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看到儿子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着:“依娘的意思看,姚家是个不错的选择,而瑶丫头也是个好姑娘。”
“娘……”
“你先听娘说完。”崔大娘要开始给儿子洗脑了,“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你爹爹是个什么样都与咱们无关了,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从不敢抱怨日子过得苦,我以为只要勤劳肯干,好日子终究会来的。
“可是谁知我也是小时候太娇养了,竟然受不得一点苦,这连年的生病,把我们这么多年来的银子花得一分也不剩,有句话是说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娘让你去读书,去考试,希望你有出息,可是在你有出息之前,咱们不能先饿死啊!”
“娘,是我不好……”
“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崔大娘说起他们娘俩这些年受的苦,不禁抹起了眼泪,“你已经很争气了,娘也知道你有你的傲气,而且娘也不会允许你去入赘别人家的,可是走到这一步,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不要看瑶丫头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就看不起她,她何尝不是为了她的家,为了她的父母在受这些苦,就从这点来看,她就是个孝顺的,也是个坚强的!你袁婶子她通情达理,今天和她说了这一日的话,她话里的意思我也听出来了,你袁婶子相中的就是你的人品,或者说白了,就是指着你考中举人,能带着她女儿一起飞黄腾达去呢!
“这一点我倒是认为你袁婶子有眼光,因为娘知道你一定是个争气的,有出息的,而你袁婶子那边也就说了,只要你们俩好好过,她什么也不求,儿啊!事实摆在眼前,咱们既不愿意入赘,那么除了瑶丫头,咱们真的娶不起别家的姑娘了!”
崔大娘说得苦口婆心,可崔璨听着只觉得委屈,难道说姚瑶就是没办法的选择?崔璨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可他一时又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崔璨回忆起关于姚瑶的种种,他知道这个姑娘虽然有许多古古怪怪的地方,但总的来说他也知道姚瑶不是个坏人。但崔璨对姚瑶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不是个坏人。然后就是最近这几日来,崔璨又发现了这个姑娘似乎有点才学,并不是那种无才便是德,一味奉承夫纲的女子。
就这一点来说,崔璨并不会反感,只是会觉得,想这种太过要强的女人的话,如果自己并不是她的意中人,恐怕将来一定会过得不和睦吧?
崔大娘看到崔璨一直不说话,也就不懂儿子是个什么态度,她便急了:“到底成不成,你说个话啊?你已经十七了,不能再拖了,而且我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还不知道能看着你到什么时候?”
“娘,别说这种话!”崔璨皱起了眉头,“这件事,还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吧?咱们家是这么个情况,人家愿不愿意还说不准呢!”
崔大娘点点头:“也是,我看瑶丫头那孩子,那么能干,定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也不一定能看得上咱们家。”
“但是,如果瑶丫头点了头,你可不许回绝!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崔大娘一口咬定,让崔璨一丁点儿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崔璨只好点头了,对于姚瑶那个女孩子,他也摸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他希望姚瑶拒绝吗?好像并不是很希望,可是他又希望姚瑶点头答应吗?崔璨又觉得有些惶恐。
崔大娘给儿子洗了脑,好不容易诈的儿子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去告诉袁氏这个好消息,生怕姚瑶给别家的男孩儿给定去了。
崔璨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夜没睡,第二日早早醒来,就帮着崔大娘劈柴挑水,然后崔大娘才醒的。今日天气有些转凉,崔大娘醒后还咳了几声。
“怎么那么早起?”崔大娘看到儿子竟然已经把活都干完了,竟然还在厨房里煮粥。
“给我,我来吧,你先读书去,不是说清晨读书是最好的吗?”
“嗯。”然后崔璨就去读书了。他拿了书本站在院子里,虽然一夜没睡好,但清晨的凉风一吹,还是把他吹得清醒无比。
过一会儿,崔大娘就叫他吃早饭了。清贫的一家人,就着咸菜喝了一碗稀粥,崔璨就又到院子里去读书了。早晨空气好,光线也好,日头又不晒,在院子里读书是最好的。
读了一会儿,果然就看见姚璞那个孩子去上学路过这里了。
“崔大哥早!”
“嗯,早。”
姚璞打过招呼后,没急着走,还趴到他们家的篱笆上:“崔大哥,我姐姐想让你给她的酒楼写招牌呢!”
“哦。”崔璨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波澜。
“她说你的字好看!”
