帝,这就是你当年不小心,被人暗算出来的成果。
所以,宫里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谈及南凛。多数是当没他这个人。
可是今天如雨却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嘲讽南凛,真是太让宋知秋意外了。
这个时候,宋知秋也看到了南凛那猪肝一样的脸色,想想也是,刚刚让一个阉宦给侮辱了。这会儿几个小宫人也不把南凛当回事,这帮人说的哪里是话啊,分明是一把把插向南凛心头的尖刀。
南凛能忍到现在不说话,已经算是他忍功了得。宋知秋可不想南凛的心气就因为一些下等宫人给毁了。
当下也无暇思考什么吴浩那码子事了,直接就追着那几个宫人怒斥:“如雨,你可是淑妃娘娘春华宫的人,怎么,今天你说的这话可是淑妃娘娘亲自授意?”
如雨本来还在跟尚食局的几个宫人说笑,此时一听有人在说话,还把她刚刚的话言跟她主子淑妃娘娘联系到一起。
不由心中大怒,同时心里也暗叫倒霉。这是谁啊,居然敢诬陷她家娘娘!
这时如秋方才看清,原来说话的居然是宋知秋这个贱人。
淑妃娘娘因她失了一子,偏最近正在调养身子,还没那么多功夫对付宋知秋。
如雨也算是淑妃的心腹了,最知淑妃的心事,她今天来尚食局,也不过是想着交好几个宫人,先给宋知秋添添堵而已。
至于说直接把宋知秋干掉,连淑妃都因为刘野和皇帝的态度忍了,她算老几,这点自知知明她还是有的。
其实如雨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她家娘娘想着自己亲自炮制宋知秋,才忍着这个人活着呢。
不过,不管她家娘娘日后想怎么处理这个人,做为一个一颗红心向着淑妃的好心腹之一,如雨也是一个上进的宫人。
这不,她来尚食局跟这里的宫人接触,就是想拿宋知秋这个人当个进身之梯,只是没想到才跟这几个宫人附合几句,就让宋知秋这个小贱人抓到了把柄。
本来这话要是没人提,还真不是个什么让人上心的事,宋知秋现在直接把那遮羞布撕开,如雨如何敢再提如此禁忌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