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闺名吴淑仪,这当然是姚瑶嫁进了崔家之后,听到崔璨说的。但白柔则是认了崔大娘做义母之后,听她亲口说的。吴淑仪这个闺名,一听就是那些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才会起的名字,因此白柔可以断定,她的这位义母年轻的时候,一定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又再后来,她的义母吴淑仪教她管家的时候,和她说的许多规矩还有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更加让白柔证实了这一点。
白柔也问过吴淑仪她曾经的过往,但吴淑仪只是叹气,告诉她:“一个男人,重要的不是他多么的事业有成,就算是万人敬仰也好,他若是不爱你不疼你,那么那个男人就与你没有什么关系,那个上官霖雨是个很好的,你的眼光比我好。”说完了这些,就不管白柔再怎么追问,她都不肯说了。
白柔看着自己的义母想起往事来似乎又要伤心垂泪的模样,她也不敢再多问下去了,只想吴淑仪大约是在夫家里经历了什么令她伤心透顶的事儿,因此没有了丈夫以后,她只一心扑在自己儿子身上。因此现在只要她的义兄和嫂子过得和和美美的,那么义母也就开心了。
不仅仅是吴淑仪将白柔当作亲闺女,姚瑶更是向来把白柔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给姚瑜有的,白柔也会有。因此白柔待这一家子,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
这日崔璨和姚瑶带着吴淑仪来看她,原本她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可是却苦了一张脸,还不情不愿似的把吴淑仪接近家里去,吴淑仪就知道是不对劲的。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吴淑仪悄悄问了她,可白柔还没来的及说的时候,上官芜昭迎面走了过来。
“啊呀,竟然是亲家义母来了,我就说柔儿怎么跑得那么快去开门呢?”上官芜昭本身就生得美貌,身材也是婀娜多姿,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叫人一见就徒生好感。
吴淑仪笑着和上官芜昭打招呼,可白柔这头却不太待见她的样子,只冷冷地说道:“那次开门不是我去,我这不正好在前院打扫,哪里又是跑去开门的?”
白柔说话的语气听着甚至有些冲,吴淑仪之好拍拍她的手:“这孩子,正埋怨我好久不来看她呢,姑娘你不要见怪。”
虽然有人给了台阶下,但上官芜昭还是讪讪的:“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俩说话了。”
上官芜昭转身又回到前厅去先向上官夫妇通报一声,上官夫妇得知了是举人家的老夫人过来看女儿,哪有不出门迎接之理。于是上官夫妇都从前厅里迎了出来,嘴里头还连连念着“失礼”。
吴淑仪也仅仅是和上官夫妇打过招呼之后,就以有些私房话想要同女儿说为借口,和白柔两人回了房去。但临走前,吴淑仪也没有错过上官夫妇悄悄地给白柔使的眼色。
回到房里后,白柔关上门,吴淑仪便立刻把她拉过来:“你这是怎么了?才嫁过来多久,他们就叫你受委屈了?”
白柔摇摇头坐下:“有义母和义兄给我做靠山,量他们也不敢。”
“那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怨了我?”吴淑仪笑道,只要不是他们家亏待了白柔,一切都好说。
白柔叹了口气:“义母,这一件事我原本是很不想说的,可是不说也不行,只是我和您说了,你可别生我公公婆婆的气,另外更不能松口答应了这件事!”
“究竟是什么事,你倒是说说看。”白柔把吴淑仪弄得越发好奇了。
白柔也自知吴淑仪是个很有分寸的妇人,因此这才放心告诉她:“是我的这位大姑子,她的事情也不知道您了解了多少,但您看她盘着妇人的发髻,就该知道她是嫁过人的。”
吴淑仪点点头:“我听瑶儿说过一些,你大姑子是叫恶霸抢占了去做妾,说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白柔说:“也正是呢,虽然那恶霸已经得了惩罚,可是我大姑子这一个好好的姑娘,也终究是毁了,您说她长得那么漂亮,其实来了贝县之后,好多人知道她是个年轻又没有孩子的寡妇,也有不少的正经人家想娶了她去做续弦的。”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如果我那公公婆婆也和您是一个想法,那当然是好事情了。”白柔说,“有些人家我看着还行的,可是他们都没有答应,您猜他们是个什么心思?他们竟然是想让我大姑子仍旧是嫁一个大户人家,去做妾!”