“……你该去上学了。”
“哦,那崔大哥我先走了。”
就在这一日,袁氏和姚瑶终于还是去了姚老太那边。这也是她们母女俩最后商量的结果,因为她们也知道,这些个眼红的人,如果不让他们拿到些好处,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袁氏打理好家里,又送了姚璞去上学之后,就带着两个女儿去姚老太那边了。姚瑶他们去得早,姚老太才刚收了吃早饭的桌子,看到这娘三个人过来,立刻没了好脸色。
“还知道过来,我当你们都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袁氏虽然懒得搭话,可今天他们是打算过来和谈的,能不吵最好还是不要吵了。袁氏只得解释一番:“前两日确实是忙,这毕竟是皇上御赐下来的东西,我们哪里敢怠慢?”
虽然知道解释也没有用,但是之前姚瑶也已经提醒过袁氏了,姚家这一伙人,尤其是姚老太,全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袁氏必须得把自己弄得看起来后台很硬的样子,才能让姚老太他们有所顾忌。
袁氏他们娘仨个姚老太还没说的几句话,大房和三房那边就都得了消息,马上就过来了。
“哟,二弟妹,咱们可终于见着你这个大忙人了?”大嫂张氏的语气显得冷嘲热讽的。而三房的夏氏也只是淡淡地打声招呼:“二嫂,你们来了。”
袁氏看到这些个人,全都在打他们家钱财的主意,一个个都是假情假意的,于是她也挤不出什么笑容来,不当场甩脸子已经是她有修养了。
袁氏说道:“能不来吗?总不能让老太太请三请四的,不过之前我们是真忙,接了皇上的圣旨以后,还要和之前的老板交接各种项目,皇上虽然给了我们这间酒楼,但要怎么经营却是我们自己的事,所以我们也不得不重视,别的到时候把皇上御赐的酒楼给做亏了,那可真真是有负圣恩。”
袁氏故意说得夸大其词,姚老太的表情便虚了很多,张氏那边的嫉妒之意显露,只有夏氏那边,越是听袁氏说得大,越是充满了期待。
“哎哟,我倒不知道,原来我的弟妹那么出息了,既然都是一家人,有钱怎么不带着姐姐我一起赚呢?”说话的来人却是姚凤仙,她本来就很爱往姚家这边跑,自从知道了姚瑶的事情了,为了能分一杯羹,更是天天地过来撺掇姚老太一家子,今天来得巧,一进门就看到大家都在,而且袁氏也来了。
袁氏看到姚凤仙过来,嫌恶之意更甚。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大姑子,平日里撺掇得姚老太对大家偏心也就罢了,这些袁氏为了一家和睦也就忍了那么多年。可是她竟然还做出退婚,毁掉他们瑶儿名节这种事,害的瑶儿羞愤自杀,这个事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可能还能忍?
姚凤仙贪得无厌,姚家一家上下都知道,除了姚老太非要疼着这个女儿。姚凤仙也终究是个嫁出去的女儿,所以就算是大房和三房,对她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姚凤仙这以来就迫不及待地提了正事,于是姚老太也就顺势说下去了。
姚老太说:“瑶儿娘,你们虽然分了家出去,但再怎么说,我们仍旧是一家人,而且也不是旁的亲戚,我可是世江的亲娘,是你们家瑶儿、瑜儿和璞儿的亲奶奶,没有道理你们吃香喝辣,我们却还穷困潦倒的道理。”
姚瑶在心里冷哼一声,现在倒是记得让我们要照顾你们,当初我那便宜爹爹腿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顾及着哪怕一丁点儿的母子情分。
姚瑶正想说话呢,姚凤仙迫不及待地插了嘴:“可不是嘛!左右现在你们也富裕了,当初分家时候分给你们的那些东西,我看你们也定然是看不上了,不如还是还回来,也当照应一番家里的姑嫂啊!”
姚凤仙这话一说的,袁氏母女三人立时都觉得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而且不止是这母女三人,张氏和夏氏都不爱听,尤其是张氏。
袁氏母女还没来得及反驳,张氏便先站出来:“照顾什么姑嫂啊?当初分家分了大姑子你的东西了吗?是跟你大姑子分的家吗?怎么分家,分的事姚氏的家,分给二房的东西,也都是我们大房这边出的,二房若是要还,当然也是物归原主,还给我们大房,和大姑子你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