听到这儿,吴淑仪也是不能明白上官夫妇的脑回路了,有谁会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竟然想让女儿去做妾的?妾能有什么身份地位,在家里说得好听别人称你一声姨太太,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给正房伺候的奴婢!
人家吃饭你站着,人家夫妻恩爱你看着,除了一些没有家法的会宠妾灭妻,大部分的男人总还是会给足了正妻面子,哪怕再疼你,也是正妻在前你在后,永远要叫你看了别的女人的脸色。
白柔越说越气愤了:“其实,我也是才知道,先前他们说看上了司徒公子家的,您也知道司徒公子的家底,他父亲在京城都是做大官的,多少清清白白的女子排着队给他做妾他都看不上,哪轮得到我大姑子,后来因为这事儿,害的霖雨他让司徒公子叫去教训了一回。”
吴淑仪听到自己的女婿受了委屈,自然不高兴:“这就太不对了。”
“您听我说,他们这事儿没成之后,就……这就盯上了……我义兄了。”
白柔说完之后,吴淑仪这头还真是愣了一会儿,最后才皱下眉头:“这不可能,他们小两口才成婚不到一年,我不会同意的。”
白柔无比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公公婆婆说,我嫂子她没有孩子,义兄他早晚都是要娶妾的,他们还说了,并不要求什么,只求能把我大姑子嫁出去,也免得留在家中叫人说闲话,还说将来大姑子的孩子,就算是过继给嫂子也行!”
上官夫妇的原意,当然是说为了这一桩婚事操他妈可以推让很多的意思,可吴淑仪这头听了,不仅没有动心,反倒是越听越生气:“他们这是为了女儿好吗?如果真要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就不会这般只想着攀龙附凤!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是将来璨儿要娶妾才能生子,我也决计不会叫他娶了这样心思不纯的人家!
“他们以为女儿长得好看就有几分资本吗?就能迷得住男人了吗?柔儿,相信你和为娘的是一样的,最恨那些宠妾灭妻的男人,还有那些只知道魅惑男人的狐媚子!”
白柔看到吴淑仪一下子变得那么激愤,赶紧朝她摆摆手:“其实我大姑子那个人,性子唯唯诺诺的,这倒也真不是她的主意,只是叫我恼火的是,我公公婆婆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于是吴淑仪除了叹口气又还能说什么呢?
崔大娘吴淑仪在上官家这边,和白柔一番讨论之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崔璨和姚瑶那头在酒楼里算完了账,说要见一见上官霖雨,却是等了半天等不到认,最后反而是司徒林正过来了。
司徒林正一见到崔璨,真真就是一个粉丝的模样,对崔璨招呼得尤为殷切,称兄道弟的,好似两人认识了很久一样。
姚瑶看到司徒管家跟着一起来的,便问他:“上官那呆子呢,怎么还不过来?”
司徒仓看了看司徒林正,司徒林正只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对崔璨和姚瑶说:“那个呆子,只怕不敢来了,今日我来陪你们喝一杯吧!”
什么叫作“不敢来”?崔璨和姚瑶都坐下后,这才听司徒林正道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之前上官芜昭的事儿,确实是让上官霖雨挨了司徒林正的一通狠骂。大家也都该知道司徒林正发起火来的那个样子,说是狠骂,那可真的狠骂的。
后来上官霖雨虽然知道在这件事上是他们家李逵,可他那性子也和他姐姐有得一拼,如果是别人说的话说得不对,他可能还会辩驳上一二,可是父母说的话,他却也是不敢违抗的。
上官霖雨既然在司徒林正那里已经挨了骂,这会儿上官芜昭的事儿到了崔璨的身上,他哪里还敢过来,就算不怕挨崔璨的骂,难道他不怕挨姚瑶的骂?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姚瑶对自己有恩,而自己姐姐却还要在人家新婚期间去给人家横插一脚,这事儿怎么想他都觉得不对得很!